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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他想活着

许多事已经偏离了前世的轨道。自从静园之后,他就拿不准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魏梓焕思考着,习惯性摸着食指戒指上的蛇眼,良久才开口,

“南洲,把陛下的药换成这个,别让安陵谨发现。等陛下的身子好了之后,我们去玉阳。”

安陵谨能短期内掌握部分大臣,离不开利益交换。她这么想要玉阳城,说不定那里藏着她的命门之一,他要去那里挖出她见不得人的秘密。

然后,去找她,陪在她身边,这辈子都不会放她丢下自己走了。

多加了人手保护北夜皇和穆南洲后,魏梓焕立马启程赶去玉阳。

吴铭原先不愿意再往外跑,但穆南洲忙着准备北夜皇的解药,没空陪他,就跟魏梓焕去了。

一路缩在魏梓焕的马车里,抱着暖炉捂身子。

浔城,那次出征后,他们便闲了下来,也没人再找事。

傅泠整天跟着闻堰他们在边境巡逻,日子倒是平静。

一日午时,巡逻队伍就地生火烤鸡准备午饭,傅泠掏了把闻堰兜里的瓜子,蹲在树下思考人生。

她嗑出瓜子仁,然后把瓜子皮倒插进土里,重复以上的动作,模样有些好笑。

闻堰一摇一摆的走过去蹲在她旁边,倒出所剩不多的瓜子,两个脑袋凑到一起,幽幽问道,“干嘛呢?思春啊?”

傅泠叹了口气,“哎,秋天了,我整天闲着,骨头都松了。”

闻堰把瓜子皮也插进土里,“哎,叶红他们天天被老萧盯着绕城跑,你要是无聊,跟着他们跑去。”

傅泠,“我前几天去过了。”

闻堰,“哦,你跑了多久?”

傅泠,“我是盯着他们跑的。”

闻堰无语片刻,又问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心事重重的?”

傅泠扬起笑脸,转过去,“很明显吗?”

闻堰看了几秒,“呸”的一声吐出瓜子皮,“有点。你真这么喜欢魏梓焕呐?”

傅泠的嘴角又放了下去,若有所思的开口,“是挺喜欢吧,而且我看着他的时候,总有一种…”

她想了一下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嗯…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闻堰明显不信,“现在都流行这种方式和人交流吗?”

傅泠觉得跟他说也没用,他嘴巴不停,“我听杏姨说你最近做噩梦很厉害啊?”

这几天傅泠老是会做同样的梦,但现在她再醒来已经没多大感觉了。

“嗯呐,冤魂索命。”她轻描淡写的,把那个梦总结成四个字。

闻堰开始从她手里抢瓜子,“没事,哥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啊。对了,我昨儿个上街的时候碰到七水了,他去买酒,问我你在忙什么?”

傅泠想了想,确实很久没去看他了,点点头表示明了。厉青棠喊他俩吃午饭,傅泠站起来,一脚把那些瓜子皮踩进土里。

晚上,浔城的夜市十分热闹,即使下着雨也不影响。

醉人间是城里最大的青楼,门外站着许多美人,吆喝着过路的行人。

红妈一脸喜色的跑去顶楼,推开一扇厢门,喊道,“七水!有个老爷花了重金,只让你和他喝一杯酒!怎么样?”

窗前的躺椅上,靠着个男人,穿的单薄。闻言,他动也没动,开口的嗓音柔和又细腻,让人不忍心跟他大声说话。

“红妈妈,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喝酒。”

想起那个老爷脖子上的金项链,红妈犹豫了几分,“可……七水啊,你都好些天没接客了,不喝酒的话,下去见那老爷一面也行啊?”

背对着红妈,七水无声的叹出口气,慢慢起身,俊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跟妈妈下去就是了。”红妈立马笑着,过去扶他,摸着他单薄的衣料,心疼的说,“你怎么只穿这点衣服?外面下雨了,今年又挺冷的,别冻坏了身子。”

七水淡淡的,“没事。”他下去见一面那老爷就上来,要不了多久。

红妈领着他进了一间厢房,那老爷挺着大油肚,在房中踱步。见着红妈身后的俏脸,脸上的肉都笑得挤在一起。

红妈,“七水,这位是张老爷。”

七水挂起笑脸,对着张老爷,“七水见过老爷。”

张老爷明显很喜欢七水的模样,赶忙过去扶起他,借机摸上他的手,“见外了,来!快来坐!”

