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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一代不如一代

擎渊的这一番答案已经足够令容临涯满意了,他笑着握住擎渊的手坚定的说道:“殿下终有一日会彻底理解‘信任’的含义,您现在能对我说出这一番话就是一个最好不过的开始了。”

擎渊笑了:“我脑子里总是混乱的,时不时想着这样那样的事情,有的时候也不是不想和你说,只是想不起,我尽量会改正了的,但恐有疏漏的时候,你不要与我计较,我有没说你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是,我答应你,但凡你有问的我必会答。”

容临涯和擎渊很像的一点是,他们都生长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甚至他们的母亲都死在相同的处境里,闵皇后因德元帝独宠宋娴妃欲欲而终,容夫人则在花心丈夫和十几房姨太太的家里头油尽灯枯。在这样的境地里长大的他们,对于家庭、婚姻恐惧而又期盼,他们两个对于这个小家都是珍惜的,他们恐惧于这个新家还未建成便不得善终,同时又是那么期盼着它成为一个温暖的地方。

“殿下这么说我便再没有怨言的。”容临涯吃饱了肚子又得了擎渊这样的保证顿时心满意足。

擎渊打趣地说道:“哼哼~再没有你这样的了,人家嫁了人都是被夫君哄着宠着的,怎么到了我这里我还得反过来哄着你,而且你还这样难哄,你说你是不是仗着有几分姿色恃宠而骄。”擎渊说着勾起他的下巴,说的凶巴巴的话动作却挑逗十足,说着说着像是自己也被自己逗笑了,顺势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容临涯这段时间已是习惯了擎渊私下的轻薄动作,虽有点不正经但他也只当是闺房之乐了,他笑着躲开擎渊油乎乎的嘴巴说道:“我这当驸马的也算是半个入赘女婿了,这殿下将我‘娶’回家自然是要好好宠着我的。”

擎渊顿时露出了色狼嘴脸:“哈哈哈~~那就让我好好疼疼你~~”

容临涯受不了似的连连摇头,将人揽在怀里整个制住笑着说道:“还是让我伺候殿下好好洗把脸吧,这满嘴的油!”

“哎哟……你还嫌弃上了,我真瞧不上你这种道貌岸然的,这时候讲起干净了,前天夜里你还……”

容临涯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立马堵住了她的嘴,纵使这会没人她也不想让擎渊大咧咧的将床地间的事说出来,他……他还是会害羞的。

…………

谢昀看过了擎渊的修罗场就回了谢家,他原本打算到了公主府就暂时不回自己家的,放下身段,委曲求全怎么着也得将公主老婆给哄得回心转意的,在此之前,他是想和谢家暂时切割开来的,他想要物理意义上和嘉善长公主站在一起,以行动情,以表及里。

但擎渊这神来一笔打的他措手不及,两个孩子如今都要离家去琼州,他不得不回家和父亲谢老太爷说一声,当然现在也就只是说一声了,他已经当着擎渊的面应了下来,他父亲没有拒绝的余地,同时他也得对孩子们做一番安排,总不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准备就让他们俩背井离乡吧。

谢昀先去见了谢老太爷,谢老太爷一听这事,表现的倒是和之前谢昀有些相似之处,他连连赞叹一时间便笑开了,倒也没见多少忧愁烦恼,只叹息着对儿子说道:“这位二公主倒真是个有趣的,居然能想到这样的主意,难得她这样绝顶聪明的人偏又生了一副好心肠,为着一个没见过几回的姑姑便能考虑得如此周全,唉……闵家人的运道怎么总是这样好啊。”

原本死了皇后女儿,皇后闺女还没有留下个皇子外孙,闵家人唯一的仰仗也就是慈恩宫里的老太后了,但老太后日渐老迈,这时候偏又出了这么一位能干又重情的外孙女,二公主对嘉善长公主这位姑姑都能做到如此地步,对亲外祖家更不可能差到哪里去,这可不就是闵家人的运气吗?谢老爷子可不会信什么二公主与外家关系淡漠的桂花,不过是表面上做给别人,当然大约主要是做给和德元帝看的,闵家老爷子何等人物,若是连外孙女都笼络不住,他不如直接自挂东南枝算了,也不必在这朝堂里混了。

