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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他会怪我吧

皇宫。

养心殿。

能静心养气的檀香萦绕在整个大殿中,南温严才喝了补气血的参汤,解了乏累,这会儿整个人都显得和气。

南温严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苏辞,笑问:“表哥如此严肃,可是有什么事儿?”

两人私下里,南温严本就不注重什么君臣礼仪,奈何苏辞一直都是端着的,在他跟前儿半点放松不下,方才他赐座,苏辞说了两句后又站了起来,显然是有事儿要禀报。

“臣想带兵攻打卫国,还请陛下允准。”

南温严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他本以为苏辞是来问他关于南羲为官之事,毕竟这件事儿他也没有跟苏辞商量过。

先帝遗言,叫他凡事都要与摄政王商议,这些事儿说辞的确有权过问,但苏辞却从始至终连提都没提过,显然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而如今,苏辞才为大南收复了城池,打跑了卫国的兵,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出去攻打卫国,南温严一时间也没有考虑同不同意的事,他只是奇怪,苏辞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毕竟打仗可不是小事儿。

“表哥,朕知道你为国为民的心思,但如今国内天灾人祸,黄河堤坝被炸一事,还没有结论,各地水患朝廷拨出去了不少的银子,国库已然空虚,打仗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此事朕不能允准。”南温严也怕苏辞不高兴,将一切有条理的说了出来,想来苏辞也不会再继续纠缠这事。

同时,南温严也没有彻底的拒绝苏辞,还是给了苏辞一些据理力争的机会,若这事儿真的是可行的,他再作思量。

“陛下,臣深知大南如今内忧外患,国库已然不充裕,但各国如今谣传知黄河堤坝一事为天罚,一个个都蠢蠢欲动,长此以往,大南来不及恢复元气,反而要应对各国的侵扰。”苏辞说的义正言辞。

南温严也觉得这些话不无道理,他问:“那依表哥所见,如今大南要如何恢复元气?”

外头谣传天罚之事,前些日子南羲也同南温严提过,只是当时南温严并没有当回事儿。

苏辞:“只要破了卫国,可解大南潜在之危,也能威慑各国,让其不敢轻易出兵,大南也能安心将养些时日,以来恢复元气。”

“嗯,朕觉得表哥所说不无道理,此事容朕考虑考虑。”南温严已经有八分同意了,但这事儿总得思虑周全才好。

苏辞没有逼着皇帝现在做决定,知道自己目的达成,他拱手作揖:“是,臣告退。”

这件事南温严还是把南羲给找来了商议,倒不是问南羲同不同意这件事,而是让南羲为他把这事想的更加周全些。

毕竟无论如何,南温严始终是忌惮苏辞的。

“苏王爷要带兵攻打卫国?”南羲露出诧异的神色,表示着自己原先不知道这件事,甚至连风声都不曾听过。

其实这事早在南羲的预料之中,她听到外头天罚风声时,便知道外头要乱起来,攻打卫国,不仅名正言顺,还能威慑各国,让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更重要的是,攻打卫国,而并非是让其归顺,卫国的兵马粮草钱财,都将充入大南国库,让大南回一口血。

“朕支持摄政王的提议,只是朕还没答应。”南温严在南羲面前并不伪装什么,此时的两人,便是蛇鼠一窝,南羲为他做事,做他不愿意做的脏事,而他也愿意给南羲权力。

若仔细想来,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南羲微微一笑,她知道南温严的心思,遂道:“皇兄,苏王爷怎么说也是武将出身,用兵老道,攻打卫国之事陛下可放心交给苏王爷,但苏王爷所带的那些老将才回来,如今还未来得及歇息,又要出征,难免会弄得怨声载道。”

“嗯。”南温严对这话很是满意,应了一声后,静待南羲接下来的说辞。

南羲:“陛下,苏王爷用兵如神,陛下只要给调令,那边关也有好些军队,足够苏王爷用了。”

“甚好。”南温严大喜,同意了这个提议。

离开皇宫,南羲面色总是露着透着疲惫,上了马车,她便对行露吩咐:“行露,写信给阳王,叫他暗中带兵相助苏王爷,守卫南之境的那些,不过酒囊饭袋,总是容易出纰漏。”

不然卫国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攻打下大南边境的城池。

战场上的事儿,不能出一点儿错,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她知道阳王手底下的将与苏辞曾一起打过仗,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不比苏辞如今身边留下的那些老将差了去,这是她唯一能为苏辞做的了。

若不是有阳王的承诺,她也不会做这样不仁的提议。

“还有,叫阳王不要透露我。”南羲又补充道。

行露一一记下,什么也没过问。

一时间马车内陷入沉寂,南羲盯着马车的帘子看得出神,良久喃喃:“他会怪我吧。”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好好的走下去,哪怕往后她背上千古骂名,只要成了,她心甘情愿。

还记得小时候,长兄常说,舍己为人,乃是大义,她自认自己没有什么大义,她所做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父亲的冤屈。

行露:“郡主,王爷他不会怪您的,郡主您从来不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您心怀大义,王爷如今只是不理解您。”

之前郡主也有机会为老王爷申冤,为武王平反,若是郡主和沐慎和合作,这次沐慎和的谋反,也是绝对能成功的。

她之前便有这个想法,但她知道郡主的为人,便从未提起过。

南羲:“罢了,愿他凯旋归来。”

苏辞接到圣旨时,知道这里头是南羲提议,苏辞的牟光还是暗淡了几分,但对此,他却没有任何异议。

反倒是沈墨听了,心中生出了不满,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长穆给拉住了。

长穆对着沈墨使了个眼色,让其什么都不要说。

“不知王爷何时启程?”长穆问道。

苏辞:“即刻启程。”

