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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除夕(二)

“梁府”大门口,门上挂着一个刻着春联的桃符,大门口贴着门神,门外停放着一辆马车,头戴貂皮帽,画了淡妆,身穿白色衣裳,黑色镶毛边织锦褙子,腰上挂着镜子的母大郎拉着梁珠珠的衣袖撒娇说道:“珠珠,我听人说,今天高大郎在宣德门外打马球,你和翠锦陪我一起去看看嘛?好不好?来回车马费我出!”

头戴猫熊帽,耳戴红色织锦耳衣,画了淡妆,身穿白色镶毛边交领上襦,红色镶毛边织锦半臂,淡黄色镶毛边织锦裙子的梁珠珠问道:“母大郎,这高大郎是何人?”

母大郎回道:“他是武学院的学生,我的心上人!”

头戴猫熊帽,身穿黑色绣花短袄,橘黄色裙子的翠锦说道:“母大郎,你变心变得可真快,你之前不是说,你要喜欢贾泽一辈子吗?”

母大郎接着说道:“我找人打听过,武学院的贾泽虽然喜欢男子,但是他的武举成绩弄虚作假。高大郎的武举成绩,在武学院,那可是排得上名次的,武学院的第八名!”

梁珠珠问道:“母大郎,你说的高大郎,也喜欢男子?”

母大郎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只在瓦舍偶遇过他几次。”

翠锦接着说道:“娘子,家主,蜀郡夫人还有其他宾客,在家打麻将,家主说我们今天没有宵禁。”

梁珠珠说道:“好,我昨天听画铺的掌柜的说,‘一维居士’今天可能会去那儿打马球,我顺便过去看看。”

母大郎翘着兰花指,双手叉腰,生气地说道:“珠珠,我可是有什么秘密,都会告诉你,你竟然不告诉我你有个情郎,咱俩还是不是姐妹了?”

翠锦说道:“母大郎,我家娘子没有情郎,她一直把你当知心姐妹,她要是有什么秘密,定会告诉你的。”

梁珠珠回道:“前几天我和翠锦去逛庙会,我买下十幅年画,摊主说是‘一维居士’画的。爹觉得年画好看,让我找到‘一维居士’,明天来家里画像。”

母大郎说道:“珠珠,丑话说在前头,‘一维居士’要是高大郎的话,你休想跟我抢男人!”

梁珠珠不甘示弱地说道:“高大郎要是长得英俊的话,我要跟你公平竞争!”

宣化门外,远处,头戴盔甲,身穿甲胄,手拿兵器的禁军在看守城门,不远处,有些行人骑着骆驼入城,我们附近的空地上搭起简易的彩棚,彩棚两边挂着彩旗,彩旗上绣字:马球看棚,彩棚内放着一箩筐马球,投壶工具,一些木制马扎和傩戏面具。彩棚旁边,有两匹白马拴在树下。头戴淡褐色幅巾,耳朵白色耳衣,身穿黑色短袄,灰色裤子,短马靴的车夫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车夫驾驶马车离开。

言律和王君授把箩筐放到彩棚处,箩筐里装着我们从马行街买来的“暖手捂”和吃食。彩棚旁边的地上挖了一个大洞,洞内放着燃烧的柴火。

手拿“暖手捂”的鱼儿蹲在地上,伸手烤火,鱼儿说道:“表姐,咱们‘暖手捂’白买了,这个火坑,可暖和了。”

我回道:“若是打马球的队伍不需要‘暖手捂’,我们可以把‘暖手捂’送给路过的行人。”

远处传来马蹄声,六位背着马球杆的骑马的男子,向我们驶来。他们下马后,我们互相行礼。

临风束发,头戴玉冠,身穿褐色交领织锦袍。高大郎束发,头戴银冠,身穿黑色交领长袍。董大郎束发,头戴银冠,身穿灰色衣裳,黑色镶毛边半臂。钱八郎束发,头戴小冠,身穿灰色衣裳,褐色镶毛边短褙子。剩下两位男子束发,头戴羽毛冠,身穿黑色长袍。

王君授说道:“忠维,昨天你说马未退社了,我临时找到言律顶替马未,过来一起打马球。”

临风把马球杆递给言律和王君授,他介绍说道:“尤八郎,章唢呐,这位郎君,叫孟子定,他的‘准娘子’,叫沈娘子。那位娘子,是沈娘子的表妹,她叫洪娘子。”

一位衣裳上绣着金色酒杯的男子说道:“大家好,我是傧相尤八郎,我曾经参与过夏御史的婚礼致词,你们若是要成婚,记得找我!”

