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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顾曦

第一节

北山上,绿树成荫,还有大片连绵的花海。今日的天有些阴沉,凉风习习,燕子成群低飞而过,很多日子未下雨的京城似乎将要迎来一场大雨。一家人很快到了贺家祖坟的位置。这里十分整洁,荒草也不多,甚至墓前的供品有些还是完好的。

“这么多年来,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遣人来整理一下周围的花草,然后再摆上一些水果和酒。”贺老太太被湛槿初扶着一排一排的走过,每座墓前都停留了一下,一一看了一遍。

“母亲费心了。”贺惟然站在了爱妻的墓前,看着墓碑上的字还有地上的一束花与贺老夫人道。

“曦儿以前喜欢看这些花花草草,你之前走时让人把那片山都收拾出来种上了。我交代了下人,专门找了个花匠,这些年花花草草都没断过。我让那花匠每过几天就采摘一些放到曦儿墓前,曦儿见了心情会更好些。”贺老太太看着儿子盯着儿媳的墓发呆,又说道。

“是我没考虑周到,反而让母亲受累了。”贺惟然看向了老母,眼眶微红。

“好了,以后这送花便交给你了。来,你们到每座墓前都跪拜一番,跟祖先们说说。我你们就别管了,嬷嬷照顾我就好,我去你们父亲那跟他说两句。”贺老夫人示意湛槿初也去儿媳墓前祭拜,放开了他的手,喊了嬷嬷过来。

“老头子,你去的早,没看到如今贺家的光景。儿孙们都很争气,这家宅啊也是平安和睦,我为他们骄傲的很。他们如今也能回来了,你啊别记挂着我们,自己好好的。”贺老太太移步到贺老太爷墓前,用手摸了摸墓碑后,她接过嬷嬷递来的幡巾,细细地擦拭了一遍。“你要保佑我们的孙儿,让他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我老了,最期盼的便是他们能幸福。唉,不说了,给你啊放些爱吃的菜。”贺老太太笑了笑,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

“槿初,跟我一起拜拜母亲,她看到我们应该会很高兴。”看贺南衍和贺南辰祭拜过母亲起来后,贺南泓把站在一旁的湛槿初喊了过来。

湛槿初走过来,与贺南泓一起跪在顾曦墓前,先一起磕了三下,然后各自说了些话。

“娘,泓儿来看您来了。当年离京时没想到就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您了。您走时我都没能来送送您,是孩儿不孝。这么些年,只能隔空给您磕几个头,也没能回来给您扫扫墓、陪您说说话。如今终于回来了,以后也会常来看看您。”贺南泓盯着顾曦的墓碑缓缓说道。

“顾姨,我是槿初。我也好些日子没来看您了,您在那边和母后还好吗?不知道您们过的怎么样,母后也好久没来我梦中看我了。您们都要好好的,我以后也会和泓哥哥经常来看您。”湛槿初吐露着心声,表达着自己的思念之情。

若是可以,希望娘亲保佑儿子,能让槿初也喜欢上儿子。儿子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就是喜欢上了槿初,喜欢了好多年却不敢说出口。现在儿子打定主意,摒弃世俗眼光,把槿初拐到手给您做儿媳......咳,儿子。希望您能帮帮我,让我能够得偿所愿。贺南泓在心里跟贺夫人倾诉道。

两人又再拜了拜,上了炷香。而后贺惟然带着贺家几个孩子到各个祖先面前都上了香祭拜,湛槿初走到了旁边,看向了那大片的花海。之前来祭拜顾姨的时候也看到了这大片的花海,以为是自己生长起来的,没想到是贺家人为了顾姨特意栽种的。看了一会儿他便转身看着贺家众人,他们还在祭拜,洛白跪在了顾曦的墓前。洛白与安九他们不同,他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也是贺家的一份子。

“夫人,洛白一直记得我和大少爷走时您的话。您说让我做自己,不能一直为大少爷活着。八年前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今明白了。洛白谢谢夫人多年的照顾,让洛白能健健康康长大。”洛白对着顾曦的墓碑说道。但是洛白这一生只愿能在大少爷身边保护他,洛白对大少爷心思肮脏,是洛白的错,望您不要怪洛白。洛白在心里说完后,也磕了头上了香。