红妈给七水使了个眼神,退出厢房。张老板把凳子挪过去挨着七水,臃肿的身体蹭着他。

七水倒了杯酒,推到他手边,“老爷,请用。”

张老爷笑了两声,也要给他倒酒,七水抬手制止。

“老爷盛情难却,但我这几天身子实在喝不得酒,只怕病会更重,希望老爷体谅七水。”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张老爷听得直犯迷糊,但他又不想让七水轻飘飘的躲过,眼睛一转,说道,“不能喝酒也没事,不如七水喂我喝下这杯酒吧。”

七水知道自己答应了红妈必然会是这种局面,他也习惯了应付这些人。把酒杯举到他嘴边伺候他喝下去。

喝了几杯后,张老爷越发得寸进尺,手都开始伸向七水的腰带。

七水一把按住,看着他,“老爷,您今晚交给红妈的银子,只够和我喝一杯酒。”

七水的身价很高,但仍有很多人为他痴迷,红妈将他当成摇钱树,过夜的价格定成天价,至今没有人拿的出那钱,更多的只能拿来和他喝一杯酒的钱。

张老爷见状,心里不舒服,却没发作,开始变着法子劝他喝酒,都被他挡了回去。

直到张老爷自己都喝醉了,七水一口都没动。他把人丢去榻上,转身的时候还被不省人事的张老爷拽住手腕。

张老爷嘴里喊着美人,手上不肯松劲,七水费了些劲才挣脱,手都被捏红了。

他揉着手腕,站在楼梯间看大堂的热闹。各种各样的客人,在这里都露出贪婪的一面,不知道出去之后又会换上哪副虚伪的面具。

七水的目光停在大门口,有个人撑着伞站在那里,挡住了脖子以上,但他熟悉得很。红妈喜笑颜开的跟她讲话,末了,把她拉了进来。

傅泠收了伞,抖落上面的雨水,刚走进大厅,就抬头看向楼上,和七水的眼睛对上。

她扬了扬嘴角,伸手拽住前面的红妈,跟她说了几句话,红妈抬头看见七水,立马点头,又去大门口揽客。

看见傅泠上了楼,七水走在前头,故意给她留了门。傅泠进来后,顺手带上门,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湿气。

见七水没说话直接去屏风后洗澡了,她自己躺去先前七水坐的椅子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去翻驿站墙的时候,魏梓焕的窗前也有一把躺椅,但她没见他在那里坐过,一般都是她霸占着。他就搬个凳子坐在旁边,轻轻的晃着躺椅,笑着听她讲些乱七八糟的。

明明屏风后的水声比雨声大多了,但她耳边全是雨声。七水出来,看到她望着窗外发呆,走到柜子那里拿出两壶酒,递给她。

傅泠摇摇头,“明天还有事,不喝了。”

七水“哦”了一声,又放了回去,她问道,“最近遇到麻烦了吗?阿堰说你跟他问过我。”

七水坐在榻上,擦拭湿发,缓缓开口,“也不算什么麻烦,已经解决了。 你最近很忙吗?”

她靠在椅子上,始终背对着七水,“嗯,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

七水看了几眼她的背影,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我听说,天贶节的时候你就回来了?”

傅泠,“嗯。”

七水,“我去买平安符的时候,听到老板说那日你身边有个很好看的男子。”

他犹豫了一会,才问道,“比我还好看吗?”

