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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她可以被当成一件工具,但她希望,主人在使用的过程中,能加以爱护,而不是为了杀敌成事,随意伤害她......

不过想想,无论是砍柴的刀还是杀人的剑,谁会心疼刀剑磨损啊!

若是断了钝了,弃了换了便是,只不过是利用的工具,还能幻想主人将它供起来不成!

可太子殿下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能有现在,全借了太子殿下的光,她回馈帮他也是应该......

她想,或许错的是她,她本就该像个奴才一样报答殿下,殿下说什么便做什么,这样才能偿还恩情...

对,偿还。

她要偿还殿下的恩。

所以,不管殿下是叫她杀人还是放火,她不要思考错对,只管完成便是了。

不管后面要做怎样的偿还和代价,那都是她该受的,她只需要先把太子殿下的恩情偿还了,才能做自己......

沈引菂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封川亦看着床边掉下来的被角,唇角舒适惬意地泛开。

他手心里捏着那片眼罩,侧躺面向着床身的方向,格外安心。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夜里有人这样陪过他整夜了......

...

次日。

沈引菂脸上的眼罩早已不知道脱落到哪去,她抱夹着被褥,侧躺着面墙,躲着旁边窗户透进的光亮——

封川亦早已将地上的床褥收整好。

可沈引菂睡到日照三竿了还没有要醒的迹象,他干坐在屋内桌旁,着实有些无聊。

突然,一道急促粗鲁的推门声来——

因为门落了锁,没被推开。

封川亦刚站起,只听屋外七皇子齐泓维急躁的声音响起:

“沈引菂,我数到三,给老子爬出来,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封川亦扭头,只见原先还在深沉睡梦里打着呼鼾的沈引菂,这会已经坐了起来——

她眼里涣散的困意还未完全消退,见她着急穿袜穿鞋的模样,他莫名有种被捉奸的错觉......

在她穿鞋的这会功夫,屋外的齐泓维才数到一,便不耐烦地用力拍了一下门。

“来了来了!!”

沈引菂提声回应,生怕下一秒,这道门就要保不住了。

穿好鞋袜再去开门前,沈引菂不忘在封川亦前停留,小声叮嘱:

“一会乖乖站我身后,他万一要是动起手,你可别傻乎乎,记着要躲,别伤着了......”

正说着,一声从牙缝中挤出的“贰”字打断——

她赶忙快步,去将门栓抽开,开门的那一刻,身子往后退了一大步,生怕七殿下的巴掌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脸上。

齐泓维怒胀红着脸,在看到屋里沈引菂发丝微乱衣衫不整的模样时,他心里翻涌的怒火掺着其他,快要冲翻了他的理智,要逼疯他了!!

屋里的封川亦慢条不紊地向沈引菂走来——

还没靠近,齐泓维突然大步踏过门槛,沈引菂反应过来时,齐泓维已经揪住封川亦脖颈的衣领,抬手便给了他重重一拳!!

屋外的宫女太监吓得跪地,弯腰叩首,不敢抬头,生怕自个会被牵连上——

沈引菂喝声:“都滚去外头跪着,若敢言论半句出去,那就不是打板子能结的事了!!”

说完不等那几个奴才应声,她哐的一声把门一关,赶着去拉齐泓维......

齐泓维与封川亦身形相近,矮不过半头多,人虽纨绔了些,但好歹是从小接受骑射的皇子,比力气武功,封川亦哪里是他对手!

更何况封川亦放血过多,正值内虚,与之交起手来,别说反攻,就是防守都是招架不住。

旁边一米六还差点的小土豆想拉架,偏齐泓维一只手还死死拽着封川亦胸前的衣裳,不让他逃脱,沈引菂怎么费劲都拉扯分不开两人——

直播间粉丝默契齐刷:[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扯不开索性就加入好了。

沈引菂连弯腰都不用,只要把头一低,就能钻进齐泓维架起的胳肢窝里,然后挤进两人中间......

