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来伺候月子
睡了两天折叠床，睡得两家老人腰酸背痛。
主要是红星村太冷了，村里又缺电，连电热毯都没法用，只能挺着睡床垫。
第三天，小火炕终于烘干了。
张锦程安排父母住到空着的教室去，薛彩凤和余志忠自然住在了教师办公室。
本来张锦程和余苗苗劝过两家父母，让他们回家。
结果，却被轮番教育了。
宿舍里，张母坐在余苗苗旁边，拿着玩具在逗小九。
她对张锦程说道：“苗苗还没出月子，各方面都要人照顾，你给孩子上课那么忙，哪有时间照顾苗苗和孩子。”
坐在余苗苗另一边的薛彩凤附和道：“就是，亲家母说得对，再说了，你俩谁都没带过孩子，懂啥呀。”
面对两位妈妈说的事实，张锦程和余苗苗选择默认。
假期结束，孩子们回来上课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带着东西。
有的抱着，有的拎着，然后偷偷放到宿舍门外，转身去教室去上课。
张锦程和余苗苗心里清楚，这些东西都是学生家长们拿的。
他们听说余苗苗生了，正在坐月子，特意让孩子拿过来给她补身体的。
有山里采的蘑菇，有自家养的老母鸡，有攒了很久的鸡蛋，有晒干的野菜，有晾好的鱼干……
每一样，对于这个贫穷的山村来说，都是弥足珍贵。
因为这些东西是被偷偷放到宿舍门口的，所以并不知道都是谁带来的。
况且这些东西，都是村民们的一番心意。
就算知道是谁家的，也没法给人送回去。
这一份情谊，张锦程和余苗苗深深记在心里。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张母第一次去冰城的时候，还吐槽过冰城的天气比上海冷得多。
此时，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冷。
十月份刚过一半，红星村就已经下了两场雪。
雪下得很大，从天空中倾泻而下，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埋在雪的棉被里。
雪花像孩子们手中的纸屑，飞舞在空中，然后轻轻地落在房屋、道路上，田野间。
寒风在雪地间穿梭，将雪花吹得四处飘散。
金秋十月下这么大的雪，对两家父母来说，都可以算得上是新奇的经历。
一大早，两位亲家和张锦程各自拿着工具，清扫操场上的雪。
薛彩凤和张母在厨房忙活着做早饭。
余苗苗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笑盈盈地问道：“亲爱的妈妈们，今天早上吃啥呀？我不想再喝粥了。有饼吗？我还想喝汤。”
严晓婷坐在饭桌前，正在从一个大盆里一勺一勺往小碗里盛汤，说道：“有萝卜汤，没有饼，有馒头。”
余苗苗抱着孩子坐在饭桌前，刚要端起碗来喝汤，被端着菜过来的薛彩凤制止：“赶紧放那儿！你胆儿真大呀！抱着孩子喝着汤，这汤刚出锅的，烫着孩子咋办？”
余苗苗不解地问：“是我喝汤，又不是孩子喝，咋能烫着？”
话刚说完，怀里的孩子哼哼唧唧地挥舞着小手儿，差点把余苗苗面前的汤碗打翻。
这可把几人吓得够呛，薛彩凤一把扶住汤碗。
张母赶紧伸手，把孩子从余苗苗怀里抱过来：“赶紧把孩子给我，你先吃饭，吃完再说。”
薛彩凤拍着胸脯，惊魂未定，长吁了一口气，对余苗苗说道：“哎哟，我的妈呀，可吓死个人！我跟你说，你别不当回事儿，别看孩子小，手劲儿可大了！多悬啊！就这一碗汤，能把皮都烫掉！”
余苗苗此时感到后怕，幸亏孩子没事儿。
张母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跟薛彩风说：“苗苗也是第一次当妈，她哪知道这些呀。孩子不是没事儿吗？苗苗下次就注意了，是吧？”
余苗苗赶紧点头，对着薛彩凤说道：“对对对，我以后一定注意！妈，吃饭吧。”
此时在外面扫雪的三人，收拾好工具回屋，打开宿舍门，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刚一进屋，余志忠不由得感叹道：“哎呀，还是屋里暖和呀！这儿咋这么冷啊？比冰城冷多了！”
薛彩凤放下筷子，起身去往洗脸盆里倒热水。
试好水温，她招呼三人：“赶紧过来洗洗，暖和暖和，冻坏了吧？洗完过来喝汤，可热乎了。”
回到饭桌前的薛彩凤，边吃饭边问余苗苗：“这儿这么冷，你们是咋挺过来的？”
余苗苗喝了一口汤，说道：“我刚来的时候，条件比现在要差多了。住的宿舍四面漏风，下雨天还漏雨，被窝里还进耗子，当时给我吓坏了！”
听余苗苗这么一说，所有人才知道，当时的条件有多么艰苦。
似乎也都明白了，余苗苗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
她是不忍心看到这里的孩子，再继续吃祖辈父辈的苦。
她是想让孩子们长大后，有改变家乡的能力。
余苗苗接着说：“幸亏后来有我干妈资助，这才有了新学校，新宿舍，办公室也翻新了，学校大门也是新换的。我当时来的时候，听韩书记说，这儿以前是地主家的房产，后来荒废了，村里就改成了学校。”