谢老爷子对谢昀问道:“听闻那日乔家的诗会来了位陆家人?”谢老爷子的话题重点已经完全转移,对孙子孙女要去琼洲完全没表现出任何担心,比起这他显然更关心其他的事情。

“父亲的消息倒是灵通。”谢老爷子刚刚虽是问句但语气确实肯定,谢昀回答道:“是陆家的五爷,年纪不大比我大不了几岁,名声不显,只听闻以前长跑两广的商道,其余打听不出什么。”

谢昀犹豫着又说到:“父亲前些天京里来的消息,琮哥儿跟着大皇子和灵雅去了荆州,不知是不是三叔的安排?咱们是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比起孩子去外地他显然也更关注其他事。

谢老太爷若有所思沉吟着说道:“你三叔的几个儿子资质有限,他如今必然看重琮哥儿,如今灵雅已经嫁了,他没理由送出去一个女儿再搭上一个侄孙,这定是琮哥儿自己的主意,我倒是没有想到这孩子有这样的胆魄,他这是现在就要下注不成?哈哈哈……这孩子倒是有几分像他祖父的作风。这事儿你就不用去管了,咱们和大房不一样,琮哥儿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他无所倚仗也无所顾忌,冒险一搏也不怕失去什么,况且再不济有灵雅在,你三叔总不会不管他的,咱们倒不必行如此风险之举,一切以稳妥为上。”

谢昀坐着眉头说道:“咱们就是想置身事外,但先有灵雅出嫁,如今又有琮哥儿,他们都已经去了琼州,如今瑚哥儿、珊姐儿又要去琼州,现在谁人不知道二公主她与大皇子素来亲近,这样下去我只怕咱们身不由己。”谢昀很有些担心如今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不是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大皇子一党了。

谢老爷子毫不担忧爽朗笑道:“珊姐儿一个女孩子,又到底不是公主生的且不值一提,至于瑚哥儿……他要是但凡有琮哥儿半分本事,我还会担心一遭,偏他是如今这样的闷性子,能耐更是有限得很,我看想叫他坏事儿都难,我倒是不担心的。要我说他们俩都是不打紧的,重要的是你和珩哥儿,珩哥儿还小且掺和不进去,只要你这做姑父的稳住了,把嘴闭牢就行了。”不是他嫌弃自己亲孙子孙女,实在是这俩孩子都是庶出,身份有限,于大局上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和谢家长房的谢琮不是一个级别的。

谢老爷子老神在在,谢昀确实一时窘迫:“是儿子的不是,这么多年一直只顾着忙活外头的事,倒是疏忽了对孩子们的教育。”孩子不争气归不争气,有他这当爹的不重视的责任,但您老人家当祖父的这么埋汰孙子算怎么回事,我这当爹的忙着做官,老爷子您成日赋闲在家,这么多年也没见您好好管教管教孙子,这会儿倒是嫌弃起自家孙子没本事了。

谢老太爷斜看儿子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世人枉费朱与墨 一点灵光即为符’有些东西是教得出来的,有些东西是怎么教也教不出来的,瑚哥儿不是那块料也不必去为难孩子,咱家富贵无缺,他老老实实的也能把日子过好,若非要逆势而为,画虎不成反类犬,我反而是不能安心的。”

谢昀也很有些失望的说道:“瑚哥儿的确不及他堂哥多矣,就是阿珩我看也不是个灵光的,又有他母亲这么溺爱着回护着,更不知他日后如何了。”做父母的莫过于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谢昀也不能免俗,看着自己两个儿子皆未展现出他盼望的天分,一代不如一代,子不孝父,谢昀多有失望。

