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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陈雨霏带的同事都是些年青人,其中四人是两对恋人,他们来更多是学习,实习,助手。工作之余,他们会自己去逛,散步培养感情,陈雨霏不可能跟他们一路,去当电灯泡。陆运红每每下班后,因为一个人在市里,也觉得无处可去,就去和陈雨霏一块研究讨论规划,戚永辉只有星期六才能来。

任何单一的城市规划,都首先遵从区域城镇体系的规划,按城市协调发展的一般规律,首先应确定云津地区大、中、小城市合适的带动和配置比例,根据位置及其产业特点选择适合的小城镇进行培育,优先发展出至少三个卫星城镇,形成众星拱月的形势,再带动其它次级城镇,梯度推进。但围绕云津的七八个小城镇,都是产业分工不明显,小而全的综合型乡村集镇。他们又大量翻阅市政府各部门汇集来的相关的资料,找到关于全市的区域产业布局蓝图,先对城镇体系培育作个概念性的,描述性的规划,再配上规划图,陆运红当初在规划东永县城的时候,把整个云津几乎都揣摩透的,这一块工作也由他指导着他们做。

在和陈雨霏一来二去的过程中,久已平静如镜的陆运红心里,隐隐的泛起了涟漪。两人互相讨论着规划方案,互相佩服,甚至已不愿吹口哨的陆运红,也重新恢复了这个爱好,专门要让陈雨霏点播,如同找到当初念书时的感觉。每天下班,他都只想快快回到住处,是想看陈雨霏在不在,有时陈雨霏回省城去,他马上失落得寝食难安。拿着手中的资料左看右看,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只揣摩陈雨霏是不是也在想自己。

陈雨霏回来的时候,也是先给他打电话。他想着她的醉人的神情,听着说话好听的声音,再进一步想象,自己住在这个宾馆,陈雨霏就在对面,这没能别的原因,就是缘分,上天的帮衬,越想越象,如同小学时对杨萍一起的感觉。和郑彦秋相处日久,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没有了激情,没有新鲜感,夫妻关系成了一种合作,一种机械组合,所谓的七年之痒,推辞一个七年之后,还是跚跚而来到。

他直觉到陈雨霏对自己也是相当有好感的。陈雨霏回去又好多天,他简直度日如年。这天下午,他还在和手下的人一块督查一处倒迁房建筑工地,忽然接到陈雨霏发来的短信:“在吗?”

“不在,呆会回来。”他忙忙的回复她。

“好。”陈雨霏回复一个字,其它什么内容都没有,好像他应该明白的。

检查工作一结束,他来不及吃施工单位的晚饭,就叫司机送他回宾馆。司机把他送到后离去,他来没回自己的住处,直接去陈雨霏的三楼住处。门虚掩着,没关,他轻轻的敲敲门,陈雨霏在里面,说:“请进。”

他推门进去,说:“班长。”

陈雨霏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简直充满了让人着迷和产生误会的韵意,好像是在说:“你怎么才来啊,怎么能这样叫我啊?”

他再控制不住,忽地把陈雨霏拉起,拥着,对着她的嘴巴就吻着——陈雨霏没有拒绝,也回敬了他一个吻,两人就不停的互相回敬,终于,理智的牢笼被热烈的风暴吹得灰飞烟灭,冲动几何级数式的上升,二人都迫不及待地,象久渴的孩子抱着饮料一样吮吸着对方,除了慌乱、冲动,就是冲动、慌乱。在慌乱和冲动中,两个匆匆整合的宇宙无所顾忌地膨胀,失去了时间和空间,一个个瑰丽的景象来又复去——腾起的太阳风,旋转的银河系,爆炸的超新星……无声无息,无始无终,……世界就是一个陆运红和陈雨霏的复合,谁是陆运红?谁是雨霏?……二人一次次地从生命的虚化中挣扎出来,又一次次坠入冥冥大荒中,他们拥着,笑着,望着对方,不知道世界还能给自己什么。许久,陆运红说:“今生能拥有你一次,我宁愿少活五十年。”

“今生能拥有你一次,我更愿多活五十年!”陈雨霏说。

事后,陆运红回到自己的住处,独自躺在床上的时候,很快的冷静了。激情过后是圣人般的后悔,他辗转反侧,老半天睡不着,甚至担心郑彦秋是不是所有感应,觉察什么呢?于是坐起来,给郑彦秋打个电话,问她在做什么,郑彦秋正在给教孩子陆迎秋数学,她对陆运红说:“一个人睡不着吗?这么晚打电话干啥?”

