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若孝贤皇后泉下有知
皇后娘娘刚回翊坤宫躺下没多久，乾隆就也追着过来了。
“皇上驾到~”通传声直接把浅眠的皇后给喊醒了。
“娘娘，皇上来了，您要起来接驾啊。”容嬷嬷被皇后留在漱芳斋了，现在在她身边的是贴身大宫女。
那拉氏还能怎么办，只能捂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起来。
“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怎可违背朕的意愿去看刚刚被杖责的小燕子呢！”乾隆还没迈进翊坤宫的门槛就开始问责，下一秒他伸手管皇后要名册：“你把宫女名册给朕。”
皇后板着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身上冷气不要命的往乾隆身上抛，她真想一巴掌给他扇出翊坤宫，不过眼下还是先给他请安吧，该有的礼数不能失，“臣妾给皇上请安。”
可惜啊，今天乾隆就是专门来作死的，他把头昂的高高的，故意不看皇后、也没叫起，“去，把宫女名册拿出来给朕。”指着皇后的贴身大宫女。
那宫女低下头不去看他，眼神一直在看皇后，那拉氏点点头，她才福身后去拿名册。
“看来朕使不动皇后翊坤宫的宫女啊。”他走上主位，一屁股坐在凤椅上。
始终跟在他身后的李吴路三人在帝后看不见的角度里表情五彩缤纷：主子爷你每次面对皇后娘娘都很……不忍直视！
那拉氏从潜邸侧福晋到入主中宫的继后，一直以来都是极其刚烈的性子。彼时尚且年青的宝亲王弘历就爱这口大辣椒的满洲姑奶奶。等到登基掌权以后，就有些受不了那拉氏无法为自己掌控、不易屈服的个人风格。他觉得娴妃应该学习前朝后宫的除她之外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下面仰视自己，他哪能容忍自己的妃嫔在精神层面俯视天子呢？不过幸而这段时期，双方一个念旧情一个仍然见色起意，孝贤皇后的骤然离世，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乾隆就奉皇太后慈谕晋升那拉氏为继后，随后为了感谢乾隆给自己升职加薪（加一点点柔情蜜意）那拉氏先后有了三个孩子：十二、十三、五公主。只是除了十二剩下一儿一女很快夭折，不过乾隆帝已经习惯嫡子夭折，整个过程都显得冷静又冷血，随即爆发了双方第一次剧烈争吵，可以说要不是李玉反应快，乾隆脸上会被那拉氏护指套划个痛快，接下来的几年直到现在乾隆依稀记得她狠厉的目光，所以每次都在那拉氏能够容忍的范围内愉快玩耍。
只是可惜，这些年的平衡终究是要在今日被乾隆自己打碎。
所以说咱中堂大人前文腹诽的乾隆怕的女人名单，皇太后、孝贤皇后二人是孝顺与举案齐眉，那拉氏则是物理层面上的字面意思，这就是本质上的不同。
皇后等不到乾隆叫起干脆利索的直接自己起来了。
乾隆的呵斥堵在嘴巴里，想了想还是假装没看见，连那拉氏披头散发（是啊，人家本来打算睡觉的）他都没一开始就挑刺，还是算了吧。
他视她为空气，接过宫女上呈的宫女名册，可是翻找漱芳斋那一页，定睛一瞧果然金锁的名字被皇后提前一步勾划了。
那拉氏坐在下首慢慢打了个小口的哈欠，生理性泪花从她眼角溢出，至于乾隆黑脸，她也一样假装看不见咯。
乾隆发现她压根就不往下接，奇怪了那拉氏以前觐见皇考时比他还有眼力劲儿，如今这么装睁眼瞎呢？（这还不简单，学您啊！）
罢了！心下哀叹一句，下一秒乾隆就狠狠地把名册掷在了地砖上，奴才宫女是呼啦啦跪了一大片，口称：“请皇上息怒！”
他自上首站起来：“那拉氏你身为中宫，不择手段、嫉妒成性，如今竟然用如此不入流的方式对一小小宫女，实在不堪为后……”
“皇上，本宫劝你好好说话，大后天皇额娘就要回宫了，你不希望她被你气死闭嘴！”那拉氏的声音相较于乾隆小了不少，但在场跪着的人听完皇后的话反而比之前更加战战兢兢。
“放肆！你以为你搬出皇额娘朕就会网开一面笑话！”乾隆回想起永璂还着占嫡子名分，以前还觉得十二阿哥资质平平、难登大宝，如今也不知道是开窍还是怎么的，满汉蒙三位老师齐齐在他面前夸十二天资聪颖，常能举一反三！现在十二还小，那等这孩子羽翼渐丰拥有自己的势力后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皇权呢？
小燕子：要说狗你是真的狗，我化身园丁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补习培养起来的小苗子，你都不放过吗？
不行，说什么也得从现在开始一次次坐实那拉氏的把柄，在众人的见证下。