言律问道:“尤八郎,你怎么收费?”

尤八郎回道:“按天收费,婚礼当天我说些固定话语,一共是八白文,若你需要加些拦门诗,收费是一两白银。”

另外一位男子说道:“大家好,我叫章唢呐,承接红白喜事,按天计费,一天收费五百文。”

鱼儿问道:“郎君,唢呐二字,是你的艺名还是真名?”

章唢呐回道:“小娘子,我真名就叫唢呐。”

其他男子纷纷向鱼儿做自我介绍。董大郎说道:“洪娘子,鄙人叫董大郎,是画院的学子,你要是想画人像,可以找我,不过我画像的时辰,要比郭郎慢些。”鱼儿点点头。

钱八郎说道:“洪娘子,我是庄宅牙人钱八郎,你要是想买卖房舍,出租房子,记得找我!”

鱼儿说道:“我们一家人在汴京买了一所二手宅子,暂时没有租房的打算。”

高大郎说道:“洪娘子,在下高大郎,是武学院的学生。”

临风笑着说道:“咱们都是来打马球的,除了高大郎,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揽客做生意。”

董大郎回道:“忠维,实不相瞒,我,钱八郎,尤八郎,章唢呐,加入社团,就是来揽客的。”

高大郎说道:“临风,人齐了,咱们开始分队伍吧。”

临风走进彩棚,拿起投壶工具,放到空地上说道:“咱们按投壶结果分队伍,每次投一支箭,每人可以投五次,超过三支箭为胜者,胜者骑白马,输者骑黑马。马球比赛有两场,每场八人,中途可以休息。今天是除夕,获胜的队伍可以看输家跳傩戏。”

言律说道:“我们为大家买了吃食,大家休息的时候可以随意拿取。”

他们摩拳擦掌,玩投壶游戏。王君授,高大郎每发必中,言律,临风不相上下,言律投了四支箭,临风投了三支箭,尤二郎投入了两支箭,钱八郎,董大郎只投入了一支箭,章唢呐一次也没投中。

董大郎说道:“忠维,咱们是不是忘买锣鼓了?比赛开始前,要敲锣打鼓才热闹。”

临风说道:“唢呐,等你看到有僧人报时,你就帮我们吹个唢呐!”

王君授对章唢呐问道:“郎君,你是不是忘了带唢呐?”

尤二郎回道:“他会口技!”

章唢呐说道:“等僧人过来报时,我给你们吹个喜庆的!”

我们佩服不已。一些行人站在彩棚旁边烤火,一些行人站在彩棚周围围观。两个低矮的带球网的球门相对而立,空地四角插着一面彩旗,高大郎把一箩筐马球摆到空地中央,他从箩筐里拿出一个马球,紧接着,他跨上马背,其他比赛成员也陆续上马。

头戴僧帽,身穿僧袍,手拿摇铃报时:“未时。”章唢呐做口型吹起欢快的唢呐,比赛开始。

意气风发的高大郎挥动马球杆击球,董大郎紧随其后,其他人也纷纷追赶着马球,不一会儿,王君授专心击球,球即将进入对方的球门架,钱八郎迅速拦截,用力一击,马球出界了,临风从箩筐里重新拿出一个马球,他们继续比赛……

我和鱼儿坐在马扎上,一边烤火看他们打马球,一边看守彩棚里的物品,鱼儿问道:“表姐,你说麻虫为什么今年不喜欢我呢?”

我回道:“言律告诉我,麻虫现在一心扑在训练上,没有考虑过谈情说爱之事。”

鱼儿又问:“表姐,姜大娘说,你和孟兄明年三月就要成婚了,麻虫会从外地赶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吗?”

我说道:“言律告诉我,麻虫不确定他那天能不能过来。”

梁珠珠,翠锦,母大郎凑上前来烤火,我们互相行礼。翠锦问鱼儿:“小娘子,你是不是沈娘子的女使?”