齐泓维抡拳的手僵住——

他低头看自己胸前挤进来的沈引菂,眉头紧皱,满是疑惑和生气。

沈引菂抬着头,眼神无辜,嘴角讨好的扬起:

“那个...能别打架,先听我说两句?”

“不想听,滚开,不然连你一块打!”

齐泓维没好气,说完,握紧的拳头一动,改对准了沈引菂。

下一刻,封川亦拦着沈引菂的腰身,脚吃力往后一带,带着沈引菂与齐泓维拉开了距离——

他揽着她的腰身连连后退好几步,快碰到身后柜子,才拉起她的胳膊,将身前的沈引菂拉到他身侧,保护的意欲满满。

齐泓维看着封川亦抓紧沈引菂胳膊的手,眼里的凌厉加深,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沈引菂也是不安分,上前半步,皮笑肉不笑地打着缓和圆场:

“七殿下,冷静一下,咱们讲讲道理,什么事惹您这么大火气啊?”

“沈引菂!”他几乎吼着叫她名字,“你跟谁玩装傻充愣呢,我们昨晚半夜为你奔波跑那一趟,与太子撕破脸也要保全你,你倒是个不安分的,醉成那样还有精力往别处跑!!!”

沈引菂抿唇,嘴角扯出一抹讪笑,不轻不急地回道:

“我也没求着您几位来太子府找我,你们要不来,我应当很快就是太子妃了吧!”

齐泓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你这么说,是怪我们坏你好事了?”

沈引菂:“那也没这么说,我很感谢您和六殿下拿我当朋友照顾,但有些私人的事,我没开口,就算是朋友,那也不该多管插手吧?”

齐泓维愣怔了片刻,后呵嗤一声,笑里裹着几分讥讽。

他看沈引菂那副心虚躲闪的姿态,转而把视线看在他身后清冷木讷的封川亦,说道:

“你既想做太子妃,还来这绥安殿做什么?”

沈引菂:“我没说我想做太子妃,给了便要,来者不拒...”

她扭头看了一眼封川亦清瘦流畅的下颌,唇角轻扯:“比起太子妃,我还是更喜欢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我以为只不过是个不慎的错误,也已经了果。直到你的出现。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调查为什么你能引起白染的痛觉恢复……”

我一直在想,这世上人口近八十亿,我是因为移植了她的心脏,所以每次靠近阿染,会引发她的心脏相斥……

可你是为什么?

我想了很久,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爷爷那辈,或者更早的祖辈,可能跟阿染有什么其他的因果馈赠……”

白染醒后,也不过是一百多年。

郁老爷子跟白染的第一次交集,也就是在六十年前,因为机缘巧合,救下了被被仇家追杀差点没被打死的老爷子——

这么几十年,俩人见面的次数,加起来拢共不超过一只手。

白染确实没由来的一直在帮衬郁老爷子,不管是三十年前帮他做脑部肿瘤手术,还是六十多年前的路见不平,包括对郁氏集团起始经济上的投资,这些都不足以产生对白染能力的左右影响。

随着越查越深,倒还真查了些有点头绪价值的。

郁老爷子的父亲,也就是郁启曳的曾祖父,姓孟,叫孟德春,恰巧曾任他府邸的护卫。

一个孟姓,生出了郁姓的孩子。

别说一百年前,就是现在,不冠父姓,那也是有大多男人不愿的。

“阿染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至少,提及过我的名字?”余之卿突然转话一问。

郁启曳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变得更加阴沉冷冽,垂在一侧的双手也像是在极力的隐忍什么——

白染倒是跟他解释说过,余之卿是她曾收养的一个孤儿,除此之外,别的,也没有多少了。

很多事,不好问得太明太细了。

就好比白染是不是活了几百年,她到底是人还是妖……

余之卿对他此刻的表情,了然于心。

他挽唇淡笑,一双狭长的凤眼带着深讳的戏谑:“在王制朝代,也就是民初之前,我都没有改名换姓。你觉不觉得,遇字,跟你的郁姓,同音?”

