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 拯救
现实翻转，如船身沉入大海，在一瞬间，艾伯特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深入了海中。
睁开眼，是字面意义上无限的深渊....意识带来的窒息感从喉头向大脑蔓延，但他并没有慌张，因为他知晓，总裁就在自己身侧，他深不可测的力量会拯救自己。
果然，不多时，一阵温暖的光充斥口鼻和眼球，艾伯特试着深吸一口气，果然，熟悉的自我意识肿胀的钻入了大脑里。
睁开眼，这里已经变了样子，虽然还是溶洞，但却是钟乳石洞穴，里面布满了各种奢华的器件，宛如贵族的房间。
「这里是...」
艾伯特看向四周，只见那穿着精金动力甲的虚影也在观察这里，不多时，他仿佛明白了什么，静静的站在台边，看向下方。
艾伯特迅速跟了过去，周围的一切触感都是那么的真实，可感觉上又那么虚幻，双足好似踩在沙滩上，即使穿着鞋也能感觉到诡异颗粒感，脚踝更是如被清水抚摸而过。
墙面，自己的衣物都是潮湿的，仿佛被水浇透了般黏在身上。
「下面的拍卖品是....药人！」
嘈杂，贪婪，奸诈而混乱的声音刺入脑中，艾伯特下意识的扶住额头，顺着总裁的目光看向下方的场景。
这里...是拍卖场？
比起拍卖场，这里更像是马戏团。
上万人混杂的坐在逐级升起的台阶上，他们衣着打扮得体干净，狂热的挥舞着手中支票，中间的舞台被巨大的铁笼笼罩。
穿着华贵的无脸男人对着他们喊着什么，那镶嵌着金丝银带的衣服，同舞台中央那脖颈上拴着铁链，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少女产生了鲜明对比。
艾伯特的机甲自然没带进来，身上还穿着精神连接服，但即使如此其改造后的双眸也能看清...那是空源雪。
「是长官！」
艾伯特声音带着些许激动，他下意识的摸向背后，只感觉背后一沉...竟然真的被自己摸出了一把常规的反器材狙击步枪。
他震惊中下意识向着自己曾经经常放置子弹的腿袋摸着，在他的注视下，瞬间凭空刷新出了一袋子弹。
「空间稳定结构被我破坏了，在这个高台上，你可以随便取用物品。」
伊川电子化后的声音响起，他看着那茫然绝望的少女，轻轻敲打着台边缘的装饰品。
「那...我们现在救她？」
艾伯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虽然这里空间的流速不同，但他也不忍心看到空源雪如此被对待。
这一定是她那时候恐怖经历的具象化了。
他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希望？
少女虽然看上去慌张，但并没有真正绝望，周围的环境对于艾伯特来说都算不上极端压抑，对于这位坚强的武者，更是谈不上绝望。
「不着急，看看如今的她吧。」
伊川深沉的看着少女，将手里不断凝聚的一张金色报价牌扔在地上，默默的看着其粉碎。
「她的希望来自于我，我曾经拯救了她，她如今渴求着再次被我拯救....但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原来如此。
空源雪的潜意识里知晓过程，无论再怎么绝望，终究会有一个伟大的存在将其脱离苦难的深渊。
「可...这对于她来说是否太过残忍？」
犹豫良久，艾伯特才毕恭毕敬的鼓起勇气开口道，他明白总裁有意锻炼空源雪，让她再次面临这种绝境。
但...一个人必须完美么？
「出价....还有更高....一次...」
无面人每一次呼喊，那绝望都变得更深，少女抱着膝盖，恐惧着，等待着。
为什么没有人来救自己？谁来救救我....
「哦？」
伊川饶有兴趣的撇过头。
看着总裁似乎没有发怒的迹象，艾伯特这才稍稍放下心，认真道：
「长官，我明白你的意思，空源雪长官是你的战士，是你的秘书...但我想，只要是人，就会有不足的地方，即使是最强大的士兵，也会依靠队友弥补，也会需要朋友的陪伴....」
「更何况这创伤是她的灾难，也是她的力量来源，我相信空源雪长官会将这经历化作前进的勇气，愤怒驱使的力量，也更为强大。」
艾伯特承认自己在心疼她。
他当然见过许多坚强的女性，但...这无关性别，即使是硬汉也渴望在疲惫时，在绝望时有人陪伴在其身侧。
这不是弱点，而是力量。
人不可能永远紧绷，永远冷漠，永远无情，人是社会性的生物，需要他人的陪伴和帮助。
「很有道理，士兵。」
伊川点点头，却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那少女的表情愈发恐惧。
「可这条路终究要看她自己如何选择，你我无权做出判断，等她一会吧，我不会任由其精神死在这里，但如何抉择，看她自己。」
艾伯特内心有些自私...他真的很渴望空源雪选择被拯救那条路。
他从未喜欢过，或者说，“爱”上过谁，那些所谓的爱人，说白了，是她们的一厢情愿，艾伯特礼貌而自然的同那些女人保持距离。
身为佣兵，还是一个帅气，富有正义感，有能力，常年奔走在第三世界国家的佣兵，再加上一些小小的奇遇和幸运，有这些经历算得上正常。
在那些女孩子中，唯有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让自己的心跳真正慢了半截。
不只是因为她那如天使般的样貌，更是那冷酷阴郁的性格，几乎是瞬间锁定了自己的心。
真正喜欢上她后，艾伯特却又察觉了其被冰封的内心....那是一片真正深寒的汪洋，没有东西能破开，除了那件真正改变了她的事。
但总裁说的也没错，他没权力替空源雪做出选择。
默默的，他也站在台边，将狙击枪架起，看向了已经缩成一团不断颤抖的空源雪，手指将扳机扣住。
如果她反抗，艾伯特会开枪帮助她，如果她不反抗....自己和总裁将救她。
无论她选什么，艾伯特都将尽自己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