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乌云散去
场馆外。
世界忽然变得寂静无声，莫说人烟罕见，连鸟儿都不曾见到一只。
要不是知道大家都是因为地震去躲避了，这场景免不了让人想到末日降临。
宽阔的路面上偶尔有一两辆车飞速经过，但像苏沐他们这样往逆方向行驶的倒是罕见。
所以，除了有些街道上有倒塌物阻挡，他们还算顺畅地回到了原先的小广场。
小广场上大部分都是穿着白色、红色制服的救援人员，见他们几人回来，无一不是一脸惊讶和担心。
“哎，你们！赶紧走，赶紧走，不要命了！”一个穿着红色制服的男人挥着手焦急喊道。
苏昀不顾他的阻拦，一下车就直往里面冲，速度之快那男人和他身边的伙伴们都来不及反应。
“哎，你小子！”那男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苏昀半天说不出话。
他眼里的急切和担忧太过明显，没人上去阻止他。
苏沐连忙跑过去解释：“他爷爷被困在废墟里了，他是来找他的。”
红衣男人眼里的愤怒烟消云散，转为焦愁：“我们正在施救中，这里太危险了，你们还是快离开吧。”
苏沐看着那个蹙着眉头仍在焦急寻找的少年，说：“他就只剩下一个爷爷了，你就让他去找吧。而且他对那边的地形什么的非常熟悉，没准能帮到你们。”
红衣男人双眸变得深沉，旁边他的同事也说：“吴队，这不正好吗？我们对那边的地形不太熟悉，搜救起来有难度，正需要一个当地人指路呢。”
吴队眼里露出挣扎，有些犹豫：“可他还是个孩子。”
“我马上就成年了。”苏昀跑过来，脸绷得紧紧的，他郑重地对他说：“请您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也非常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有任何问题我自己扛。”
吴队盯着他沉默了一瞬，突然说：“好，你小子有种。”
他扯住他的衣服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跟着我们走，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是不听指挥，你就麻溜地给我滚。”
苏昀站得笔直，眼神坚定：“好。”
……
苏昀跟着那群人离开后，苏沐和齐安安就在小广场上帮那些医护人员搭手。
时间慢慢过去，小广场上停留的人越来越少，那些伤员陆续都被转移到医院去了，只剩下苏沐两人和一辆备用救护车。
远处的天空乌云堆积，三月份的天也是说变就变。
苏昀他们去了这么久，却一直不见回来，如果雨下到这边，情况会更加危急。
苏沐神情紧张，双手握紧，脚下不停地回走动着，鼻腔处也接连发出阵阵叹息。
手机上依然没有信号，齐栖他们肯定着急疯了。
……
零零碎碎的余震不断，苏沐几人的心像是爬上热锅的蚂蚁，焦灼万分。
齐安安烦躁地‘啧’了一声，说：“也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了，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看能帮上什么忙不。”
苏沐按住她，摇摇头：“不行，我们过去帮不了忙，只会拖后腿。还是在这里等着吧，他们会回来的。”
齐安安蹬了蹬脚发泄说：“烦死了，这太折磨人了。”
是啊，眼看着那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奋不顾身，而自己却只能站在外围无能为力，是有够折磨人的。
几个人探着脑袋死死盯着路口的尽头，期待着下一秒就能看见那一抹红色。
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鸣笛声。
苏沐以为是自己耳鸣，转过头想跟齐安安确认，却看见她脸上的焦急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到无言的雀跃。
“苏沐，快看，他们回来了！”
苏沐被摇晃着身体转过头，一抹耀眼的红如闪电般从拐角处窜出来，直击眼底，一下便刻进灵魂深处。
苏沐从没觉得那个颜色那么美过，今天她感受到了。
还有那些鸣笛声，一改往日的刺耳，此刻变成了抚慰人心灵的灵魂乐章。
红色车辆驶入小广场停下，后面的救护车却飞速而过，像是在与死神赛跑。
苏沐和齐安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们既期待着他们能将人救出来，又担心情况太坏让人难以接受。
她连忙凑上前去问那个吴队：“怎么样，人救出来了吗？”
吴队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将原本就不算干净的脸抹得更花。仔细一看，他身后的人个个如此。原本干净整洁的红色制服此刻都已经变成了褶皱凌乱的混色迷彩。
场面很滑稽，但没人想笑。
吴队匀了一口气说：“救出来了，多亏了那小子。他爷爷伤得不轻，得立马送去急救，你们也赶紧离开吧。”
“你们呢？”
“我们还得在附近搜查一下，确保没有遗漏。要变天了，你们快走。”
齐安安说着就要拉苏沐走，苏沐拽住她转身对吴队说：“辛苦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吴队站直身姿说：“应该的，你们也是。”
后视镜中的红色身影逐渐消失。
苏沐二人眼中都有些发热，她们不约而同在心里祈祷：他们一定要平安。
……
路边的残垣飞速而过。
苏沐一路疾驰想要追赶上苏昀所在的救护车。
他无父无母，和爷爷相依为命，现在家被毁了，爷爷也受伤了。他们同病相怜，她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何况他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齐安安拉紧上方的扶手，眼睛虚得睁不开，她声音颤抖着说：“苏沐，你慢点，我有点害怕。”
苏沐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后背也冒出冷汗：“不行，我们必须得追上他们。今天对他来说会很难熬，我们既然带他回来了，就不能让他一个人去面对。”
苏昀身上的负担很重，只要是经历过一些事的人都可以看出来。
他表面装得沉熟稳重，但毕竟还个未成年的孩子，面对唯一的亲人遭遇横祸，怎么都会感到害怕无助的。
越是内心破碎的人越会装得独立坚强，这点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没过多久，苏沐就在快进入市区的位置追上了那辆救护车。
她悬着的心暂时落地，慢慢将车速降到与前车齐平。
车窗上开始洒落雨点，豆大的雨珠冲刷而来，下得又密又急。
沉闷的雨水砸在车身上，激起阵阵波澜，像旋转跳舞的舞娘荡起裙摆，转瞬之间便将上面的灰尘一扫而净。
久旱逢甘霖，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一会儿，乌云散去，天空渐明，还隐隐泄露出一抹金光，
车窗恢复明净，路边的树木也焕然一新，苏沐的心却依然沉重。
她担心齐栖，害怕他不管不顾地只身前来，也担心那些还在现场的救援人员，这一波急雨怕是给他们的搜救增加了不少难度。
忽然，迎面开来一辆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