“辉发那拉氏，朕实在是对你太失望了，你与孝贤皇后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乾隆发动着名必杀技·白月光爱妻。
一直没把乾隆作死当回事儿的那拉氏彻底怒了。
“你还有脸提富察姐姐？”她怒极反笑，“我现在都庆幸富察姐姐离开的早，不然她今天看见你令人作呕的姿态，怕是会后悔自己所爱非人！”
“不可能，孝贤永远只爱朕！”他今天又被那拉氏戳中肺管子，上午被小燕子气得半死现在彻底爆发出来，“你这毒妇，朕恨不得现在亲手杀了你！”
“你见一个爱一个，连亲闺女的贴身丫头都不放过，姐姐若泉下有知必定日日啼血。”乾隆的话根本伤不到那拉氏她早就不是爱做梦的怀春少女了，乾隆这些老掉牙的说辞伤不到她分毫，反而会让她更加强大。
正在帝后二人沉默对峙时，容嬷嬷让来报信的宫女突然出现，敏锐的察觉气氛不对，可还是在请安后说：“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还珠格格刚刚苏醒，明珠格格、容嬷嬷正在喂还珠格格吃药。”
那拉氏周身电闪雷鸣的气势缓和不少，嘴角隐隐上翘，“行，本宫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小燕子还真是顽强啊。”乾隆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突然冲进皇后耳朵里。
“你想干什么？”皇后欺身向前，脚下高高的花盆底儿使她能够在身高上平视乾隆，“你是觉得打小燕子三十大板还不够吗？弘历，就因为小燕子忤逆你所以你就要赶尽杀绝吗？”
“朕……”乾隆避无可避地与那拉氏的视线碰了个正着，她不像其他嫔妃哭得梨花带雨，但乾隆就是能清晰感受到她眼下的悲愤与伤痛。
“已经够了，我不想再容忍你。”她彻底转身不再去瞧背后的他，直径走向主位款款坐下，“明发本宫懿旨告知后宫诸位姐妹，从下月起皇上每月初一、十五不得留宿翊坤宫；她们也不必每天起大早就来翊坤宫请安。”凤眸锐利的紧盯李玉，“李谙达，还不快去！本宫的话你没听见吗！”
“毒妇，你要让朕被天下人耻笑！”乾隆情绪崩溃上前掐住那拉氏的脖子，他是真心想让她死！
“咳咳咳……”她的的脸青红交加、未抹口脂的嘴唇泛白，“你...若想留下暴君亲手...残害皇后的名声...尽管动手……”
乾隆并被收手而是不断紧缩挤压她的脖子，作为马背上的皇帝想要掐死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因为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李玉吴书来小路子等一众宫女太监反应过来情形不对，立马上前阻止乾隆。
李玉在后背拖着乾隆，“主子爷，不能啊！您不能被怒火冲晕头脑啊！”
吴书来正在试图掰开乾隆的手，不经意看向站在门口吓傻的两个小身影：“十二阿哥，七格格！”
乾隆一听到这八个字下意识撒手、转身、回头。
两个小孩子被吓哭了，可因为他们俩人非常恐惧，没有发出一丝哭声，即使已经泪流满面。
乾隆发现今天他一直很狼狈，要不就是在狼狈的中途。
他无法直视儿女饱含恐惧的双眸，他只能用极快的速度掠过十二和七格格，在小路子的搀扶下慌乱地迈出翊坤宫。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翊坤宫的太监宫女们，担忧的扶住、敲背的敲背，吴书来麻溜去请太医来。
那拉氏大口大口喘息，她有一瞬间根本提不起呼吸，差点真的要死在乾隆手里。“...本宫没事。”
“皇额娘！”十二和七格格在看不到乾隆的第一时间扑到皇后怀里，“呜呜呜呜，皇阿玛好凶，七儿不喜欢皇阿玛！”“儿臣讨厌皇阿玛！”
她紧紧抱住还在发抖的他们，“没事...都过去了，皇额娘...不是好好的嘛。”强忍喉咙的不适，安慰哭到脸红的孩子们。
李玉默默退出去，还是去宣懿旨吧。
“皇后娘娘懿旨：本宫身体欠安，从下月起初一、十五皇上不必再来翊坤宫；众位妃嫔即日起不必再来翊坤宫请安——！”
后宫嫔妃震动不已，延禧宫里令妃更是失手撕裂了一张桃红色口脂。
“皇后娘娘是动真格的了。”
“皇上必定雷霆大怒，主子今晚我们还要去养心殿吗？”腊梅担忧，冬梅更是希望主子可以打消这一决定。
“为什么呢？”令妃对着清晰无比的西洋镜笑的喜上眉梢，“本宫就是要亲眼看看皇上狼狈的模样啊。”
腊梅冬雪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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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在乾隆选择要去翊坤宫的时候就让他提前下班了，不然当时他就能快速阻止乾隆的举动。