既要远行,早些出发,也能早些归来。

京兆府抓了扬州王家的人,这些人都是硬骨头,审问三日,才有人供出了礼部员外郎。

而买那些女子的买主,也依法关注了大牢,这其中还有兵部的尚书的侄子,一开始还闹腾过,但得知是南羲下的令,兵部尚书也没再管这件事,反正只是关些时日,多使些银子,让其在牢房之中不要受苦便好。

礼部员外郎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被抓起来只简单的问了几句,又看见了被搜出来的账本,直接将礼部代理尚书黄家给供了出来。

黄尚书嫁了女儿给阳王为妃,如今本就是夹着尾巴做人,被京兆府的人通传,却是闭门不见。

黄尚书毕竟是朝中大员,京兆府也不好直接拿人,将这事告诉了南羲,再由南羲拿着那些拐卖人口的证据向南温严告发。

对平顶山的大案子,南羲却是只字未提。

南温严让刑部拿人问话,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沐丞相知道这事儿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些蠢货。”

沐丞相没想到这些人背地里头没有断干净,如今居然被南羲给抓到了把柄,若真追究下来,他只怕一个难逃一劫。

“老爷,您别急,这事儿当年的证据咱们早就销毁干净了,这黄尚书不过是跟着以前的白尚书做事,白尚书已死,这黄尚书哪里能知道咱们的事?”

一想到这些,沐丞相倒是安下了心来,他道:“虽是如此,老夫却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些事交给了刑部后,南羲一直没有过问,只是两天的时间,黄尚书便在刑部畏罪自尽了,南羲听了消息,只是笑笑:“不知道这是陛下的手笔,还是沐丞相的。”

凌剑:“这事对陛下和沐丞相倒是都有利的,只是咱们的线索还是断了。”

南羲:“我也没想用这件事打倒沐丞相,那么多年的事了,关于丞相的罪证早就被销毁干净,剩下的这些人不过是自己贪心不足。”

“我做这件事,本就是为陛下名正言顺的空出礼部尚书的位置,如此为自己换些权力。”南羲苦笑,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目前没有对付沐丞相的时机,但她手里的名册,还是能发挥作用的。

礼部尚书的位置一空出,南温严当即便给了项子舒礼部左侍郎之位,暂代尚书之职,晋升之快,让好些官员羡慕。

项子舒升了官,整日里还是闷闷不乐,这日,他主动去了张兰的酒楼,进里头的账房,发现张兰在让一个小女孩背书。

那小女孩背不出来很是苦闷。

项子舒出声:“她只是个孩子,又是女子,不喜欢这些,你又何必强迫她。”

张兰闻言一愣,这声音很是熟悉,猛然抬起头,才发现项子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只是那句话,让她生出了一些反驳的话语,她道:“正因为她是女子,我才要强迫她学,晴嫣是我父亲手底下一个掌柜的女儿,她父母病重无医,临终前把孩子和家产都托付给了我,我得好好教导她才是。”

这事项子舒倒是不知晓,想来是他们分别之后发生的事。

他笑着走进去,打趣道:“女子不用科举,也不能为官入仕,能识些字,懂得女则女训便是。”

张兰也不生气,毕竟项子舒的思想是大多数人的思想,是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反倒是她,才是个异类。

但她还是说了自己心中所想:“我倒是不这样认为,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像我,在你眼里不也是抛头露面的开起了酒楼,长郡主为女子,如今也是大南唯一的女官,那西夏女子也可做丞相。”

而她说出这些,也不需要项子舒理解她。

如今她和项子舒表面上算是旧友,其实早已形同陌路。

“嫣儿,出去玩儿吧,晚些时候再熟读几遍。”张兰道。

“是。”田晴嫣有些怕生,好不容易和张兰熟了,如今来了个不认识的男人,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你……是这样认为的。”项子舒倒不是在质问,反而自己对自己思索了起来。

他在家时,赵双儿也有过这样的说辞,只是说的极其隐晦,又怕他生气,在上次闹开了后,赵双儿对他也总是小心翼翼的,而他也有些愧疚。

见张兰不回答,他又道:“兰娘,我已经晋升为了礼部侍郎,这是我从前梦寐以求的,我本该高兴的,可……少了些什么,总觉得空落,今日见了你,才……”

“项大人,你得偿所愿,兰娘为你高兴。”张兰当即打断了项子舒的话,“但项大人要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人这一辈子总是会遇到很多岔路,项大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别辜负了自己,也别辜负了真心待你的人。”

张兰的面前也曾出现过一条岔路,便是做项子舒的贵妾,但这条路她绝不会选择,便是现在要她做项子舒的夫人,她也不会同意。

当初项子舒没有选择她,便说明了现在的路是项子舒想要的,哪怕项子舒那样做,是身不由己。

他们的相识相恋,不是错误,只是有缘无分罢了。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她也一样,她选择经商,她要成为这大南最有钱的人,而项子舒要为官,要为百姓谋福。

“嗯,我明白。”项子舒只能用微笑来掩盖心中的失落,他知道自己对张兰来说是困扰,便道:“今日来,一为向兰娘分享这件喜事,二来也是向从前的项秀才和兰娘道别。”

“项大人,你实在不必如此。”张兰好不容易从情伤中走了出来,她再也不愿回头。

“在下便不多叨扰了。”项子舒拱手作揖,转身离去。

在背过身的一瞬间,只觉得眼眶酸涩,他再也看不见兰娘为他悲喜,他也很清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张兰在一起了。

若是当初他选择了长郡主,长郡主也能保下兰娘吧。

只可惜……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