很快,贺家人祭完祖收拾好了东西。

“走吧,以后再来,多来!”贺老太太看了一眼他们,说了一句。

“母亲,您带他们先回,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曦儿说说。”贺惟然看着贺老太太说完,又看向几个儿子:“下山路不好走,照顾好你们祖母。”

“好。”贺南衍应道。

大家明白贺惟然的心情,他想在这一个人待一会儿,陪陪顾曦。下山的路伴随真阵阵凉风,蜜蜂与蝴蝶在大片的花海上徜徉。湛槿初与贺南泓走在最后面,走了一截儿路后两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墓园,贺惟然独自一人站在那,手摸向顾曦的墓碑。然后他又走到那花海旁,取了一些花束了起来,拿着它又去到墓碑前,轻轻放下。自己也坐了下来倚靠在墓上。

“别看了,我们走吧,让伯父与顾姨多说说话。”湛槿初扯了扯贺南泓的袖子,带着他一起加快脚步追上贺老太太他们。

“曦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这么多年了,没能陪你坐坐,跟你说说话。”贺惟然靠在顾曦墓上,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曦儿,我累了。这么多年没能顾得上家。以前有你,现在靠母亲。唉......以前你问我一直在南境守着累不累,我说了什么,为了大荆为了百姓,累一些也无妨。现在我还是那句话,但是是真的累了、老了。”

“曦儿,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你为妻,最欢喜的也是娶你为妻。如若当初没娶你,你也许会活的更自在、更快乐些。不必体会聚少离多,不必因为我上阵杀敌而为我担心害怕。二十年前我差点没命时你在孩子们和母亲面前强装镇定,没人时却拉着我的手一直在流泪,我都知道。可我那时候太自私了,那时候的我只感受到了娶到你的幸运,却没能为你想想。”

“你走了,我也没能给你亲手种一些花,还得靠母亲为你安排。这八年,夜深人静时我总能想起你在巷口等我回来的样子,一点一滴都是你的音容笑貌。”贺惟然说着,眼泪慢慢滑落下来,不停地回忆着他和顾曦的过往。

第二节

“你好厉害啊!能教教我吗?”年少时的顾曦跟着顾老太太来贺府拜访,闲不住的她与顾老太太和顾老太爷见了礼后,便拉着三哥顾书文跑出了前厅找地方玩了。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说来也怪。她觉得那院里有棵枇杷树,便想去摘些枇杷。拉着三哥跑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有人,他在练武。一招一式都十分有力量,顾曦不禁看呆了。等贺惟然练完一套招式,她忍不住鼓掌。

那是贺惟然第一次见顾曦,满头是汗的他看着树下笑得眯了眼却丝毫没影响道她那眉目之间的可爱灵动。年未及笄,容貌却已极美,他一下子看呆了去。

顾书文挡在了妹妹前面,向贺惟然拘了个礼:“我与家妹无意冒犯,只是看到这枇杷树便有些垂涎进来了,实在是失礼。”

“没事,不必多礼。你们到亭子先坐,我让下人摘些予你们。”贺惟然回了个礼,看着顾书文肩膀处露出后面正踮着脚看他的顾曦,光洁的额头与一双笑得像弯月的眼睛,贺惟然心跳漏了一瞬。