“没别的事,就是想你们呗。”他说。

“明后天就是周末,你回来就是嘛。”郑彦秋说话的语调没什么特别之处,简直是人淡如菊。他放心了,叫他们早点休息。

这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连绵不断,虽然每次事后,他都自责,可自责越来越轻,直到完全没有。两人的关系,在无人知晓中更进一层,没有少男少女们的天真,却更加热烈。他有机会把当初念书时对她的暗恋讲给她听,陈雨霏很享受的听着,偎在一块,说:“那你为什么不追我啊?”

“崔老师圣命皇皇,不敢有违啊。”

“我不是私违圣命,也没啥啊?”

“可那时,你已经交往了男朋友,男朋友又是大学生,全班同学私下里都知道啊。”

“爱情与学历无关。”

“当初,咱们同学多来自农村,我和大家一样,对你们城里的女同学,尤其是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同学,都有一股天然自卑心理,不可能那么大胆的表现。能将你埋在心里,已经是一种享受了。”

陈雨霏听着很舒服,她告诉陆运红,当初她对陆运红的印象确实只一般,但自从听了他的口哨之后,对他的好感瞬间就上升了,私下里她也特喜欢他,她的丈夫,那时的男朋友也很爱她。即使班上谁能有勇气追她,她也不可能就和男朋友分开。两人坦诚的交流,回忆着当初青春的痕迹,互相都感到一股股的甜蜜。

陆运红渐渐的忘了在县城里教书、带着孩子的郑彦秋,电话也不想再打。只是他和陈雨霏的心里,都有着人到中年的清醒,这是不长久的,不能因为这个伤害到各自的家庭,否则谁都承受不起的。

因为和陈雨霏甜蜜的关系,他们工作更有默契。在陈雨霏的指引下,戚永辉把他们二人高级工程师申报资料备好交到建设局后,又准备了给卫老师的礼物,是云津的土特产,由戚永辉带着,二人籍着去建设厅开会的时机,去拜见了卫老师,并请卫老师吃饭,结果反倒是卫老师请他们,一路下来,没多久,两人的职称都评下来了。戚永辉得到职称后,成了县建设局唯一的高级工程师,随即,他被提为东永县建设局的总工程师,相当于副局级领导。随之而来的好处是,不仅工资增加,两人的高工证可以拿到其它建筑公司去挂证,每年都有额外的收入几千元。

在云津市里工作,与妻子郑彦秋和孩子的距离变远,这里又有另一份热烈的柔情与温暖,他回县城的时间开始越来越少。他和陈雨霏的关系没有物质的参与,且互相帮助,更像是一种变形的友谊。陈雨霏的丈夫一直在省城工作,对这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陆运红事后总后悔,觉得对不住妻子和孩子,又十分小心的享受和陈雨霏的这份甜蜜,同时小心的提防着可能发生的不测。可是时间一久,戒备也就没那么严密。

星期五下午,陆运红从市里回到县城,遇到了麻烦事,不过这麻烦事倒与陈雨霏没关系。

他回到家里,以为妻子会象以前那样热情的迎接他,在进门的瞬间,发现气氛不对。女儿不在,郑彦秋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神冷冷的她望着他,好像在专门等待着他回来。他心里迅速的转动着,难道是事情被他觉察?不可能!这点他比较自信。他过去,站在她面前,笑着问:“什么原因,心事重重的?”

郑彦秋依旧很冷淡,她理了理飘在额前的几丝头发,没说话。陆运红又问:“孩子呢?”

郑彦秋依旧没说话,气氛变得有点怪异。陆运红站着,认真地看着她的表情。片刻,郑彦秋说:“你问孩子,你问的是哪个孩子?”

陆运红感到莫名其妙,说:“你说什么话?什么意思?”

他再次快速的思索着,难道是程迎夏的事?如果是这事,倒没什么,他本来就准备适当时候告诉她的,只是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这个消息。但依旧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此事现在知道的人也不多,郑彦秋应该还没有消息来源。他疑惑的望着她,郑彦秋认真的说:“你有件事瞒着我,是不是?”

