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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在全公社的所有小学中,白雁小学是仅次于公社中心小学的办学规模的学校,学校也比其它学校重视教学,虽然学校还有很多的代课老师,可教学质量一直都是比较高的。

这一回,学校要开展一次朗诵比赛,为“六一”节全公社小学朗读比赛选拔人员,各班老师派出男女生两人,组成一个诵读小组,诵读内容自选,课文上的也行。陶老师在班上直接点名,男生就派陆运红参加,至于女生呢,她犹豫好一会,主人公好希望她能选杨萍,让她和自己一块。可是,语文课杨萍在女生中从来就算不上优秀,最优秀的女生就是许韵芹,如果和许韵芹组合,那就是受罪了,万不得已,他宁愿和现在的同桌赵玉琴一块,也不想同许韵芹一块。他提心吊胆的在心里默念着,陶老师眼光在全班扫了又扫,最后,他令人意外的宣布:“女同学,嗯,杨萍去。”

天呀,他听着这个消息,几乎信不过自己的耳朵,简直幸福得要晕,为什么老师会选择她呢?难道是陶老师发现了自己喜欢她,是不是啊?那可怎么好啊?怎么好啊?他激动又浑身的不自在,好象自己已经光着身子站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什么都被人知道了,马上面红耳赤。

他假装不经意的侧过头,瞟了杨萍一眼,杨萍可是做梦也没想到老师会叫她去,已经急得满脸通红的,嘴巴都鼓大了,可陶老师的安排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他强烈的按捺住胸中的激动,故意很平静的样子,等候老师的下一步安排。

陶老师之所以斟酌之后选择杨萍,确实有以貌取人的打算,因为在台上比赛,第一印象也是很关键的,至于诵读方面,杨萍声音也响亮,吐字也清晰,这与成绩高低关系本就不大。为了能赢得比赛,她安排他们首先统一服装,红领巾、白衬衣蓝下装,可二人都没有,没法,她马上决定亲自去给他们借,明天带来。还有个难题,现在班上,只有陆运红、石兵、许韵芹、秦超和韩兴贵几个人是少先队员,其它的同学都不是,上台朗读的时候,最好都要戴红领巾,想而又想,让许韵芹的红领巾借给杨萍。杨萍极不情愿的接受着老师的安排,一言不发。下午上自习的时候,老师早早把同学们都放了,然后让他们二人在她教室里,开始选择背诵内容练习。几个同学在旁边围观,老师帮选的是课文《一月的哀思》,上周才讲过的,老师要二人的朗读的时候,尽量把语速放缓,表现出沉痛的样子,他感到这个课文表情太难,尤其是当着围观同学们的面,按老师的要求假装很痛苦,同学们就忍不住的笑,而杨萍那个羞涩的模样,也和老师的要求差得远。他们练了两遍,老师也感到很不理想。歇了会儿,他向老师建议:“要不我们朗诵上学期的课文《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吧。”

这篇课文就是一首歌词,而且大家都会唱,也会背,杨萍听了,马上表示同意,她也会背,围观的同学们也说这个课文好背,嚷起来,陶老师考虑了一下,确实这篇课文还节奏明快,活泼,用不着让两个娃娃去过多的装表情,于是让他们两人背了。杨萍也终于放开,两人合背一遍,一点都不别扭,老师完全满意。

待老师让他们走的时候,学校已经没有人,两人背着书包,一前一后出教室,她的小表弟程林也早已回家,因为以前上学放学就没同过路,杨萍和他一路的话也不自在,她在他前面十多米远的距离,故意要和他避嫌似的,他想追上去,又怕她像平时一样凶自己一句,要走到白雁林的时候,杨萍忽然停下来,回过头,呆立着,他走上前去,说:“你怎么了?”

“我忘了,把语文书忘在抽屉里了,回去还要做作业呢。”

“要不,我回去帮你拿,你在这儿等我。”

“关你屁事,你走你的。”

“呆会你一个人回来,这白雁林里有鬼呢,你不怕啊?”他说。

树林里有鬼传说由来已久,远近大人们偶尔都在说,小孩子们都在怕,而且刚好前几天又埋了座新坟,杨萍还在和他顶:“你胡说,你才是鬼。”

“反正我怕,我先走。”他说着,一个人开始放小跑,要在最快的时间穿过白雁林,他刚跑,杨萍果然怕了:“你回来,等我一会儿,回来。”

他忙停住,回到树林边,在旁边一块石上坐下,杨萍马上朝学校走,他说:“你把书包给我,我给你拿着吧,来回就快些。”

她没有回答,取下书包就递给他,红着脸返身就跑,过了大约十分钟,她回来,一把书包抓过去,把语文书装进包里,又走在前面,好像陆运红从来就不存在似的。两人仍然一前一后,不过相距只有两三米,主人公此时也忽地害怕意外的碰到别人,会惹出让人不好意思的话题来,就这样,两人没一前一后走出白雁林,然后分路,谁也没说一句话,他失落的快快的回到家里。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的要到学校,给同学们打开教室,意外的在白雁林外合路的地方,又碰到杨萍,这时路上也没别的同学,并且她也没有同她的小表弟程林一块,杨萍又走在他前面,十米远的地方,她还是假装没看见他,他问:“你今天这么早,专门去碰鬼的啊?”