谢老太爷笑呵呵地说道:“子女命数皆由天定,你们这一辈你大堂兄早早走了,天妒英才;你三叔家的几位堂兄弟又皆是平庸之才;咱们家呢,你二弟连考个秀才都考得费劲,你三弟虽也考出了进士,但与你和你大堂兄相比,差之千里,你们这一辈如今也就你还算是个顶用的,这到了下一代能挑出个谢琮也就算是大幸了。”

谢昀释然一笑:“谢琮这孩子确实出众。”

“不过吗,你也不必失望,傻人有傻福,这走到最后的,选对了路的也不一定就是那一个最聪明最能干的。你对瑚哥儿、珊姐而好好交代一番,到了琼州好好跟着二公主,不要有什么怨言,只当是跟着自家表姐去外头走一走,长一番见识,不管二公主待他们如何,他们定要将二公主当亲姐姐看待。”谢老太爷认真的说道:“他们俩跟着二公主倒比琮哥儿在荆州更安全更稳妥些,我不求他们能成什么事儿,但安分听话必须给我做到。”

谢昀点头称是,不论怎么样擎渊是个公主,在很多事情上她女孩的身份是一个最好的护身符,超脱于斗争之外,不像是大皇子,这一位生下来就是在风暴的中心。

谢昀和父亲交代完事情,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召开了一场小型的家庭会议,谢瑚和谢珊,宁氏和周氏都被喊了过来。

他将事情简单一说,女儿谢珊还愣愣的没咋听明白的样子,而谢瑚则是神情慌张面露惊恐,他眼神不安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宁姨娘,这显然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妈宝男’。

宁姨娘很快就来为自己的儿子冲锋陷阵了,她听到这话之后,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要钱的往下淌,当着孩子们的面她也顾不上体面,匍匐在谢昀的脚下哀怯地哭求着:“老爷……老爷……都是我的不是,是我自个忘了身份仗着瑚哥儿便张狂了起来办了错事儿,我已经是知错了的,再也不敢了的,老爷您把我关了也好,撵回家去也好,发卖了也好,我都没有一句怨言的,但这瑚哥儿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他也是您的骨血呀,你不能这么对他呀!呜呜呜……”

宁姨娘也知昨日出了事,老太太事儿没办成自己反遭了难,她便心知不妙直觉会殃及池鱼,果不其然谢昀昨日先是让她把所有管着的事儿都与管家交接明白,又让人守了她的院子不叫她随意出门,今日一回家又说出这样的惊雷般的消息,宁姨娘真心是觉得自己坏了事儿连累了自己儿子。

当然这不得不说,的确有她的一份功劳,莫非她机关算尽太聪明,为着儿子也好,仗着儿子也好成日想东想西,谢昀不想让她和宁家生出不该有的野心,再将谢瑚牵扯进去,要没这些事,擎渊提出这样的要求谢昀也不会应的这么快。

“你这是做什么,他俩是跟着自己表姐去琼州玩一圈,你这哭哭啼啼的像是什么样子?还不赶紧给我起来。”

宁姨娘却是再不肯的,她语气里都带上了恨意:“他们俩哪算得上是公主殿下正经的表弟表妹,也只有珩哥能正正经经好地喊公主殿下一句表姐,既是要去也该是珩哥去地的,与瑚哥儿有什么关系,我们可再不敢跟皇家胡乱攀亲戚的。”

宁姨娘话音未落就被谢昀赏了一个响亮的巴掌,谢昀未再跟她废话直接喊人进来将她拖了出去,宁姨娘人是不服气高喊着要到老太太跟前去告状,但他注定是功亏一篑的,如今她尚且不知道谢老太太也是要被关起来念佛的人,又有些老爷子在子女儿孙的事情且轮不到他做主。

谢昀不能不动怒,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着宁氏的小聪明小动作,再让她找着机会,在他母亲跟前说三道四搬弄是非,否则任由她这样猖狂下去只不过是把现成的把柄递到他人跟前成为别人向他向谢家的最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