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内务府的冰山一角
“李玉去把七格格的教养嬷嬷、乳母、宫女、太监都带到朕面前。”乾隆心下松快了不少，开始解决其他问题。
“嗻！”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李玉站在漱芳斋院内将相关人员全都押解在皇上皇后面前。
其中七格格的教养嬷嬷更是第一个就被拿下。
“朕非常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齐心协力不让朕的女儿吃饱？”乾隆蛮好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使得他们让那么多公主饿死。
在乾隆眼里很多夭折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但凡吃饱饭），直接叫“饿死”更妥当些。
奴才们沉默不语，倒是乳母开口说话了，“我们怕格格吃饱了以后容易积食、生病，为了避免问罪责罚干脆让格格少吃一些，饿着总比积食强。”
“本宫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你们家里总有兄弟姐妹，乳母也有儿女吧？你们也是这样对待你们的家人吗？不让他们吃饱？你们把皇上和本宫当成什么！”那拉氏想想刚在粘杆处密折中看到的一切，她没办法不生气。
“奴婢\/奴才有罪！”
“究竟怎么回事，给朕如实招来！”漱芳斋此时门窗紧闭，乾隆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让皇后看不清他心中所想，难道皇上觉得另有隐情？
突然教养嬷嬷站了起来，对乾隆说道：“奴婢死罪，求万岁爷宽宥家人！”
她直直向柱子冲了过去，她想撞柱自尽、一了百了。
只不过那隐藏在暗处的粘杆处速度更快，用小石子打在她的左小腿骨处，乳母成功跌倒再也爬不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腿应该是断了。
“想自尽，也别污了漱芳斋！”乾隆转动扳指，“还是你想让朕把你和你的家人都挫骨扬灰？”
“圣上开恩！”都慌了，磕头磕的一个比一个响。
“还不快说，万岁爷仁慈说不定你们的家人可以逃过一劫！”李玉尖这嗓子，要知道东窗事发后，不光是乾隆震怒，还会有很多势力想要杀人灭口，若是乾隆出面他们的家人尚可活命！
“万岁爷，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您可以救我的家人，我会把我所知道都告诉您！”一个很年轻、面容尚且稚嫩的宫女首先开口。
“朕金口玉言，朕答应你们事后可保住你们的家人。”乾隆颔首。
“四九城老百姓口中经常用：内务贪，太守肥，三千太监三千贼；房新，树小，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来形容他们眼里的内务府。”她止住哭声，“我们这些人都知道，其实这些对于包衣世家不算什么。”
有第一个人站出来，自然会有无数个。
“奴才也知道一些，他们经常在背地里诅咒：富察·傅恒不得好死，因为傅恒大人在他们没有办法伸手。”那小太监就知道这么多，随后不再言语。
教养嬷嬷自知逃不过，也开始抖落：“奴婢活了有些年头了，内务府是从圣上这里才越发贪婪，奴婢不能说的太细，只能说皇子皇女是否能够平安长大须得包衣世家点头才行。”
乳母彻底颓废，“万岁爷可以查查账本。”
“将他们都带下去，让傅恒来见朕。”乾隆想想这些人嘴里的内务府就感觉不寒而栗，原来自己身边一直有这样一双野兽的眼睛在盯着紫禁城。
“皇上，臣妾会敲打各宫，让她们安守本分的。”皇后用手轻轻拍了拍乾隆的手背。
“李玉，让孩子们进来吧。” “嗻。”
永琪率先抱着睡着的七格格进来，“皇阿玛您还好吗？胡太医，快给皇阿玛看看。”
胡明芳一刻不敢耽误，进来就给乾隆诊脉：“万岁爷怒火攻心，最近御膳房的膳食不可油腻，早些休息，养养就好。”
“明芳，朕把七格格就交给你了，朕希望看见一个身体康健的闺女。”乾隆语重心长。
“嗻，微臣一定竭尽全力调养好七格格的身体。”
“你先回去吧。”胡太医闻言跪安。
“班杰明朕记得皇后的画像郎世宁已经完工，皇后很满意，那你给朕画的画像呢？”乾隆态度温和的问班杰明。
oh, my God！最近光记得给小燕子话她和紫薇的双人图，和昨晚完工的会宾楼设计图，偏偏忘记了最重要的一幅画，他还有一半才能定稿！
鞠躬行礼，“皇上，臣这就回如意馆挑灯夜战，过几天您就可以看见您的画像了。”
乾隆这时算心情好点，本来他也只是想把一个一个不适合旁听的年轻人找借口打发走，没想到班杰明这孩子这么实诚，“嗯，赶紧回去吧，朕知道你的画技不比你师父差！”
班杰明鞠躬刚走几步，又折回小燕子身边将刚画的七格格画像交给她，“这是臣送给七格格的礼物。”
“尔康尔泰送永琪回重华宫，你们俩这几日就陪在永琪身边就好。”乾隆轻轻挥挥手，永琪尔康尔泰面面相觑，迅速跪安。
“皇后，你带着紫薇、七格格去翊坤宫吧，朕有事想问问小燕子的意见。”最后轮到皇后几人回避。
“臣妾\/儿臣告退。”紫薇细心的把金锁四大才子两大美女也一同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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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看着离自己不远但表情或明或暗看不分明的乾隆，胆子大的上前好几步，最终她清晰看见了乾隆泛红的丹凤眼。
李玉将自己的身影完全融入到阴影中。
“小燕子，你不怕朕吗？”乾隆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
怕什么？怕现在自带鬼屋的环境氛围吗？
“皇阿玛有什么可怕的，不也是有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这张嘴的人嘛，又不是老虎，就算是老虎小燕子也能马上逃跑~”小燕子每次笑的时候都会让乾隆这位老父亲觉得紫禁城格外鲜活。
“朕留你是想听听你对公主格格的想法，朕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你坚持要尔康他们过来找朕，朕可能一辈子都要活在蒙蔽之中沾沾自喜……”乾隆发现自己最近知道了太多血淋淋的真相以至于现在都有些心如止水了。
