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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对不起。(下)

她努力地控制着哭意,委屈却如同一个气球越憋越大,最后终于还是涨破成了呜咽。

“对不起。”他第三次道歉,从床头柜上拿来抽纸,给她拭泪。

“杀手……是不是我爸爸请的?”她哽咽着,泪眼朦胧地看向他,眸中写满痛苦。

拭泪的手顿了顿,将湿掉的纸巾揉成团扔到地上,又扯了两张叠起,轻轻沾到她的眼皮上。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答了个“是”。

“带我旅行,在保镖面前抬我……是想看看,我爸爸会不会因为我而……放弃这次的计划?”她闭上双眼,热泪滚滚滑落。“如果……他对我还有最后一点父女之情,是不是就能为自己留一线活路?”

“……是。”荣霄飏平静地回答着,万箭穿心。

“荣哥哥……人生……为什么这么痛呢……”

她的声音轻到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说出来,只是颤抖着嘴唇弯下腰去,想把自己缩起来,缩成一颗无人在意的尘埃。

可下一秒,她被拢进了他怀里。

他的心跳不再稳定,它也那样急,那样重,好像……也很痛。

“嘉而……”

除了唤她的名字,他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只是默默流泪,连呜咽也不再有,然后哭着哭着失去了意识。

荣霄飏没法确定她是晕过去还是哭累了睡着,只能第一时间叫上康雷,开车送她去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没事,即使是晕倒,跟哭累了睡着差别也不大,休息够了就好了。假日期间医院床位吃紧,病房条件也很一般,荣霄飏便又抱着她回了酒店,守在她身边等她醒。

苍嘉而恢复意识的时候,眼睛上戴了个冰敷眼罩,这趟出门张姨没有给她收拾眼罩,这是个新买的。她抬手把它推上去,摸了摸眼皮,又侧头看看枕头边,拿起手机自照。还好,不怎么肿。

“感觉好些了么?”身后传来荣霄飏的声音。

她转过身,对着坐在床边的他,对着那双平静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她来说,这个问题的言下之意不是简单的“哭完睡一觉有没有恢复精神”,而是“醒了,接下来该怎么抉择”。

感觉好些了,那要出发翻山么?继续行程,默默地等待杀手行动,凭着两个人的头脑和默契进行配合,去周旋,去脱困,去收集证据,然后把她的父亲钉死在耻辱柱上。

感觉不怎么好,是不是就要回宾城?路上要不要面对可能会出现的“交通意外”?在山里总有机会可利用,在高速公路上只能拼车技和运气,这不是个好选择。

她两条路都不想走。

有没有第三条路?

有。

她望着他。他当然会想到第三条路,这本来就是显而易见的事。

所以决定只在于他愿不愿意,她愿不愿意。

他从她的沉默里读懂了她的心思。“你想用其它的方式回宾城?我们俩脱队,悄悄离开?”

她摇了摇头。

“我想去感受真正的高反,想去看高原的壮美风景,想去体验路途的艰辛。”

他抬手,将她散落于脸颊的鬓发捋到耳边,然后温柔地轻抚她的头顶。“你不用这么懂事的。”

她笑了笑,垂下眼帘:“荣哥哥,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懂事。”

静了一会儿,她又说:“其实,我也是真的想看风景的。妈妈以前说过,如果有真正想做的事,遇到机会了就努力去争取,去做,因为人总是会觉得还有时间,还有以后,但……世事总是让人后悔莫及。”

妈妈的原话是,如果有真正喜欢的人,遇到了就努力去争取,努力去爱,因为一旦分开,可能就从此人海两隔,余生无望。

她想,人和事是一样的,知知那次学到“一期一会”这个词,她当时就听懂了,它跟妈妈说的话是同一个意思。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就像她所见的高原峡谷,那片刻的灵光她没有拍下来,就再也无法用同样的方式记录看不见的冰川。

他懂了,于是轻声说:“那就带你看个够。”

“荣哥哥,如果我没有通过试练,会怎么样?”她忽然问。

“会用另一套说辞哄你,然后制定一套新的保护策略,然后继续带你旅行。”

他说完起身离开房间,带上房门。

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发了一阵子呆,然后起床穿衣,蓦地发现自己只穿着单薄的贴身秋衣,有人帮她脱掉了外套和薄毛衣。她不由得又窘了一下,心说还好内衣没脱……但转念一想,有女保镖在,荣哥哥不会自己做这种事,又放下心来。

她收拾好后,中午的餐食送了过来,是粤菜。

“酒店有一个厨师很熟悉非少数民族菜系,就专门请他做了这顿。试试看,不合胃口就出去吃。”荣哥哥总是在尽量照顾她的饮食偏好。

“嗯。”她点了点头,挟一筷白切鸡,沾上蘸料咬了一口,味道很正。“好吃的。”

“那就行。”

他也举筷吃饭,两个人静静地吃完了这顿。

半小时后,三台车离开酒店,向着海拔四千米的大山奔驰而去。

路况比预计的拥堵,上山只有一条路,而自驾游客又都是差不多的时间出城,于是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车流就已经排成了长队,个个慢得如同乌龟爬。

康雷这回沉下来心来,没有爆发路怒症,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紧前车,几次都要挨到人家后保险杠,好像生怕被人加塞。但实际上,并没有人能在这么陡的路上加塞。

没错,还没开始正式上山,路就已经陡了。

“嘉而,记得吃高反药。多喝水,多吃水果,喝可乐或者运动饮料也行。”荣霄飏回身提醒苍嘉而,从车门上抽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东西都放在车床格子里了,掀开盖就能看见。”

“好。”她接过那瓶富氧水,细细慢慢地喝了几口,然后转身去揭开车床盖板,拿了一支肌苷口服液出来喝了,又拿了一小袋净果放在手边。

过了一会儿,车行速度终于加快,康城交通部门大概没少处理这条路上的拥堵情况,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一刻钟后,曲折漫长的连续发夹弯盘山公路展现在苍嘉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