话音一落,随着一声枪声响起,余之卿的肩膀中弹。

郁启曳开枪的手还未落下,枪口微挪,这次瞄准的,是余之卿的脑袋!

余之卿中了一枪,非但没有呲牙咧嘴的疼痛哀呼,反而眼看着郁启曳的怒气,失声大笑了起来——

他生气,就代表他是信的。

“一百二十年前,我一时错误,宠幸了一个婢女,命人结果那女人,也不知道她是没死透,还是让那叫孟德春的侍卫存了私心,将她藏了起来……

这个想法我早已经得到了论证,前年就已经拿到你的dNA做了比对。不信的话,你大可以重新再去做一份鉴定……”

“郁启曳,乖曾孙,快叫我一声老曾爷爷。”

砰砰砰砰——

一连四枪,虞之卿身上再次出现四道血窟窿。

余之卿笑得越是癫狂了:“你是我的子孙血脉,曾孙不但跟曾爷抢女人,还开枪囚禁你祖宗,郁启曳,你也不怕遭天谴?!”

“天谴?”郁启曳一席黑衣,如夜里降世的修罗,冷血无情:“现如今管你是天王老子,我也照虐不误!”

话音一落,最后一颗子弹出膛,正中虞之卿的脑门之中。

余之卿嘴角的笑意渐渐冷却,意识被快速抽离的那一瞬,一双狭长的凤眸耷拉轻垂中,眼底布满了幽怨……

项亦然上前,查探了一下生命体征:

“七爷,人死了。”

“叫最好的医生,搬最好的设备,给他把脑子里的子弹取出来,另外再着重研究恢复他的痛感神经这块,尽全力保住他的性命……”

郁启曳命令。

他非但要让余之卿受白染曾受的那一枪折磨,等他苏醒之后,还有更多的酷刑在等着他。

项亦然应了一声:“是——”

不过……

项亦然有点惧怕,试探性作声:“您不是想来问白小姐有可能藏在哪里吗?现在他人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郁启曳:……

他一方面是想问,但又不想让余之卿知道白染现在消失逃离了他身边——

本来只是想过来知道点更多关于白染的身份,谁曾想余之卿竟然拿出了关于他的瓜……

以为搬出血脉曾祖这一套说法,他就会有所顾忌考量,对他开恩容忍?

天真愚蠢!

沉默僵持之际,郁启曳眼看几个手下把余之卿手脚的锁铐打开,将尸体被抬离地下室……

“备车——”

他突然想起一个地方。

一个白染曾经躲了四年的地方……

洛杉第三分区监狱。

傍晚晚餐时分,所有的犯人规矩秩序地排队,没有一丝嘈杂乱象,哪里还有以往最是暴乱的分区监狱这一说。

就连几年前还被关在这所监狱那些穷凶极恶,权利富豪的那些大佬,也拿着盘子,乖乖混迹其中,小心谨慎,一丝错误都不敢犯……

迫不及待连身上衣物都没空更换,连夜飞来第三分区监狱的郁启曳身后跟着十几个狱警,进了餐厅食堂,眼神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只见他扫了一眼那些男囚后,便立马别开视线,放在了那队女囚身上……

女囚不过三十来个左右,虽然都穿着同样的囚服,也都背对着门口进来的郁启曳,但他根本不需要看正脸,这么一眼扫过去,单从背影来看,便没有一个是跟白染相似的——

话还未落,沈引菂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背后靠着的封川亦身体僵硬绷直——

她心里打鼓没底,只求着封川亦这会千万别出声拆台......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死心,抬步走身边去,一个一个的看清面貌排除……

可走到底了,终究还是失望了。

她不在这?

郁启曳不敢相信,掉头朝几年前跟白染套近乎讨好的那几个监狱老大跟前走去——

“有见到白染吗?”郁启曳冷戾作问。

“谁是白染?”几个寝室老大都不认识这个名字。

郁启曳:“那个曾经在这里呆过四年的亚洲女人。”

这是外国洛杉,只住过白染一个亚洲面孔的女人。

原本只是随口这么一问,但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