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逃避不可取
黑夜笼罩着大楼，齐栖的办公室如死寂般沉默。
岑雅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质问对面忙碌工作的男人：“你和苏沐到底怎么了？”
“……”
“你今晚不回云顶？”
“……”
“你要一直这么躲着她？”
“……”
齐栖一直默不吭声，她也问得越来越咄咄逼人。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觉得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也可以呢？
或许是看着他面对苏沐时无限容忍的态度，和不再排斥与他们亲近接触时开始吧。
所以，再次看到齐栖以那种冰冷疏离、毫无波澜的目光看向她时，岑雅有一瞬间的错愕。
她和苏沐同样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行为反常。
“我还要工作。”齐栖眼神冷淡，满是驱赶之意。
“……”岑雅本就摸不准他的心思，在他的凌厉目光下，也不得不讪讪离开。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齐栖的状态很不对。
自苏沐醒来，他就没日没夜的工作，对她的状况毫不关心。苏沐出院以后，更是连云顶也不打算回了。
他俩的关系他们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他们之前的状态明明就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啊。
而且，在苏沐醒之前他也不是这样的。
每天不管有多忙都还是会去医院亲自照顾，根本不忍让旁人插手。
还有，那天他找到苏沐时有多珍惜，看到苏沐生病难受时又有多心疼。
这些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变了呢？
还是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
齐栖这边不好入手，那就只有去找苏沐了。
电梯门关上，岑雅脸上浮现出挣扎。
她这么去找苏沐，等于是往她身上撒盐，她自己又清楚齐栖为什么会这样吗？
她应该更难受吧。
可事已至此，她也顾不得其他了。
在她看来，齐栖这样的行为不仅是在折磨别人，更是在折磨他自己。
……
嘭——
电梯门关上，刚才还寂静无声的办公室传来各种物体破碎的声音，一片狼藉。
跟往常一样，齐栖一到夜里情绪就开始崩溃，办公室里的东西都已经换过好几批了。
他不准韩放说出去，所以谁也不知道。
人前他是个孤冷自傲、时刻保持冷静的公司总裁，人后他也只是个为情所困、情绪容易崩溃的毛头小子。
桌上的东西所剩无几，他眼底猩红一片，人有些恍惚，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他喝得又猛又急，差点呛到嗓子眼儿，好不容易缓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大口。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心中的那些痛苦和贪念压抑下去。
不一会儿。
他双眼开始迷离，身体一软顺着桌腿滑倒在地上，衣服领口大敞，头发凌乱，一副颓废之相。
怕是从来也没有人见过他这幅潦倒模样。
又是一口，他素来冷清的脸颊已经染上薄红，眼里氤氲湿热，可怜得很。
他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失了焦距，右手无力地伸过头顶，反手在桌面上寻找着什么。等手臂酸疼起来，他才终于摸到了那个硬物。
是他的手机。
界面一打开就是和苏沐的聊天框，上面是她三天前那晚给他发的短信。
他这几天时时刻刻控制着自己，还是快把这个界面给看包浆了。
他不能见她，不能回复，他怕自己心软。
为什么？
为什么那时候死的不是自己？
明明差一点就……
不，不行，那样他就见不到苏沐了。
可见到她又怎么样，同样的事还不是要再经历一遍。
他不该亲近她的，都怪他，都怪他！
真是该死……
……
清晨五点，万籁寂静，整个云济市都还在休眠。
苏沐失眠了大半夜，心慌慌的始终睡不着，她还是决定不能再继续拖了，一鼓作气，她得去找齐栖好好谈谈，就现在。
她偷悄摸地去了车库，开上自己先前开的那辆保时捷，一路疾驰到齐氏集团楼下。
此时这栋大楼还被云雾包裹着，未见苏醒。
苏沐知道，齐栖就在这里。
进入电梯以后苏沐便开始忐忑，到了门口更是驻足不前。
她来的路上完全没想过见到齐栖以后要说些什么，或者他会说些什么。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多想，可到了门口，那些被她压制下去的犹豫、怯懦和不自信就又都死灰复燃。
她看着那道紧闭的大门，如同在看齐栖的心，他就是这样将她拒之门外的。
终于，她心一横，径直推开了那道大门，完全不给自己留余地。
门一开，一股浓厚的过夜酒气争先恐后喷涌出来，熏得苏沐连连后退，躬身作呕。
他喝酒了。
还喝了不少。
苏沐滞住脚步愣神地想。
她有些不敢过去了，她怕见到他颓然可怜的模样，她怕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心软，然后在这段关系中又变得卑微。
她更怕他看向她时目光冷淡，毫无情感，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崩溃。
但是，如果不进去，一切可能就只能这样了，他们会渐行渐远，变得生疏、陌生，最后毫无干系……
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
她眼睛一闭，迈开步子往前冲了两步，像是被人推的一样，在空间里定住。
慢慢地，她睁开眼睛。
“人呢？”
入目是一片混乱，电脑被摔得四分五裂，文件到处乱飞，沾染上地上流淌的酒液，泥泞不堪，还有几个四散歪倒的空酒瓶子静静地躺在地上，昭示着主人昨夜的极致疯狂。
倒是那盆铁筷子，在这异常惨烈的场景里居然还保持着完璧之身，只是严重缺水，快要蔫死了。
还有她情人节那天送他的那些花，已经干枯，淡了色彩，他却还没扔掉，任凭它立在那个摆台上占据最显眼的位置。
不知道是他太忙了根本没注意，还是忙起来给忘记了。
苏沐心里有些窃喜，又有点头疼，看来这段时间不止她一个人不好过，他也是。
只是，让他情绪崩溃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会是因为她吗？
或者是工作……
总之，他这样的状态肯定是不对的，而且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