傅泠转过脸认真看了看他的五官,又转回去,“嗯,他是比你好看很多。”

“这样啊。”七水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傅泠听闻堰说的时候,以为七水遇上麻烦了,才来看他。见他没事,伸了个懒腰,起身说道,“要是有什么麻烦,直接跟基地门口的士兵说,别担心我不会管。既然之前我说过会尽力帮你,就一定会。”

七水点点头,傅泠看他情绪不好,以为是应付那些客人疲惫了,说了句早点休息,开门离去。

七水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酒,披上毯子坐在窗前,看到傅泠从大门离去的身影,往嘴里倒了口酒。

以前他是军妓。没错,男子也被抓去当了军妓。那时他的生活暗无天日,每天都想死,又想活下去。那日,他被几个留营的士兵绑着轮流发泄兽欲,下身早已撕裂出血了。傅泠突然一把银枪杀进营地,那几个士兵被她刺死。

那支军队输了,输给了傅泠。傅泠看着一丝不挂,下身撕裂,奄奄一息的男人,问他要不要帮他结束生命。他想了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摇头,就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躺在温暖的榻上。

他知道他得救了,丰德把他的伤养好之后,傅泠第一次来看他,他脸上虽然还有伤,但傅泠还是望着他的脸说你长得有点好看。傅泠从没问过他的过往,只说他想活她就救。

因为从傅泠接手到那支军队全灭只用了七天,因为水生生不息,所以她喊他七水。

七水不愿意呆在军队里,傅泠把他带去城中,问他想住哪。七水说要去青楼,反正他已经是破罐了,傅泠虽然诧异但仍然尊重他的想法,将他托付给红妈,只让他卖艺不让他卖身。红妈脑子精就提出了天价过夜钱,果然没人出得起。

七水生得不错,很多人都垂涎他的脸蛋和身子,身价越来越高。傅泠会来看他,问他有没有麻烦。有人看到傅泠进出他这里,就传谣言说傅泠在烟花之地失了身子。她懒得解释,任由他们越传越离谱。

可七水明白,她从没有贪图过一时爽快,她仍然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只是名声臭了。救下七水,也是因为可怜他,想帮他完成活下去的愿望。

雨下的有些大,都飘了进来。七水手上的酒壶也空了,他起身关窗,躺回榻上,把整个人裹进被褥里,困意袭来,他感慨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傅泠顶着越下越大的雨回了府里,裤脚都湿了。她脱去裤子,杏姨帮她点起安神香。

傅泠翻身上榻,深吸一口那香味,问道,“杏姨,这是什么香?我以前没闻过。”

杏姨吹熄了火苗,说道,“这是前阵子香铺里新到的,我买来试试。你不是说又做梦了吗?”

和魏梓焕身上的沉香味有点像,但没他的柔和。

傅泠躺下,闻着那阵味道睡去。梦里多了个日思夜想的人。第二天醒来时,她还楞了一下。

穿好衣服出门,外面下着毛毛雨。闻堰在城楼上生了一盆火,烤着湿了的裤腿。看到她身上细密的雨珠,拉她过来一起烤。

闻堰,“怎么不打把伞?湿漉漉的难受着。”

傅泠,“我看着没多大,差不多就走吧。”

闻堰“哦”了一声,没动,“今天我们不用去巡逻了。师父和萧叔已经去了,他们说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带玉米烤着吃。”

这种天气傅泠也没再出去瞎晃,跟闻堰缩在城楼,厉青棠找了袋红薯,丢进火盆子里烤,和城楼上站岗的士兵一起分着吃了。

南边下秋雨,北边刮着风。玉阳城里,路边的落叶被卷起,街上卖着热乎的大饼,有人边等大饼边往太守府门口偷瞧。

太守府外围了许多士兵,李文杰站在大门口,冷眼瞧着,“融景大人已经搜了这么久,结果什么也没搜出来。现在是打算严刑逼供了吗?”

融景紧绷着一张脸,说道,“李太守,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这般不配合,岂非心虚吗?”

李文杰冷哼一声,“我李文杰问心无愧,你的人把我府底都快翻了个遍,如今没有证据,就将莫须有的罪名安插在我头上,岂非你们急于让我让出这太守的位子?”

融景不欲跟他逞口舌之快,一声令下,几个士兵冲上去压住他。

“李文杰,违抗皇后旨意,压回帝都,交给娘娘处置。”

“你说,要将他带回帝都?那本王这玉阳城,你又想让谁来管?”

融景脸色一僵,循声望去,魏梓焕从容的站在那儿,他身后涌出一批士兵,与他的人两两相对。

魏梓焕眸如寒冰,泄出一丝狠戾,“还是你更想越过本王直接掌管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