“下人清洗好了的,你们尝尝。”贺惟然迅速换了一身衣服,用巾帕净了脸。拿上下人刚要送的枇杷到了亭子里,朝着里面的两人说道。

“多谢。还未请教你名字,在下顾书文,这是......”顾书文有些不好意思,这看了人家那么久还没问人家名字。先说了自己名字后打算介绍自家妹妹,却被妹妹抢了先。

“我叫顾曦。大哥哥叫什么呀?顾曦坐在凳子上,看着贺惟然笑问道。

“在下贺惟然。”贺惟然回道。

那个午后,他们分食了一盘子的枇杷还有贺惟然让下人送来的点心。看着眼前毫不扭捏做作的女孩儿,贺惟然悄悄动了心。那年贺惟然十七,顾曦十四。

而后,贺惟然和顾曦仿佛约好了似的,皇宫宴会、各府小聚、游园灯会......不管去哪都能碰上。再一次一次的遇见中,两人渐渐倾心、情愫暗生。

两人的相爱,两家人都乐见其成,合了两人的八字便让两人定了亲。顾曦及笄后,便选了个良辰吉日成了亲。

贺惟然成亲那日高兴地喝了不少酒,小厮给他扶到屋里时他已经有些醉意。他屏退了下人,拿起了玉如意给顾曦揭开了盖头。

“曦儿真美!”贺惟然凑到了顾曦面前,带着醉意说道。

被揭开盖头的顾曦看着一身红衣的贺惟然,也同样呆了一瞬。她回过神立马扶住贺惟然“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今日高兴,多喝了些。嘿嘿嘿,娘子~曦儿~真好看!”贺惟然接着酒意压倒了顾曦手撑在她头侧盯着她看。

“以后不许喝这么多,听到了吗?”顾曦捧着贺惟然的脸说道。

“好!都听你的!”贺惟然应完,一只手放下了红的的床幔。春宵一刻值千金。

回忆结束,天空已经下起了雨。贺惟然带着一脸笑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和雨水道:“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你不让我多喝酒,这些年,我也都不敢多喝。生怕喝多了,你到梦里就是来骂我而不是对我笑了。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跟你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我暂时留在京城了,若南境战事不吃紧,我应该不会再回去了吧。守了这大荆这么多年,把三个儿子也都赋予了这使命。儿子们长大了,该换他们撑起这片天了。我啊,就好好休息休息,多来这陪陪你。”

“好啦,今日便说到这吧,你也该烦我了。明日衍儿要返回南境了,希望他此行能顺顺利利。过两日我再来看你,还给你摘花。”贺惟然站了起来,摸了摸墓碑上的顾曦二字,迎着雨又抹了把脸上的水后起步离开。站在远处的亲侍陈同连忙拿了伞过来替他遮住雨。

“下山。”贺惟然没有再回头,因为他不舍。

湛槿初一行人回到平定侯府大雨已经落了好一会儿了。还没坐一会儿,林斯便形色匆匆来到府上找湛槿初。

“主子,皇上下令让您即刻回宫。”林斯见完礼后开口说道。

“发生了何事,如此之急?”湛槿初问道。

“宫里发生了命案。”林斯见前厅里只是几位将军在,老夫人已经带着两孩子回屋休息了,便说了事。

湛槿初一脸淡定:“与今晨见到那宫女有关?你们查出什么?”

“是。纯贵妃宫里死了个清扫宫女。杀人者是咱们宫外围的侍卫。还有......牵扯到了一桩丑事。”林斯应道,那事毕竟是皇家丑事,他便没有说出口。

“哦?所以她便将事儿落到本宫头上?”湛槿初猜到了纯贵妃的意图,父皇刚把他与湛槿宁做了比较,让纯贵妃丢了颜面。此时要是他宫里出了什么错事,她就能揪着那错踩他一下,就算父皇不罚他,那也算报复一下他。这小心思,够幼稚。

“主子都猜对了。”林斯一直挺佩服自己主子,那宫里勾心斗角那么多,他也能不急不躁,逢凶化吉。

“那边走吧,回去看看。”湛槿初跟几人告辞,因为这涉及到皇家丑闻,便谢绝了贺南泓陪同的提议,带着林文和林斯回了宫。

临风宫前殿

明德帝坐在主位上,闭着眼听着旁边的纯贵妃哭哭啼啼,还有跪在地上哭个不停的慧贵人,加上闻讯而来的柔贵妃安慰着纯贵妃的声音,只觉一阵心烦。

湛槿初跨进殿内,看着一幕,又想着刚刚马车上林斯给自己说的经过,莫名有些心疼自己父皇。这侍候的女子多了还真是让人害怕。“参见父皇!”湛槿初不急不缓的走到明德帝前方跪下行礼。

明德帝听到声音睁开眼,开口道:“来了,起来吧,到那边先坐下。”

“谢父皇!”湛槿初在两位贵妃的对面位置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