鱼儿回道:“我是她的表妹,奴家叫洪鱼儿。”

我介绍说:“鱼儿,她叫翠锦,那位是梁娘子,那位是母大郎。”

我接着说道:“这一箩筐吃食都是我们买的,你们可以随便吃。”

翠锦指着树下停放的马车说道:“我们也带了吃食,在车厢里,我去拿。”

翠锦把一箩筐吃食拿过来,梁珠珠说道:“今天也太冷了,我孩子都打湿了。”

我关心地说道:“梁娘子,最近的医馆,在宣德门城门内,你可以带你孩子去医馆看看。”

梁珠珠笑道:“沈娘子,你误会我的话了,我没有成过婚,没有怀过孕。”

鱼儿笑道:“表姐,那是我们蜀地的方言,‘孩子’念起来就是‘鞋子’的意思!”我点点头。

翠锦欣喜地说道:“洪娘子,没想到你也是蜀地人!我和梁娘子,母大郎都是蜀地人!”

我说道:“梁娘子,翠锦,母大郎,我表妹和你们一样,是成都人!”

母大郎说道:“洪娘子,既然咱们都是老乡,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聚会吃涮锅,饭钱平摊!”

鱼儿说道:“好呀!”

翠锦鄙夷地说道:“母大郎,不愧是你!铁公鸡,哦不,铁母鸡!”

母大郎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梁娘子问道:“母大郎,谁是高大郎?”

母大郎踮起脚说道:“我看看,骑白马,穿黑衣的,是高大郎。”

他们打完上半场的马球,纷纷坐在彩棚内休息。我拿起箩筐里的“暖手捂”说道:“有谁需要‘暖手捂’吗?”他们纷纷摇头。

鱼儿向梁珠珠他们介绍参加马球的比赛成员,言律坐在马扎上休息,我给言律捶背,言律起身说道:“清容,我不累!”

我把装着羊肉干的竹筒递给言律说道:“言律,方才我闹了个笑话,梁娘子之前和我们在烤火,她说天冷,鞋子湿了,我劝她去医馆看看。”

我本想让言律自己拿取肉干,结果言律喂我吃了一片肉干,回道:“冬天穿着湿冷的鞋子,人容易受风寒,梁娘子的确应该去医馆看看。”我拿了一片肉干放到言律嘴边。

鱼儿说道:“孟兄,我们蜀地之人,说‘鞋’为‘孩’,表姐方才让梁娘子带着孩子去医馆看看,梁娘子说她没有生过孩子。”

言律说道:“蜀地鞋子的发音,和我们扬州话颇为相似。”

董大郎,钱八郎,章唢呐,尤二郎吃完吃食,纷纷向行人作揖,推销自己。梁娘子他们和比赛的队员互相行礼,母大郎羞涩地找高大郎聊天。

一位头戴黑色交脚幞头,身穿淡蓝色锦袍,骑着白马的男子问道:“谁是‘章唢呐’?福田院有三位老人去世了,快随我走一趟。”另外一匹白马安静地站在男子身旁。

章唢呐说道:“我是章唢呐!郎君,你能不能等我把马球打完了再走?”

男子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出发最好。我出三倍的价钱。”

章唢呐面露难色,问道:“郭郎,在打马球和吹唢呐之间,我该怎么选?”临风说道:“唢呐,你跟着他一起过去吧,我们下半场,可以随便找位路人加入比赛。”

高大郎问道:“母大郎,你会打马球吗?”

母大郎回道:“会。”

章唢呐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梁珠珠站在临风旁边,对着王君授问道:“王郎,你是不是‘一维居士’?”

王君授回道:“不是。”

高大郎笑道:“梁娘子,‘一维居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母大郎的表情顿时戒备起来,梁珠珠走向高大郎说道:“一维居士,我爹说你的年画画得好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我家,为我们一家人画像呢?”

高大郎说道:“临风,你什么时候有空?”母大郎捂嘴偷笑。

梁珠珠惊讶地看向临风说道:“你就是‘一维居士’?”

临风说道:“难不成你是‘一维居士’?画年画可以,不过你要先跟我道歉,你上次在画院咬伤了我。”

母大郎起身在梁珠珠身旁耳语,梁珠珠眨巴着眼睛,拉着临风的衣袖,撒娇说道:“郭郎,不好意思,上次在画院,是我不好,你明天能不能来我家里画像呢?”

