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兽潮平静了下来，喀山城却没有平静。

无双自以为是的鲁莽行为给自己和喀山城的重建工作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和不确定性。就在无双一筹莫展的时候，喀山城来了一位大人物，一位让弗洛斯特带伤出城迎接的大人物——小公主洛狄。

洛狄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来了一支实力很不错的军队。这让前段时间一直处在作战状态的喀山城防军得到了难得的休整机会。

皇帝陛下当然不会让洛狄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到前线来。虽然表面上洛狄是偷跑出来的，但是没有皇帝的默许，凭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守卫森严的皇城。随同洛狄一起到来的，还有帝国仅有的三位大法师之一——安德烈.科雅，也是三位大法师中唯一的女性。

帝国法师体系中，地位和实力是对等的。地位最高的人实力一定最强。在所有魔法师中，最强大的被尊称为“法神”，现任法神就是弗洛斯特和无双的师父。

法神之下，就是大法师。能坐上大法师的宝座，在魔法界基本就获得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大法师一共只有三个名额，每一次大法师的争夺都是帝国的盛事。科雅，就是三位大法师之一。

科雅实力强大，尤其擅长战场支援，同时还是大法师中最精通生命魔法的人。皇帝派她来的本意，是保证掌上明珠的绝对安全。毕竟，打起仗来，刀剑魔法不长眼。她的到来，让手足无措的无双燃起了希望之火。

洛狄在了解了喀山城目前的状况后，立即接管了城防任务。喀山城防军得到了难得的休整机会。同时，援军中的医师们也积极投入到伤病员的救治和战后的防疫工作中，极大减轻了弗洛斯特和亲卫的压力。

无双因为自己的原因，基本被排除在喀山城的重建工作之外。无双目前也心不在此，正好可以陪在希斯蒂娜身边。

洛狄现在成了喀山城的实际管理者，诸多事务繁忙。她对无双目前这种精神状态颇为不满。虽然她也关心希斯蒂娜的恢复情况，但更希望无双能把更多精力投入重建工作中去。无双对此置若罔闻，退下来的亲卫也不愿意和无双合作。洛狄除了头疼，也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无双的心里，喀山城突然变得陌生了很多，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对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妈妈走了，希斯蒂娜昏迷不醒。喀山城似乎成了一个伤心地。

和洛狄不同，科雅对无双目前的精神状态颇为理解。不仅安慰无双，而且对希斯蒂娜的伤势恢复也极为上心。在详细了解并亲自察看了希斯蒂娜之后，科雅和无双进行了一次只有两个人的谈话。

科雅明确告诉无双，希斯蒂娜状况非常不好，苏醒的概率不大。魔力爆发和普通爆炸不同，对大脑和身体的伤害更多是内在的。一般的生命魔法可以治疗几乎所有的外伤，受损的内脏也能够修复。

但是，对脑部和魔纹损伤的修复，生命魔法是无能为力的。

“魔纹？”无双头一次听说人体中也存在魔纹。

“就是你感受到的那些纹路，魔力流动的痕迹。任何生物体内都存在魔纹。魔纹的特点能够反映出个体的差异，比如，适合修习什么样的魔法，对魔力的亲和力如何……等等。”

“希斯蒂娜目前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问题，你造成的魔力爆发几乎摧毁了她体内所有的魔纹，也就是说，她体内无法再有任何魔力流动。本来，这不会对她的苏醒造成障碍，但是现在，第二个问题的出现带来了麻烦。她体内充满了你的魔力残留。这些魔力残留不受控制，在希斯蒂娜体内流动的时候，造成了细微的破坏。这些破坏和其他魔法师的生命魔法修补之间达成了一种很神奇的平衡状态。所以，表面上看，希斯蒂娜的状况还不错。但实际上，她体内在不断经历着破坏，重建，再破坏，再重建的过程。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不？”

“嗯，能。”无双点头。

“下面我要说的，可能会让你有点不舒服，你做好准备。”科雅一脸严肃，紧盯无双的双眼。

无双有点紧张，微微颤抖着点了点头。

“希斯蒂娜虽然处在昏迷状态，但是对外界的感知仍然存在。换句话说，她能听见咱们说的每一句话，只不过无法作出回应。”

科雅凑近无双，近到几乎脸对脸的程度。

“而且，希斯蒂娜的痛觉依然存在。你的魔力残留对她身体的破坏和生命魔法对她的重建都会带来痛苦。这些痛苦她一直都能感受到。至于这种痛苦有多强烈……你把手伸出来。”

无双伸出右手。

科雅将手指靠近无双的右手，注入一丝自己的魔力，然后操纵着这一丝魔力从无双右手手指出发，一路向上，沿胳膊流向身体。

痛，剧痛。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无双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嚎。无双的感觉，就像用一把刀子划开自己的肌肉，剖开自己的身体。

科雅抽出魔力，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无双，没有说话。

渐渐的，无双的惨嚎变成了呜咽，最后成了嚎啕大哭。

无双跪在地上，用头砰砰地撞击着地面，右手紧紧抓在胸口。

悔恨，除了悔恨还是悔恨。

科雅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一语不发。

良久，无双站起身来，鲜血顺着脸颊不断流下。没有伸手去擦，无双看着科雅，问：“我该怎么做？”

“那要看你的想法是什么。是结束希斯蒂娜所受的痛苦，还是让她苏醒过来。”

不等无双回答，科雅继续说下去。

“要解决她的痛苦，方法很简单，你亲自动手就是了。”

“不，不，不。”无双后退几步。

“要我亲手结束希斯蒂娜的生命？”

“她这种生不如死的状态就是你亲手造成的，当然要由你来结束。难道你还指望别人来承担本就是你该承担的责任？”

“我绝不。我要治好她，我要让她醒过来。”无双大吼。

“这样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科雅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