杨萍转过身来,脸红红的,冲他一句:“不就碰到你了啊。”

然后她又转过身去,不理他,两人仍然各走各的,没一会儿到了学校,学校里还没有别的人,杨萍站在教室门口,他走上去,冲她笑笑,才把教室打开,杨萍咬着下唇红着脸没理他。教室里就他们二人,各自心不在焉的复习,过一会儿,同学们陆续的来了。

下午又排练的时候,两人又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一块儿,尽管有少数同学围观,谁也不敢胡说八道,因为有最喜欢的人和自己一块表演,他每次发挥都很好,几乎次次都得到老师的夸奖,当然,杨萍脆生生的声音也特别有感染力,到后来,二人几乎不用“演”,只顺其自然朗读就很好,老师前后安排他们培训了四次,完全满意了。

星期一,学校在操场举行朗读选拔赛,全校同学都聚在操场上,一共,十支队伍二十个人参加,不料另外有支组合诵读的也是《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最后,学校评出一个冠军,两个亚军,三个季军,其它的优秀奖。他和杨萍的组合得到了亚军,老师又每人奖励他们一个崭新的作业本,鼓励他们认真学习。

这次诵读选拔赛之后,关于他和杨萍配对的玩笑在男同学中开始诞生,他好希望大家说的就是真实的,又坚决的否认。大家越开玩笑,他越不自在,越要和杨萍拉大距离,才能够隐瞒住一切。不久他奇怪的发现,这从参加比赛以后,他和杨萍单独碰见的机会多了起来,尤其是上学的时候。因为每天早上都要按老师的安排早早的去给同学们打开教室,在上学的路上,几乎都会碰到了杨萍,她也是单独的,早早的,在交叉路口的时候,不是他在前面十多米,就是她在前面十多米,每天的时间都差不多,而且她也绝没和她小表弟程林一块。这时,上学路上,人还很少,或有一两个,或大多数时候没有人,只有他俩,可就是这样,两人也做贼似的,默契般的穿过白雁林,谁也没敢说一句话,直到到了教室门口,才相互看一眼,都脸红了,又假装谁都不在意似的,各自回到座位上,打开书,直到许多同学来了,谁也一句也没看进去。

渐渐的,同学们大概觉察出二人有什么事迹,开始悄悄的议论。接着杨萍可能也觉察到了什么,再来陆运红面前背诵课文的时候,她更不自在,好像每回都是憋着了很大的勇气才来的,而他也不敢和她说一句话,好像全班同学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都在寻找她们的蛛丝马迹,制造传闻。每回她顺利的背完,或断断续续的背完,他一言不发的,给她打一个分数,然后记录下来,她看都不看,把书合上,拿回到座位上,然后才打开,偷偷的看,是多少分,每回都是八十九点伍分,总之不上不下。

星期天,三姐陆运芹回来了,姐弟二人一块去割草喂猪,轻易的就走到了三组的地界上,三姐早就听说生产队里程夏家里来了个她的表妹,这回他们到三组那边,就见着了。在三组的小山坡上,杨萍也在帮她的姑姑家搂柴,可她显然在偷懒,在小山坡的空地上,搂了些放在一边,就和六七个小伙伴跳绳,场面很热闹,程林也在旁边玩。三姐看到走过去,马上加入她们的跳绳队伍,他和程林两个男孩就只在旁边当观众。没一会,杨萍居然和三姐起了争执,谁踩线了,谁又没有,这时,杨萍主动的指着陆运红说:“他在旁边观看,他每回看得最清楚,让他说咱们谁踩的线。”

这个忠实的观众倒是看清楚了的,这回实实在在是杨萍自己踩线,他显然不愿意这样判断,闷一下说“我看到了,是三姐踩线的。”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是她踩的,你瞎子一个。”三姐对他大声喝道。

杨萍却得意的看着他,再没脸红,只笑着不说话,她显然已经知道他每回都要判定自己赢的,所以这样大胆。三姐倒是没有十分计较,认输就是,谁教评判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呢。她干脆不再跳了。

“你为什么要睁着眼说瞎话,为着人家说?”割草回家的路上,三姐开始质问他。

“本来就是人家赢了嘛。”

三姐扯了一下他的耳朵,质问:“刚才我根本就没踩线,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是不是看见人家长得好看,原来是这样的心肠,说!”

“你胡说八道。”他急得马上大声反驳:“她好不好看,关我什么事,你别诬赖好人,我回家时告给娘听,你在学校原来读不好书,就是在老在想这些什么怪事。”

“哦哟,你还告我?哼哼,你告嘛,看哪个说得象。”

姐弟二人一路争吵着回到家里,谁也不再吭声。

第二天早上,在上学的路叉路口,他又碰到杨萍,她又走在他前面十多米,两人还是一前一后,一言不发的走到学校,走到教室门口,在开门的时候,他回过头,看了杨萍一眼,对她说:“昨天是你踩线了的,你自己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找我帮你圆谎?”

杨萍轻轻的抿嘴笑道:“谁要你帮的,我只是叫你评判,你自己不公正评判,怪我?”

虽然挨了她的指责,可她的笑是种史无前例的温馨,让人迷糊。这时,石兵和其他三个同学来了,石兵见他们两人在一起,问:“你们又在一块讨论啥?”

“噢,她说我昨天把她背课文的分数给打得有点高,今天要被老师抽,早早的来让我给改下来,我说老师好久都没抽她背,轮也该轮着了。”他几乎不打草稿的就编个谎言。

石兵倒也没在问,两人再也不说一句,各自到座位上,大声的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