临风楞了一下,接着回道:“没问题。”

寒风刺骨,箩筐里的吃食被比赛的队员们吃了一大半,临风从箩筐里拿出马球,放到地上,下半场的马球比赛开始。

临风压低身子,挥动马球杆,马球滚出很远的距离,尤二郎把马球杆举过头顶,在马背上转身,专注地及打马球,王君授和言律骑着白马,左右夹击,董大郎和钱八郎紧随其后,言律获得击球机会,他迅速挥动马球杆,马球滚出一段距离,其他人驾马追击,言律伏在马背,抓住时机,挥动马球杆,马球即将靠近球门架,高大郎的白马追风逐影,母大郎所在的位置,离他们的球门架很近,如果母大郎做好防守,黑马队有机会扭转局面,母大郎做了个挥球杆的假动作,高大郎顺利把马球送进对方的球门……

我们围着火坑烤火,我问道:“梁娘子,母大郎真的会打马球吗?马球进入黑马队的球门,母大郎没有反击。”

梁珠珠回道:“他会打马球,换做平时,他定会反击对方的马球,如今他的意中人在马球队伍中,他不愿意让意中人输球。”

鱼儿惊讶地说道:“梁娘子,母大郎的意中人,是男子?”

梁珠珠点点头,鱼儿兴奋地说道:“真好,我以后有机会围观男子‘打啵儿’了。”

翠锦问道:“娘子,方才母大郎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依你的性子,若是有人让你道歉,你定是不会服软的。”

梁珠珠说道:“母大郎告诉我,我在男子面前,不可以把我母老虎的一面暴露出来,不然有损我的名节。”

翠锦说道:“我家娘子就是个‘纸老虎’,表面看起来强势,私底下就是个温柔小白兔。”

头戴道冠,古道仙风,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背着一个背篓,向行人作揖,免费发放平安符,脖子上戴着黑绳,黑绳上挂着木珠和木牌的道士向我们走来,我们互相行礼,左手手腕戴着一对木镯的道士放下背篓说道:“这是我们道观用桃木制成的平安符,辟邪消灾,免费赠送给各位小娘子。”背篓里整齐摆放着半篓平安符。

道士把一个串着红绳和木珠的方形的平安符发放给我们,我们恭敬地接过平安符,回道:“谢谢道长!”我们回赠道长一些吃食。

道士回道:“福生无量天尊。”

梁珠珠问道:“道长,您这木镯挺别致的,您是在哪家首饰铺子买的呢?”

道士回道:“小娘子,这是我的法器,乾坤阴阳圈,用来修炼的。”

我们和道士互相作揖道别,道士背起背篓,继续向其他行人,分发平安符。

梁珠珠问道:“沈娘子,你说今天会下雪吗?我和翠锦,从来没有见过雪呢。”

我说道:“看这天气,也许晚上就会下雪了。”

鱼儿接着说道:“我也没见过雪花,表姐,你说这雪花,有几朵花瓣呢?”

我回道:“雪花一般有六朵花瓣。”

梁珠珠问道:“沈娘子,每一朵雪花,都是一样的吗?”

我回道:“我觉得每一朵雪花,样子都是不同的。”

男子们驾马向我们驶来,今天的比赛,白马队胜利。

尤二郎不耐烦地说道:“母大郎,咱们是打马球,不是打马蹄!”

董大郎说道:“有好几次,本该咱们队伍获胜,你硬是给打输了。”

钱八郎说道:“母大郎,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碰到高大郎最后一个击球,你准故意放水,你和高大郎,有私交?”

高大郎摩拳擦掌,说道:“我们今天刚认识,并无私交,母大郎,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马球技术?”

母大郎说道:“不是。”

高大郎说道:“明天上午,辰时过后,就在此地,咱们单独打马球,一决胜负!”

母大郎翘着兰花指,捂着嘴巴,眉眼间透露出喜悦,接着说道:“行!”

高大郎说道:“母大郎,拿出你的男子气概,说话别像女子一样害羞!”

临风把傩戏面具拿给黑马队的队员,他们把面具戴在脸上,站在附近的空地上,张牙舞爪地跳傩戏,我们忍俊不禁。

他们跳完傩戏,火坑里的火已经熄灭了,箩筐里的吃食都吃完了,我和鱼儿把箩筐里的“暖手捂”,免费发放给不认识的行人。

王君授说道:“子定,马车已经叫好了。忠维,我们先告辞了。”

母大郎说道:“高大郎,我们先告辞了,明年见!”

高大郎回道:“明天决斗!”