“你说什么事?”陆运红回答。

郑彦秋说:“我觉得我受到了欺骗。”

她说着,她眼圈一红,就要哭。陆运红更感到惊讶,再次将思维回到与陈雨霏的事上,仍然发现不可能。他说:“你说什么话?你说明白行不?”

他放下手中的包,在她的对面坐下来,看着她。郑彦秋说:“本周全县所有中学开运动会,在县高中开的,我去学校里见到当初教我的马老师,说起她班上有调皮的学生,十五六岁……”

“什么意思?”

“……这个学生叫王宣。”

“怎么了?”

“这个学生,吹口哨吹得相当好,可是在班上学习不好。”

陆运红还是一头雾水,郑彦秋继续说,如果仅有这点,倒还没什么。关键是,这个男生,马老师那儿有他照片,她仔细打量了,简直就是陆运红当年的翻版,让她产生错觉。她纳罕,高度怀疑,接着暗中打听男生的情况,原来这个男生家就住在县城十多公里的胥河乡上,男生的父母只有他一个独子,他父亲已经去世一年,母亲倒还在,他母亲已是七十来岁的人,并且他没有兄弟姐妹,据说他不是他父母亲生的,是捡来养的。至于是从干什么地方捡来的,谁也不知道。关键的两点,一是这个男生和陆运红长得太象,二是他也会吹口哨,她直觉此人和陆运红有关。当初听陆运红说曾和一位姓梁的女子恋爱,无果而终,难免这事有关连,这男生会不会是他们的恶果,因分手怕成为累赘,扔了被别人捡来喂养的。要么是陆运红与其它的女人的孩子,至今隐瞒着郑彦秋。

“简直天方夜谈。”陆运红不屑的笑着说,原来是这事,他放心了。自己当初只与梁洁交往过,没任何“结果”。

郑彦秋从书里拿出两张照片,放到陆运红面前。说:“你自己看看。”

陆运红拿过来一看,其中一张是自己原来念书时的,黑白照,另一张大概就是郑彦秋所说的这位学生的,彩色照,他顿时也惊住,简直如出一辙。郑彦秋冷冷的问:“事情不会只是巧合吗?”

也许这就是万分之一或者五百万分之一概率的事呢!陆运红心里想。郑彦秋已经高度怀疑,说:“我觉得,我被人玩弄了,本来就把你看清楚的,最终还是被骗住。”

“别想这么多,这是什么怪事,无中生有。”他口头这样说,心里也确实感到纳闷,又笑着说:“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也想见一下这个男生,究竟是怎么回事,抄袭我的长相,我可要收取专利费。”

郑彦秋脸上没有一丝丝的笑。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带着向她赔不是的心情,哄她高兴,她也根本不理,侧过去,一言不发。如同石人一般。陆运红只好算了,静静的躺着,仔细的猜想这个奇怪的事情。

很容易的就想到刚毕业出来时和梁洁结婚又离婚。当初和梁洁分手的时候,梁洁是怀孕了的,这个自己知道,可是她去检查过,说是怀的女孩,后来分手之后,听说她打掉了,就没有下文。难道是这个事出了意外,检查是失误的?她并没有打掉?那是为什么?不太可能。

疑心越来越重。这么多年,和梁洁再没有过任何联系,甚至她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以前只听说他去了省城。他止不住坐起来,对郑彦秋说:“明天,你和我去看一看这位学生,长得相象,也是种缘分嘛。”

“我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胥河乡上,一打听就着,王学常家。”郑彦秋冷冷的说。

陆运红没有去。虽然感到有些蹊巧,总觉得是无稽之谈,不太想去了解。自从与梁洁分手后,他与当初的介绍人,梁洁的表哥黎文才夫妇来往也已中断,他听说黎文才因为撤区建镇改革的时候,调到响水镇。平时工作无交集,几乎没碰到过,只是记得他当初住在区公所附近,这儿过去大约两公里的地方。想而又想,他也没去乡上打听,因为只是种怀疑,过了一天,事情就淡了,他把郑彦秋说了一番,要她别胡想,然后又回到市里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