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被神放弃

虎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赵孟德面前，将自己和赵明堂干的好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乞求族长救自己一命。

“现在才想起向我救命，晚了！你们自己闯下的祸，自己承担！”

短短几天时间，赵孟德像是苍老了十岁，他连自己的亲侄子都救不了，又怎么救得了虎子。

“爹，真的不管他吗？”赵明亮看着虎子失魂落魄地离开，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或许苗婆婆有办法。”

苗婆婆是村里的神婆，性情十分古怪，她早年瞎了一只眼睛，腿脚也不好，平时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很少出门，村子里谁家发生了怪事，都喜欢找她，她基本上都能帮人摆平，算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刘子东一家六口，如果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反倒会激怒他们，牵连到无辜。”赵孟德脸上的表情有些冷酷，“债是他们两个欠下的，就让他们两个去还。”

可赵孟德没预料到的是，刘子东一家的怨气，并没有那么容易平息。

在虎子也被活活烧死之后，南古村还是没有恢复往日的平静。

这家那家都有人撞鬼，轻则受到惊吓大病一场，重则摔断了腿，摔断胳膊，甚至是精神失常。

大家纷纷求到苗婆婆那里，苗婆婆似乎早就预料到什么，沉沉地叹了口气：“造孽啊，活该我们村子有这一劫。”

苗婆婆将一块用红布包裹的灵位牌交到赵明亮手里，叮嘱他将灵位供奉到山神庙，庙里的山神会暂时压制住刘子东身上的凶性，赵氏一族逢年过节要好生祭拜他，期望能用这种方式彻底化解他心中的仇恨。

赵明亮捧着灵位仿佛捧着千斤重的石头，多嘴问了一句：“如果化解不了呢？”

苗婆婆皱纹遍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如果化解不了，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要给他陪葬。”

赵明亮脸色大变，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按照苗婆婆的吩咐，恭恭敬敬地将赵明亮的灵位送到了山神庙里，再燃香点蜡，奉上瓜果牲畜，好生侍奉。

头几年赵氏族人还老老实实地磕头祭拜，随着村庄恢复平静，刘子东的叔叔一家搬出南古村，大家渐渐地好了伤疤忘了疼，在祭拜刘子东的时候敷衍了事起来。

“你疯了，这是给那位的祭品，你也敢偷吃！”

“怕什么，反正有咱们的山神镇压，他也翻不出浪花，说不定他早就投胎转世去了。啧，这烤鸭太香了，你要不要来一口？”

嘴馋偷吃祭品的男人拿着鸭腿啃得满嘴流油，出言斥责他的同伴盯着金黄酥脆的烤鸭，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谁都没有注意到，本该端坐在大殿正中，面朝着他们的山神像，身子微微倾斜了几分，眼角缓缓淌下了一滴血泪。

等赵明亮领着人上山，举行年终大祭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原本该面朝他们的神像，竟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更不可思议的是，神像的眼睛竟然闭上了，仿佛不忍再看见这个残酷的世界。

连山神都镇不住刘子东了！

连山神都放弃他们了！

赵氏族人惊恐万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山，直奔苗婆婆家。

可等他们推开门，看到的却是苗婆婆已经僵硬的尸体，她直挺挺地悬挂在高高的房梁上，双目圆睁，眼角淌血。

苗婆婆死了。

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不想亲眼看着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被毁灭，所以她先走一步了。

怎么办？

被刘子东报复的恐惧记忆复苏了，所有人都慌了起来。

他们商量了几天都没有商量出对策，有人说全村搬迁，可这么多人，能搬到哪里去？

有人说，去找比苗婆婆更厉害的神婆子，总有能制服刘子东的，可这样的人要上哪里去找？

要知道苗婆婆已经是这方圆几十里，最厉害的神婆了，就连别村的人出了事，都会来找她帮忙！

最后，是一个经常跟赵明堂一起混的二流子说了一句话，给了大家启发。

他说：“刘子东闹来闹去，不就是因为他老婆吗？我们要是赔给他一个老婆，说不定他就不闹了。”

牺牲一个没什么用的女孩子，换来全村的太平，这笔买卖听起来并不亏。

于是，全村人抽签，选出了第一个被送上山的女孩。

女孩懵懵懂懂，并不知道自己的使命，只知道自己的家人突然变得疼爱自己了，她能吃上弟弟才能吃的鸡蛋了，也不用再干似乎永远也干不完的家务了。

她开开心心地被家人宠了两天，然后换上红艳艳的嫁衣，穿上绣着鸳鸯的绣花鞋，坐进花轿，被村民们抬上了山，送进了寺庙。

庙门紧闭，女孩拼命拍打着门板，祈求外面的人将她放出去，可守在外面的人就跟死了一样，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儿，刺目的血水从门缝底下流淌出来，女孩的惨叫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多分钟，等里面彻底没了声息，村民们大着胆子推开门，看到的是一具被撕成碎片的残尸。

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吐了出来。

他们以为用一条鲜活的生命，可以换来村子永久的安宁。

却不知，他们亲手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

魔鬼暂时克制住它的欲望，给了村子一年的宁静。

但期限一过，它又开始作祟，尝到甜头的村民根本不需要谁提醒，就自发地选出了第二个被送上山的女孩。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无数个。

乔沅看着记忆碎片里，那些以各种方式惨死的女孩，她们的鲜血将寺庙染红了一次又一次，她们的尸骨被村民随意用草席卷起来，丢弃到寺庙后面的山谷。

层层叠叠，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们生来低贱，死后都不配得到一具薄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