我们互相作揖道别,车夫驾驶马车,驶向回家的路,车厢内,我把挂在手腕上的平安符递给言律说道:“言律,送你一个平安符,这个平安符不是我花钱买的,是方才一个道长,免费送给我的。”

言律换上平安符说道:“谢谢。”

我回道:“不客气。”

言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织锦袋子,递给我说道:“清容,这是回赠你的除夕礼物,你可以打开看看。”

我接过袋子,回道:“谢谢。”

言律回道:“不客气。”我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一根用红绳串起来的木制手链。我把手链戴在右手手腕上,言律接着说道:“这是用桃木和紫檀木做成的手链,可以用来辟邪。”

我露出手腕说道:“言律,谢谢你,我很喜欢。”言律和我相视一笑。

王君授说道:“你们此刻卿卿我我的,王某应该和车夫一样坐在车板,不应该坐在车厢。”

言律说道:“君授,明日元旦,街上所有商铺都要关门歇业,你若是染上风寒,在新的一年里,这不是个好兆头。”

鱼儿把平安符递给我说道:“孟兄,表姐,我的这块平安符,你们可否帮我寄给麻虫呢?”

我和言律回道:“可以。”我把平安符收起来。

我接着说道:“鱼儿,你要是有什么话想对麻虫说的,你可以在我家书房写下来,我们会一并帮你寄出。”

鱼儿说道:“我还真的有话对麻虫说,祝愿麻虫身体健康,新年快乐。”

言律说道:“君授,咱们今天打了马球,晚上可以去浴堂泡个澡,以免受风寒。”

王君授回道:“行。”

下了马车,我们和车夫互相作揖道别,阿爹和洪姨丈,姜二娘正在院子里投壶。

地上放着两个装满花灯的箩筐,厅堂桌上的白瓷瓶上,插着几根糖画,娘招呼道:“我和姜二娘逛完庙会,又在马行街按属相为你们买了些糖画,你们快来尝尝。”

我们说完谢谢,各自拿上和自己属相有关的糖画,我的糖画是小狗,鱼儿的糖画是小猪,言律的糖画是小羊,王君授的糖画是小猴,吃完糖画,我们玩了一会儿投壶,每次投一支箭,王君授百发百中,言律投进了八支箭,我投进六支箭,鱼儿投进三支箭。

姜二娘说道:“鱼儿,娘今天为你买了一背篓好看的花灯,等咱们吃完晚饭,就回家挂花灯。”

鱼儿说道:“好。”

饭前,我们把马骑灯挂在房梁,我和娘从厨房打来两盆热水,供大家盥洗。接着,我们欢聚一堂,享用年夜饭,我们举杯念道:“庆相逢,欢醉且从容。”

阿爹从衣袖里拿出四个红色的绣着“百事吉”图案的荷包说道:“今日除夕,这是我和娘子给大家准备的压岁钱。”

阿爹把荷包放到言律和王君授饭桌前,言律说道:“沈大丈,我和君授已经是成年人了,您的心意晚辈们心领了。”

阿爹把荷包放到鱼儿面前,洪姨丈说道:“鱼儿在瓦舍跳舞,已经有了营生,你就不要给她发压岁钱了。”

阿爹把荷包拿给我,我回道:“谢谢阿爹。”

阿爹回道:“别客气。”

娘说道:“王郎,言律,鱼儿,压岁钱你们务必要拿着,在我们看来,只要是没成婚的人,都是小孩子。”

阿爹说道:“这荷包上绣着‘百事吉’,你们各自拿着,可以讨个好彩头。”

他们说了“谢谢”,便收下阿爹的红包。洪姨丈背着背篓,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要赶回家挂花灯,放爆竹了。”

他们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我们在院子里放“小铁花”,它是用铁丝和烟火原料做成的,外观像一根香的烟火。

璀璨的烟火在黑夜中绽放,它们拼命地发光发热,直到熄灭。言律问我:“清容,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我回道:“明天我打算去罗婆婆,聂婆婆,召南,鱼儿,花影,思甜他们家里拜年。”

娘说道:“清容,我听姜二娘说,明天鱼儿他们要去郊外的朋友家拜年,你可以初二再过去拜年。”

我回道:“好。”

阿爹说道:“前些日子公孙郎路过我家铺子,他告诉我说,他们明天下午来我们家里拜年。”

言律回道:“清容,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拜年,我来你家找你。”

我回道:“好。”

戌时,言律和王君授已经离开我家了,整条街上的爆竹声震耳欲聋。今日我家大门是敞开的,三位戴着面具,穿着戏服,腰上挂着渣斗的人敲锣打鼓,在我家门口跳傩戏。有人扮作钟馗,有人扮作判官,有人扮做小鬼。这些“打夜胡”的人,一般是乞丐扮成的,他们在今天,来讨一些赏钱。他们跳完傩戏,我们互相作揖,我从衣袖里拿出三百文钱,放入他们的渣斗中,我们互相作揖道别,他们敲锣打鼓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