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与叶衾良拜别元王爷后，再回济秋堂却发现济秋堂已然成了一片废墟。大火之下一切痕迹烧的干干净净，叶衾良牵着我的手解释“我知元王爷会从你查到济秋堂，也知她性格定然不会放过济秋堂，于是在寻你之前让他们假装火灾离开大霖，我早在七秦有几处房产，让他们躲在了那里。”
“嗯，”我这颗一直高悬的心终于落下来，伸手让他拥我入怀，我埋在他怀里阖眸求的片刻安宁“叶衾良，我们离开去徽州吧。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生儿育女，闲庭散步。”
“好，去哪里都好，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他突然抱我更紧，明显身上散发出满满敌意，我松开他顺他目光望去郁相亦正快步奔向我，我下意识向后退躲在叶衾良右后侧。
郁相亦骤然停住脚步，紧张的神色这才消散“你失踪了两个月，我找了你两个月，我还以为……”他说到一半这才注意到满是敌意的叶衾良“原来是你，她说的夫君就是你？”
叶衾良得意洋洋“就是我，”
“你也配？”郁相亦扬起嘴角“不过是一娼妓。”
这是我头一次从向来自诩文雅的郁相亦嘴里听到这样难听伤人的话，他再生气也不会折辱他人，这一次的确出我意料。
叶衾良一下红了脸，咬紧牙竟被气的无法反驳。可我怎么能任由他被郁相亦欺辱，于是握住叶衾良的手改把他护在我身后“他是我夫君，配不配我说的算。再者郁丞该知守些夫道才是，您才与穆艽王女成亲怎能又来纠缠我。”
“我没成亲。上个月七秦女帝驾崩，穆艽为她母亲守丧三年推迟婚约。阿笙，我没成亲。”郁相亦再次强调。
“那又是谁继位？是七秦太子么？”我急迫相问。
“是六皇女穆伟，她发动政变几乎杀了所有兄弟姐妹，在大霖的穆艽逃过一劫。”郁相亦语气说不出来的失落，她就只在意这个吗？
叶衾良并不意外的模样。我心想她那位妹妹让我真是自愧不如，如果是我只会拔掉他们的爪牙让她们再无力反抗，而那些执迷不悟不服从我的，我会将她们软禁在府邸。而穆伟却是把兄弟姐妹全部屠杀，她才真是心狠手辣。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也会杀到叶衾良和云霁身上？我不禁担忧，穆伟不敢轻视，女帝绝对不是她对手。我眉间忧郁越来越重，叶衾良看透我的忧虑安慰“天塌下来还有满朝文武顶着，你忧心什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刚刚又习惯将所有事揽在身上，但这朝廷没了我不照样晨昏定省的。我摘下发上一直忘记摘下的木簪还给郁相亦认真恭敬对他行礼“这大霖日后还仰望郁丞，我此去山高水长，望郁丞日后万事遂愿，护得大霖江山永固。”
他一双色墨色眼眸盯着我，以一种从来没出现的语气问我“阿笙，你是在以这种方式气我吗？”说着向我伸出手，我躲避开来“郁丞，到此为止。”
“……”郁相亦攥紧伸向我的手掌低垂下头侧身不甘的为我让出去路。他念，你曾满眼都是我，究竟何时变成再容不下我。
我与叶衾良一路向西北徽州，按照正常脚程半月足矣，奈何我身体常常不适，拖了大半个月才走了一半路程。我与他时而在客栈驻足几天，今日也是如此，我干呕了一阵懒仄仄躺在床上，叶衾良着实太过担心又去请大夫。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他还未归，我担心他是不是遇到麻烦欲去寻他，下楼梯腿直发软径直摔了下去，我下意识护住肚子，这时一双手稳稳的拉住我的手臂。
“殿下，小心。”为伍提醒。
“为伍你怎么在这里？”她恭敬回答“我担心您，一直都在跟着。”
到底是他们从小打到跟着我的，总比扶游对我用心。
为伍扶着我回了房间，抬手搭脉替我诊断，她神色并无大变化“殿下……”我嗯了声等待她继续说着什么“您肚子里的孩子很难留住。。”
我并不惊讶，从改换容貌后我就感觉到身体虚弱。我也知道，困在地牢那段时间叶衾良从不同我做出格的事，就是因为怕我怀有身孕影响我的身体。
可我更知道，这个孩子在元王爷眼里是值得放过我们的筹码。这个孩子，算的没错应是叶衾良吃醋那一夜怀上的。
我大抵是疯了，早就算好了用那一夜来赌元王爷打消杀心。
“如果我执意要生下它呢？”我问为伍“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殿下……”为伍在一旁半跪，其中后果不言而喻“或许柳先生能帮殿下。”
为六出现“我去寻柳先生。”
世事就是如此难测，叶衾良为护柳家兄妹将其送走，谁曾想我又要麻烦到柳先生了。
我抚摸自己的肚子轻叹，这孩子恐怕要让叶衾良失望了“也许怪我，我执意换脸导致体弱，这个孩子是我亲手葬送的。”
“殿……殿下……”为伍扑通跪在我面前“不是，殿下换脸并不至于如此地步，可为伍找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
“为三，”我想到一个最坏的原因就连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唤她，为三出现“是，殿下。”
“你来看我体内是否有毒。”我向为三伸出手，为三面露精光，小心用银针扎破我的手指取出一滴血来，良久后她神色凝重“殿下的确中了毒，此毒剧烈，但如果少量服用并不会立即要人性命。”
“是什么毒？”为伍问。
“鸦霜，这种毒在殿下体内已经两月有余了。”为三答。
一股恶寒由心底升起，
鸦霜，鸦声暗杀组织独有的毒药，自鸦声被改名欢阁销声匿迹后，能有毒药的只有叶衾良。
随着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一刹那思绪翻江倒海，为三与为伍立即起身准备躲避叶衾良。
中毒两月有余，我在济秋堂居住柳青蓝会没有发现吗？济秋堂被焚毁又的确如叶衾良所说，只是把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吗？最后的最后，是叶衾良给我下毒吗？
随着我开口“你们不用躲避。”屋门也被推开，叶衾良嗯了一声边让大夫离开边说“早知道你们在，我就不用请大夫了，你们快瞧瞧她身体怎么样，为什么最近越来越……”
“我中了鸦霜。”我抬头对他说。
叶衾良正为我倒水，听此话沉默的放下水杯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惊讶，他果然早就知道。
他道“无碍，我会救你。”
为三和为伍默默退去，房间只留下我们二人。我想问他是否是他所为，可一旦我问出口那便是对他的不信任。
“阿衎，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叶衾良表现虽然淡然，可我瞧得出他的忐忑不安，而他所有紧张情绪都构建我之上。
我望着他的一刻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对我说，我不是云笙是温衎。是啊，我是温衎。我选择相信他，“没有……对不起，我怕保不住我们的孩子了。”
叶衾良用手背擦拭自己眼角没控制住的泪珠“阿衎，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只要你肯信我。”他越说越难过抱着我委屈极了“你知道我这一路怎么过来的吗，我真的很怕很怕你因为鸦霜误会我，抛弃我。”
“是穆伟做的么？”我安抚问他。
“是她，上次见她她给了我一部分解药，不过她答应我会把全部的解药给我。”叶衾良保证“我绝对会拿到所有解药。”
“那你与她做了什么交易？”我从他怀抱挣脱，叶衾良知道他瞒不过我，但仍有犹豫。
“准确的说，你伙同红白等人一起答应了穆伟什么？”
“……”叶衾良摇头“不要问，不要牵扯进来。”
“好，”我应着，心思却越加繁杂“你一定要为我拿到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