余苗苗云淡风轻地说着，所有人听得各自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感觉到气氛不太对，薛彩凤胡乱吃了两口放下筷子，起身对张母说：“亲家母，小九给我，你去吃饭吧，我吃完了。快去，晚了就让这仨老爷们儿吃完了。”
张母把孩子交给薛彩凤，自己坐下吃饭。
借着此时的气氛，张母问出了早就想问的疑惑：“苗苗，妈一直想问你，孩子的小名为什么叫小九啊？”
余苗苗答道：“我带的班上有八个孩子，她是第九个。”
此话一出，张母终于明白了孩子为什么叫小九，余苗苗这是把班上的孩子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忧心他们的学习，他们的未来，这些孩子是她一定要回来的原因。
所以她不管多艰苦都要留下来，所以孩子叫小九。
此时张母不知说什么才好，索性也就不说了，默默地吃着饭，把心里想要让他们离开的话，连同着饭菜，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还说什么呢？不止余苗苗，张锦程现在也已经全心扑在了学校上，扑在了这群孩子身上。
他辞去上海的工作，不光是为了余苗苗和孩子。
张母心里清楚，张锦程也是为了这里每一个孩子，能和城里的孩子一样，享受读书的权利。
张母吃着饭，假装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丈夫。
张父心领神会，把前两天和妻子商量的事情，在饭桌上说了出来：“苗苗啊，我跟你婆婆商量过了，等你出了月子，我们就要回上海去了。家里那边确实有很多事情该回去处理了。”
余苗苗没有挽留，而是贴心地说道：“没事儿，爸，你跟我妈放心回去吧，我们自己能行。”
薛彩凤喝了一口汤说道：“亲家，亲家母，要我说呀，趁着现在天还不太冷你们就先回吧，这儿有我呢。”
张母说道：“苗苗还没出月子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彩凤打断：“那怕啥？有我在这儿呢。我也知道你们家忙，事儿也多，不像我家，老余回去上班儿，这儿有我就行了。等放寒假了，我们再一起回冰城。”
余志忠点头附和道：“是啊，离放寒假没多长时间了，就让老薛在这儿帮他们小两口带孩子，咱都回吧。你看这么多人在这儿，又吃又喝不说，住着也不方便啊！我这腰啊，这几天也不知道咋的了，又酸又疼，这身上的关节儿都僵了。”
余苗苗父母都这么说了，张父张母也不好再说留到余苗苗出月子。
张锦城适时地说道：“等会儿吃完饭，我给韩书记打个电话，趁着现在路不难走，让乔叔送你们去火车站，早点儿回家吧。这有我丈母娘呢，她一个能顶仨！”
几人闻言笑起来，离开红星村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没有人觉得把薛彩风留下这件事不合适，毕竟是余苗苗的母亲，照顾起来更用心，更细心。
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
吃过了饭，张锦程去办公室给韩四平打电话。
不一会儿，乔会计的车就来了。
余志忠和张父张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张母拉着余苗苗的手，左叮咛右嘱咐。
“亲家母，有我你有啥不放心的？路上小心点儿，到家了往学校打个电话，注意安全啊！”薛彩凤笑呵呵地抱着孩子，又对余志忠说道，“你也是，到家给我来个电话。”
余志忠应了一声：“哎，知道了。”
因为要给学生上课，张父张母拒绝了让儿子送行的提议，张锦程和薛彩凤把人送到学校大门口。
几人又说了几句道别的话，余志忠和张父张母坐上乔会计的车。
他们赶往漠河火车站，即将回到各自的家。
张锦程目送父母离开学校，转身去了教室，把炉子升起来，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教学任务。
这些天余苗苗被双方老人看得紧紧的，这不能碰，那不能动。
终于送走了公公婆婆，余苗苗拿起刚给孩子换完的小尿片，打算去洗。
被刚回来的薛彩凤一把抢下来：“谁让你洗的呀？你现在洗了，以后手指头疼，别怨我没告诉你！”
余苗苗哭笑不得：“妈，你这从哪儿听说的呀？我就洗个尿片儿，哪就能手指头疼了？”
薛彩凤一脸严肃地握着尿片不肯撒手，对余苗苗说道：“啥听谁说的，这是老理儿！女人生完孩子，这一个月啥都不能干。你不好好养着，以后全是毛病，遭罪的不还是你自己！”
看着余苗苗和薛彩凤争尿片，严晓婷不由地笑了起来，说道：“余老师，你去听薛姨的吧，没坏处。”
薛彩凤趁机占了上风，说道：“就是，你看人小严，你看看你，一点儿都不听话。回屋歇着去，这儿不用你。”
余苗苗忍不住笑出声，说道：“你们人多，我说不过你们，我去看小九。”
转身回了屋子，逗孩子玩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