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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赵合德38

王政君听这话也没生气,只是面容更加苦涩。自从王音去后,王商、王根这两个继任者便越来越放肆,她有心劝他们收敛,却分明能感受到他们的敷衍。

后头赵家起来了,原本一直在王氏手里握着的大司马大将军的位置也丢了,他们倒肯觍着脸来寻她了,可也不是认识到了错误想要弥补改正,而是求着她去向皇帝要回他们王家的大司马大将军的位置。

就算是王政君这种八风不动跟个万年王八一样的老人都控制不住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她这一生,对许多人都不能理解。不理解傅瑶的执念和仇恨、不理解皇帝的叛逆和愤怒、不理解皇后的讥讽和不屑……

好吧,她就没几个能理解的。

但是今天,她却第一次开始不理解家人的愚蠢和贪婪。

什么叫“王家的大司马大将军?”

什么叫“赵家擅权,太后该指点陛下,早日拨乱反正?”

她虽不大懂政治,但这些年赵家的作为可都有人或直接或间接的告诉她呢。

不论皇后是不是一个手段过于偏激的女人,至少她的家人都是皇帝的肱骨之臣,这一点就连现在被她看好的王莽都是这样说得。

想到那个孩子对赵家,尤其是赵钦的推崇,王政君再看看这个兄弟。

王商死后,他迫不及待想要接受对方的位置,却没想到皇上转头任命赵钦为大司马,大将军的位置归了赵克,两人都是论功行赏,朝中无人置喙。

他一直心有不甘,这些王政君都知道,但她什么也没说也没做,只想着日子久了,他总能想通。

可偏偏,或许到底不是一母同胞,虽说是同父,但到底不同,王商的心大了,大到王政君都护不住他了。

可父亲和哥哥临死前的嘱托……

虽然王商有罪,可王家数不尽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总不能让他们都没了下场。

“孤是有年纪的人了,近来常常觉短,精神便不大好了。”

王政君说着,看向赵飞燕:“恭王妃,哀家今日有些事要与皇后商议,还请你先行回去。”

赵飞燕偏过头,见见妹妹冲她颔首,多余的话便不说了,行了礼又是两句客套话,转头走得很利索。

毕竟底气足嘛,他们赵家如今本就是外戚,还是实实在在得皇帝重用,个个都有才干的外戚。

她妹妹又给皇上生了二子一女,独得恩宠十数年。

皇太后,呵~

想想她背后那一堆比蚂蚁还多的王家人,这么大一个家族就出了一个王莽,其他的要不都指望太后做靠山,他们好狐假虎威;要不就是像王商那样的……还不如前面呢。

“皇太后特意叫臣妾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赵飞燕估计的不错,王政君态度的确和蔼:“听说大将军开了春又有好消息。”

“这些妾也不大懂,不过最近陛下心情的确不错。”

“今天听说皇后将张美人和她殿里的下人都扣住了,不知为的是什么事?”

王政君话风突然一转,赵合德立刻跟上:“皇太后消息灵通,隔着两座宫都知道的这么快。”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张美人的妹妹发现的,说是她姐姐宫里近来有人私相授受。这种事到底不光彩,臣妾便没声张,只将她殿里守住,倒的确搜出些东西。”

说到搜出了东西,王政君心里一紧,可低头见皇后正瞧着她,那眼睛里是不加遮掩,明晃晃的嘲讽,便也叹了口气:

“你如今该是很高兴了。”

“皇太后这话不通,张美人一个无宠无子的美人,她做这种事臣妾只会脸上无光,怎会高兴呢。”

虽如此说,但赵合德脸上分明是直白的愉悦。

“张美人自然不算什么,只是她这次牵涉出的,恐怕不只她自己吧。”

“谁知道呢~”

见王政君明显不信,她摊开手很是实诚:“臣妾搜了东西便直接连人带物都交给陛下了,至于陛下查到什么……”

合德冲着王政君笑得很是乖巧:“臣妾只是皇后,怎好插手前朝。”

这话还是去年王政君一时忘情,又犯了好说教的毛病,在生辰宴上对合德说得,没想到她竟记到现在。

王政君自知她说不过赵合德,但她也有一向好处,并不和人争口舌之快,也习惯永远保持庄重的仪态和雍容的气度。

反正只要她对别人的辱骂没有表情,别人就有可能比自己更生气,比如之前死了的傅瑶。

所以此刻她只是一点头,仍是八风不动:“皇后这话说得不错,只是此事也涉及了张美人,恐怕不仅是前朝,后宫同样不能脱了干系。”

“这便不劳母后费心,臣妾自会处理,若臣妾做得不好,陛下自有处置。”

这话就差指着皇太后让她少多管闲事了,毕竟天下人谁不知道皇帝疼爱皇后入骨,还处置,处置那些胆敢生事惹皇后不快的人才对吧。

这样一来一回,王政君始终找不到切口过问此事,只好看着皇后袅袅婷婷的走了,深深叹了口气。一旁公孙夫人见状连忙安慰道:

“殿下不必忧心,正如皇后所说,此事关系甚大,肯定是陛下亲自处理,到时候怎么都会看在您的面子上,好歹能饶了一部分不曾涉事的人。”

“这些孤都明白,只是到底辜负了父亲和兄长临终前的嘱托。还有王根,虽说不是同母,到底是我的兄弟,如今他犯下这等大错,真是让孤两难啊。”

王政君说着,眼眶有一瞬间的发红,可见其内心的不平静:

“何况这事,若没有张家挑拨,他未必敢做。”

“只怕王大人也未必想着会闹到如今这份天地上去,怪只怪那个淳于长,怎么就正瞧碰到这事上了?”

“那个淳于长,巧言令色,本就立身不正,若真是被人做了筏子也不奇怪。”

王政君想到这儿,心里就有了郁气。谁能想到门庭赫奕的王家最后却倒在一个外家人身上呢?

这可真是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