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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烟火

那个人是晚间到的南康城,一来就去见了若木。

“叩叩——”

若木耐着性子,“你敲窗子还想我给你开门不成?”

放着正门不走,非得翻窗。

话音刚落,那人推窗而入。

来人一身玄色衣衫,鎏金面具遮脸,裹挟着一身寒气。 “我可是见不得光的。”

若木一噎,皱眉道:“我没说过。”

那人在径直在小榻上落座,“好,我下次不翻窗。”

若木恼,一巴掌拍在炕桌上,“那你打算掀我屋顶还是拆我的墙啊?”

那人偷偷瞄了一眼若木那已是泛红的手心,温声道:“我下次走门,你莫恼。”

那个人今日格外好说话,若木也没再给他冷脸。

“你见我,是为何?”

“与你送药囊。”

说着便将一个红色的小药囊放在桌上,“秋葵的手艺虽不及蜀地的绣娘,但也能看得过去。你若不喜便先放着,我再与你送。”

若木只是淡淡地瞥了那药囊一眼,“抢人小姑娘东西,你也好意思。”

“我给了银子的。”

他未曾想过能糊弄过去,若是真正为若木所需的他专门跑一趟也不是没可能,可这滥竽充数的东西不值当他为此费事。

“我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她花了大价钱图个清净,他偏给她揽个不舒心的活儿。

“倒是让我多费心了。”

诸葛归柏去尧都,他知;诸葛归柏引她至华亭,他知;甚至连诸葛归柏受谁授意,他也知。

他什么都知道,却猜不出她究竟是因何生气。

“你是恼我对诸葛归柏的放纵,还是气我与他一起设计你?”

你是在恼我对你遭受他人设计的熟视无睹,还是在气这其中有我的手笔?

“结果终是我让诸葛归柏如了愿。”

那个人沉默片刻,才道:“他说你是在生我的气,该是来哄一哄你的。”

若木又恼了,冷笑出声。

“所以呢?你见我是为受气来的?”

那人的一句“来见一见你”让若木息了声,半晌才憋出一个“滚”字。

若木那日与诸葛归柏的提醒不外是表露出她因此事生气了,这钱她花的不开心,必定是会找他的麻烦,近些日子收敛些,莫要给她揪住尾巴了。

只是不曾想他竟会来南康城见她,呵,对于他因何来南康城并不关心。

“咕咕——”

若木探头望去,透过窗子就见一只肥鸟立在树上,它脚下的树枝都给压弯了。

“又肥了?”

原是赖在小榻上不肯走的某人无奈开口,“是矫健!”

“你打算去做什么?”

“行吧行吧,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替你收尸的。”

不管去哪儿,不管去做什么,活着回来即可,不然她还得参加他的葬礼,想想就烦。

“走了。”那人似是听到了想听到的话,终是起了身,留一只胖鸟在院中。

“咕咕——”

有一辆马车停在南康城不远处的竹林处,一人蹲在地上,一人倚着车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刚才说他二人差一点就成婚了?”

“可不,原是婚期都定下了,适时遇到些变故,婚事就搁置了……”

“等会儿等会儿,你说的搁置是什么意思?这婚约还在?”

“主子与小姐的婚约是长辈定下的,哪是说接触就解除了的。”

“那他们这酒席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这可有的盼了……”

这以宽厚着称都南康城都见不得这场婚礼,更别论其他了。

诸葛归柏也知,他们二人之间那场未能完成的婚礼,并非这个江湖想看到的。

这便是二人分隔两地甚少相见的缘由?

诸葛归柏不信,若是信了便不会有他与那个人的相识,也不会有他千里迢迢的尧都之行。

“你再与我说说这婚约一事。”

他是在师父口中识得此二人的,师父与他讲述了那个人的事迹,问他是对还是错。

他没有评价对错,只是想去见一下那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少年。

一个能守住初心的人,怎么可能是十恶不赦呢。

“婚约是两家长辈定下的,但小姐是主子选择的人。”

“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要留宿!狗啊!

“这个啊,主子接了个私活儿。”小鱼饵有些诧异诸葛归柏的不知情,后思及他的身份,便了然了。

诸葛归柏登时就站不住了,“你说什么!”

麻袋,他收回刚才的话,那个人就是个刽子手、是个十成十的恶人!疯子!

果然,主子不让诸葛归柏知道是有道理的。

“你搅黄了我们最大的生意,自然是要从他处贴补的。”

饮风食露的人在天上地下,但不会在他们天下阁。

“这里是南康城!”禁武戒杀,他怎可带头犯戒。

若是传出去江湖动荡都有可能!

“不行,我得去——”

诸葛归柏知道自己拦不住,但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小鱼饵一把将人扯了回来,“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

“那我也不能——我去找若木。”他阻止不了,但有人可以。

小鱼饵咬了咬牙,“你消停会儿吧,你既知若木小姐在南康城中,还担心什么。”

那可是他唯一的烟火,他怎会覆了这烟火人间。

在那个人靠近无名楼的时候,就见一人候在那里。

“又来寻医书,可有令牌为凭?”

“杜仲,你是要拦我?”

“小生不敢,只是职责所在,例行询问罢了。”

鎏金面具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那个人摘下面具连那红色的小药囊一并递给杜仲。

“你替我送与他吧。”

“如若有朝一日,他想杀我,戴着这面具前来,不会有人拦他。”

也是那人离开后,不语先生才现身。

“果真来了。”

杜仲:“如果我是他,大概也想杀江回。”

“你说,一个人怎么会对自己带大的孩子生了情。”

杜仲不赞同:“先生这话就不对了,青梅竹马,怎么不能生情?”

“人生在世,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所以您老才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儿。”

无名楼主,不语先生,在他过去的几十年岁月里,未曾沾染过风月,也不曾有过什么什么私心。

“小杜仲,你——”

“先生应当知道:爱花之人从不因为害怕花的凋零而阻止花的盛开。”

“那人养出来的花儿尚未绽开便已是花中绝色,他也是想看她绽放的,只是忧心花期太短。”

“如若还未绽放便凋零了,更是可惜了这花中第一流。”

“杜仲说的在理。”

“既然先生也觉得杜仲说的在理,便把小生的花给赔了吧,先生家的鹅把小生最漂亮的那株兰花给啄了。”

不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