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间的平静。
小燕子很意外，要知道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乾隆，都是充满自信、乾纲独断、无时无刻不在对大清子民展现自己的才华的一个盛世皇帝，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过于大了吧？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阿玛，我和紫薇最近在尚书房读书时，纪师傅讲了好多专门讲给我们俩听的小故事，他告诉我们以前的公主格格都和皇子阿哥一样可以骑马射箭，可是小燕子观察了很久也没见到与女儿年龄相当的、或者小一些的公主格格被教导骑马射箭，她们好像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一定能够说服皇阿玛做出一些改变，如果他率先放松了对这些金枝玉叶的束缚，那么上行下效满洲勋贵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放松对女儿家们的管教方式，也会慢慢温水煮青蛙改变一些风气，这些都需要她一点一点先在细微处改变，才不至于惊起滔天骇浪。
“可是，大清终究不是刚入关的时候了，她们作为公主格格理应为天下女子做出表率，在者她们的使命是去蒙古和亲，蒙古八旗……”乾隆说着止住了话头，这些朝政他不应该告诉小燕子的。
“皇阿玛，小燕子也是因为在从小在市井里东奔西窜才这么皮实的，先不去想那些原因，就单单只为了强身健体您都不应该将她们像鸡鸭一样圈养在宫中，我也不懂什么是和亲，但是我知道蒙古人骑射很好，如果公主格格们最后都要去蒙古，那学会骑射她们将更好的融入那里的生活。”小燕子有时候在想清朝皇帝是真的不知道骑射对于公主格格的好处吗，还是说他们其实知道，但是在全面接收汉文化的潮流中、也是为了让蒙古八旗不那么忌惮大清送来的和亲公主，所以才假装糊涂放任公主格格们一步一步在深宫之中故步自封吗？
“朕...”乾隆苦涩不已，“有不得已的苦衷。”
“皇阿玛，人只有更好的活着才能创造更多有用的价值，不管从那些方面，您都应该改变公主格格现在的生活困局。”小燕子跪了下来，她想要改变的太多了，她希望自己能够扎扎实实的走下去。
“傅恒拜见主子爷！”就在乾隆小燕子都在沉思时，门外传来傅恒的声音。
“春和进来吧。”
傅恒看到小燕子在并不惊讶，毕竟这里是漱芳斋不是养心殿，有还珠格格在很正常。
“春和，内务府的采买物价是多少你记得吗？”乾隆问道，那些押下去的宫人们都更着重提到内务府贪腐一事。
“奴才当然记得。”傅恒公事公办，“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奴才刚上任内务府总管大臣时一个鸡蛋标价三十两，现在一个鸡蛋标价十两，奴才对市面菜价一清二楚却对内务府毫无办法，类似的标价不胜枚举，奴才就不一一举例了。”终于等到向乾隆汇报内务府的腌臜事了。
小燕子有时候也是真服了新还珠世界，她清楚的记得内务府这种离谱物价，也是清中晚期的事情了。怎么现在乾隆时期就开始了？难度直线上升，不过乾隆不是道光，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都不会任由自己的奴才（内务府）拿捏自己。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向朕汇报过此事？”乾隆现在感受到魔幻，其他人的魔幻是他带来的，他是魔幻是内务府带来的。
傅恒摇摇头，“这件事只有主子爷主动问了才可以，奴才却不能主动告知，内务府包衣世家势力庞大与前朝后宫盘根错节，奴才怕主子爷牵一发而动全身，致斋近来主动扛领修建学堂一事已经招致他们的不满，奴才不得不保持缄默。”
“皇阿玛，普通百姓家中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两银子，三十两银子等于他们三年的收入啊！”小燕子记得清朝乾隆、嘉庆时期基本上是一千至一千二百文钱兑换一两银子，而普通农民一人一年的收入不过三五两银子，鸡蛋更是一钱四十多个。
可是她不敢再刺激乾隆了，她怕这位爷听到更多事实真相会直接猝死，到时依照现在的历史惯性也不会出现新的火种，她也会因为身不由己而被碾压在滚滚洪流中。
“朕错了，朕不该效仿皇玛法。”乾隆悠悠然说出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却让跪在下方的傅恒小燕子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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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
七格格已经睡下了，各宫嫔妃因着令妃突然被禁足还被剥夺抚养权一事人心惶惶，现在皇后召见自然很快就在翊坤宫外等候。
“紫薇，你坐在屏风后头安静的看着就好。”皇后开口，紫薇虽有不解但依旧照做。
“妾身\/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赐座。”
“本宫今日叫你们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们，回宫好好打扫不干净的地方，往常闭上眼睛的从今日起就给本宫把眼睛睁大，但凡发现品行不端的宫人，多给一个月的例钱撵出紫禁城永不录用，最近都管好你们自己，不然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妾身\/嫔妾惶恐……”高位妃嫔与低位常在答应一样，步伐仓皇的退出翊坤宫。
“你明白了吗？”皇后看向屏风后面端坐如一的紫薇。
“儿臣受教，在紫禁城中不但要学会明哲保身还需襟怀磊落，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可惜许多人终其一生不明其理，到死都不知道她究竟走错了哪一步，很多事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令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皇额娘今日言传身教，紫薇谨记。”深深一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