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临渊羡鱼
夜幕之下，整个洛城府都笼罩其间，天边悬着的那抹弯月在群星璀璨之间丝毫不掩其光芒，皎洁、明净、不染纤尘。
“叩叩”是微雨园传来的敲门声。江回打开房门，看着眼前的人——风四。
“若木姑娘有故人到访，九江公子不过去见见。”风四心里暗道自家庄主不做人，明明没有邀请之意还让他过来膈应人。但这只是风四以为的，风清玄还真没那个意思，他就是请江回跟他一块儿听墙角的，到时候若木怪罪下来……
“我就不打扰了，替我多谢风庄主好意。”
江回笑了笑，若木跟他说过来这洛城是为了见一位故人，他原以为若木口中的故人是风清玄。如此看来，那位故人不是风清玄。
那是他未参与的若木，他不想强求。
“这三更半夜的，你鬼鬼祟祟的带我来花园做什么。”洛云池拢了拢衣服，大晚上更深露重的，他有点冷。
“别吵。一会不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说话，记住了。”若木的耳力是极好，被发现了就不好了，虽然被发现了……也就……
洛云池点了点头，他从房间里被风清玄拽出来，现在都有点懵。就这么跟着风清玄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蹲了起来。
当看到一袭蓝衣的人款款走来时，瞬间清醒了。“风清玄，你……”
若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这边看了一眼。幸而若木只是看了一眼就做罢了。
风清玄狠狠地瞪了洛云池一眼，如果被发现了他就说是洛云池的主意，看若木是信他还是信洛云池。
洛云池被风清玄瞪了一眼就不敢吱声了，风清玄自己做坏事为什么还要带上他呀。想着洛云池又偷偷看了一眼，瞬间瞪圆了眼睛。若木手里拎着是酒，是酒啊。狐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风清玄，风清玄带他过来阻止若木饮酒？可这架势也不像啊。
洛云池看着若木将酒放到亭中的桌子上，然后飞身跃上亭顶。
“你来迟了。”是男子的声音。
洛云池这才注意到小亭上还有人，一身黑衣匿于夜幕之中。
“抱歉，找我什么事？”若木侧头瞥了一眼坐在那的人。
鱼羡讪讪道：“我来向你汇报情况。”
“是吗？可我记得洛城的负责人是你不是我。再者，你也不归我管啊。”
若木将他要说的话都给堵上了。
“若木，我……”
“你不必说。”
天下阁明面上的势力早在一年前就逐渐抽身了，虽说暗处的势力从头到尾都是作壁上观，可对某些人来说却是一种威慑。而鱼羡此次的任务便是让天下阁所有势力从洛城抽身。因为鱼羡的私心，这才拖沓着迟迟不到洛城。
“我能理解，他自然也是清楚的。只是鱼羡，你可知后果？”
“我……”他知道的，可……池鱼思故渊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好的很。”
若木微勾唇角，明明是笑眯眯的模样，鱼羡却是感受不到半分笑意，反而是铺面而来的冷意。
我都不打算找你算账了，你还偏要找上门来。
晃得她心烦啊……
“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若木，即使你不愿承认但你是向着天下阁的。”哪怕不愿承认，你心中那个人的分量不可谓不重。洛城府、洛云池与那个人相比，什么都不是。
“洛临渊。”若木是真得有些恼了，她恼自己为何将天下阁还有那个人放在心上，她明明是不想的……
洛临渊！
偷听的洛云池听到“洛临渊”这三个字的时候，心脏猛然跳了一下。
这才是风清玄带他过来的目的吧。
洛云池看向风清玄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可风清玄愣是不睬他。
临渊羡鱼，所以他给自己起名叫鱼羡。
“你，知道了……”鱼羡的声音里夹杂着忐忑，又有些许黯然。怔怔地看着若木，他以为，他以为……
风清玄与洛城府有旧怨，当初他请风清玄出手相帮，怎么也得向他道清楚缘由。
除却夜白，就只剩——
“是阿玄吗？”
若木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怪不得路上阿玄一直催我。”他以为他可以瞒得很好，也只不过是他以为的罢了。
若木出声解释道：“不是阿玄。”
叹了口气又道，“我既能知道，那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回了天下阁，你自行领罚吧。”
“是。”鱼羡应下了。当初他求夜白帮忙隐瞒身世的时候，夜白就劝过他说没必要，也告诫过他这件事如果败露的后果将如何。可他听不进去，夜白也依了他。“夜白他会不会受到牵连？”
“不会。”受牵连的人是她。况且，那个人才不会计较这些事呢。
“天下阁不养闲人，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不怪若木谈及以后，她可不想日后突然收到鱼羡的死讯。说真的，鱼羡这两年是愈发不管不顾了，要不是夜白在上面护着，早让天下阁给逐出去了。
“我即是天下阁的人，自然是要留在天下阁的。”他自小就入了天下阁，天下阁是他的家啊。
“呵。”若木轻笑一声，这两年鱼羡为了躲她可是连都天下阁不回了。
“我不是因为你的几句话就躲着你，我只是……只是……你怨我吗？”
无颜面见你罢了。他至今都不能原谅他自己，他当初怎么就……
“冤有头债有主的，干你何事？”当初她虽未能当面说清，却也借他人之口表明了态度。在那之前，她欠他一句道歉。
“我很抱歉。”鱼羡垂眸不敢看若木，当初他是险些害了若木性命的……
“说真的，这两年你不肯见我，我还真怕你自杀呢。”
如今再想当时的情景，她是不理智的，而鱼羡是万分失意的，所以她才执意见他一面，为当初那句话。
“不会。”
他还是想护他的，还是放不下他的……
“心有牵挂，岂敢寻死。”若木暗暗咬了咬牙，天下阁的人，她现在是一个都不想见了。“没什么事就滚。”
两个心怀愧疚之人，谈及往事时，又怎会毫不在意……
鱼羡看了若木一眼，艰难的开口请求道：“若木，相识多年我从未求你帮过我什么，这一次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帮我护着小池。”
他知道他不该开口的，可他怕他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鱼羡的话一字不落的进入洛云池的耳朵，让洛云池断定鱼羡就是他父亲一直在找的洛临渊，他的小叔。
鱼羡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天下阁的人什么时候这般过。若木也是气笑了，说出的话也是半点都不客气。
“风云山庄的照拂、七星楼青宿的下水还有故意拖延不到，天下阁原来那位负责洛城的人也是你伤的吧。事已至此，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跟了他这么多年，你对他可是半分都不了解啊。”
若木拂袖离去，留下鱼羡一人在这黑夜里不知所措。
“若木。”当水蓝色的身影渐行渐远的时候鱼羡失声喊住了她，“早些回去吧，主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