因着昨晚宴会上小燕子特意说，让他教紫薇骑射，所以他选择去了漱芳斋。
不过跟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因为紫薇想让他教两招。
“瑶林，我想要有自保的能力。”
福康安看着紫薇眼里的熊熊火焰，他并没有拒绝。
“你想要学武是想要保护小燕子吗？”他这样问道。
紫薇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并不全是，我有不得不学得理由。”
“这个理由你可以告诉我吗？”他继续试探。
“暂时不可以。”她果断拒绝了，但同样的瑶林也会拒绝她吧？
“好，我答应你，教你两招防身用。”可是福康安却答应了，“我很高兴，你没有为了试图说服我而去撒谎。”
“那我去换平底绣花鞋？”紫薇后知后觉看了看花盆底儿。
“不用，今天教你如何穿着花盆底儿鞋一招制敌。”
容嬷嬷嘱咐完一众宫女好好照顾小燕子后，没有打扰正在院内学习俩人，静悄悄地退出漱芳斋，小燕子伤势已然稳定，她该回翊坤宫照顾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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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养心殿内，胡明芳正在给乾隆说他给皇后娘娘诊脉的情况。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喉部受外部掐力严重，暂时不能说话，要七天之后才能勉强开口。”胡太医跪在地砖上，不敢抬眼看乾隆。
“你能让那拉氏永远开不了口吗？”乾隆杀意完全不掩盖。
胡太医心下一颤，万岁爷这意思是让皇后娘娘当哑巴，还是让我下药噶了她？
“微臣愚钝，皇上的意思是？”胡太医这才稍稍抬起头来，小心看眼圣上的脸色。
他虽年过半百，但能当上宫廷太医的人哪一个不是眼神锐利之人？所以发现乾隆他此时胸中闷气，上唇的胡子都在颤抖。
“朕的意思是让她后半生当个哑巴。”乾隆半垂下头，丹凤眼紧紧盯着胡明芳，“爱卿，你办不办得到？”
“……”万岁爷糊涂啊，历朝历代哪有这样光明正大的密谋毒哑中宫的？这种活要干也不是他这太医干啊，粘杆处本职不就是这个吗？他们人呢？
胡太医直觉冷汗如瀑、两股战战、几欲逃走，可乾隆在龙椅虎视眈眈，他有苦难言啊！
“嗯？还是你想违抗圣命。”乾隆这两天动怒已经够多了，现在他说话如春风化雨般，反而让胡太医更加惶恐。
“咚、咚。”两声短促的敲门声，有事。
“何事？”乾隆问。
“万岁爷，令妃娘娘想您晚上没用膳，特意来看你。”是小路子。
李玉回来就下去领了三鞭子，吴书来正在照顾他。
“让令妃进来。”乾隆遇到太多挫折，这时反而想起她温柔体贴的美好了。
小路子重新快步回到养心殿门口，毕恭毕敬请体态风流、妆容清纯的令妃进殿内。
小家碧玉的含蓄之美，从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腊梅冬雪，你们在这里等着。”
“是，主子。”齐声。
小路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赶忙上前几步弯腰、伸出胳膊，又接上冬雪的食盒，“娘娘，养心殿门槛高，您可得注意。”
令妃特别给面子的搭上去，一步步可谓摇曳生姿，殿内胡明芳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嘎吱。”门开了。
令妃一进门打眼就瞧见胡太医跪在地上，立即拿着帕子捂住微张的嘴。
“妾身没有打扰胡太医吧？”这才转头看向皇上，“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令妃说哪里话，明芳不过是来请朕的平安脉的。”乾隆冲令妃挥了挥手，“还不到朕这里，让朕好好瞧瞧你。”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胡太医这点不可能请平安脉，但皇上说是平安脉它就平安脉。
小路子放下食盒就朝胡太医猛眨眼。
“臣告退。”叩首，慢慢面朝皇上退后，最后两人一起离开。
走在幽静宫道上的胡太医心里非常明白，这次是他运气好碰上令妃娘娘觐见打岔话题，那下一次呢？
他不可能次次都如此好运。
为了保住自己与全家人的性命他还是选个合适时机，提早告老还乡吧。
这宫廷太医，还是留着祸害年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