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清洗
“给贵太妃请安。”众人行礼道。
皇帝走下高座，“贵太妃安，您怎么来了？身子可还好？”
贵太妃上前道：“皇上，臣妾一切都好，听闻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放心不下，本想去慈宁宫，却又不见我这小孙女，于是来看看。”
皇帝笑道：“太后病的蹊跷，只是找她来问问情况。”
贵太妃走上前一步，严肃道：“皇上，臣妾有话要回，事关太后安危，还请皇上屏蔽左右。”
声音很低，只有离得近的宋溪语和林墨听见。
只见皇帝看向贵太妃，并无开口，贵太妃望着皇上，表情严肃。
皇帝先移开眼，“你们都下去。”
众大臣对视一眼，开始往外退。
贵太妃转头看向宋溪语，微微点了点头。
宋溪语撑起麻木的双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向皇帝和贵太妃行礼，奈何脚下一软向前扑去。
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她，她偏过头一瞧，是林墨。
她努力站稳，林墨立刻把手挪开。
“谢林伯爵。”
林墨已经先一步往外走，她也赶紧退出来。
******
御书房里，皇帝和贵太妃说了些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
书房门开，贵太妃走了出来，对迎上来的宋溪语道：“本宫要去一趟慈宁宫，你先跟素锦回寿安宫。”
宋溪语点点头，上前扶着贵太妃，轻声道：“贵太妃可还好？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这正是宋溪语担心的事，她让贵太妃服用的是精算过的丹药，能起效不伤身，按照药效最早也要晚上才能醒来，贵太妃为何提前苏醒？
贵太妃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本宫无事。现在最重要是太后娘娘，你先回去，听话。”说完扶着素问的手走下台阶上了步撵。
皇帝此时也从御书房出来，旁边跟着林墨。
皇帝虽表情不变，宋溪语却能察觉出他心情不错。
她连忙退到一旁，行礼。
快踏出御书房门时，皇帝停在她面前，转头看了看她。
这是要干什么？她脑子蒙蒙的。
不会又有什么事情要问吧？？
皇帝轻笑了下，“朕还记得小时候，贵太妃爽朗的笑声，这么看来，你那股不怕天不怕地的性子，倒有点贵太妃的品格。”
宋溪语连忙道：“让皇上见笑了，若民女有幸学得贵太妃一小半，只怕家中长辈便放心了。”
“哈哈哈哈。”皇帝大笑。
宋溪语松了口气，只求他快点离开。
这时他突然道：“宋溪语，说来林墨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们也见过几面，怎么，朕看你们这么冷淡，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啊。”
这又是什么问题？宋溪语懵道。
林墨拱手道：“回皇上，男女授受不亲。”
“哈哈哈哈，林墨啊林墨，人人都说你视规矩于无物，这方面怎得这般迂腐。”
“皇上，臣替皇上办事，只在乎能不能把事办好，其他人臣不在乎。”
“好了好了，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来吧，陪朕去用膳，待会早朝时再回事吧。”
皇帝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头对宋溪语道：“宋溪语，你也回寿安宫吧，朕的旨意，今日你留宿寿安宫陪贵太妃，明日一早再出宫去。”
宋溪语行礼致谢。
皇帝满意笑到，走出御书房。
林墨经过她身边时停了下，她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眼，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立刻各自避开。
林墨快步跟上皇帝，宋溪语站起身，弯了弯嘴角。
他们都知道对方想说的话。
我没事。
没事就好。
******
寿安宫正殿，宋溪语一直在踱步，转的素问一脑门汗。
“大小姐，您要不要去歇歇？毕竟您一晚上没睡呢。”
“怎么可能睡得着，贵太妃还没回来。”
这话一出，素问也紧张起来，跟着踱起步子。
“回来了回来了。”寿乐跑进来。
宋溪语连忙跑出去，见贵太妃已经下了步撵，笑道：“您可算回来了。”
贵太妃笑了，让下人们退下，由着宋溪语扶进去寝殿。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和伺候的素锦素问。
贵太妃换好衣服，宋溪语把汤药端了上来，“贵太妃，您喝口缓一缓，我见您气色实在太差了。”
贵太妃见她一脸担忧，笑着接过去一饮而尽，让她也坐下，“听他们说你守了我一晚上，又被皇上叫去问话，累坏了吧？”
她摇摇头，关心道：“太后娘娘怎么样了？”
贵太妃轻声道：“已经没事了，等药效一过，就能醒过来，多亏你留了一粒补中益气丸，正好用上。今日你安心待着，太后醒后，你便可以安心出宫了。”
“皇上也才安心放我走嘛。”
“语儿。”
“哼。”
“你这孩子，说你勇敢或是谨慎，都不如说你胆子太大。”
“嘻嘻。”
宋溪语扑到贵太妃怀里，“贵太妃和皇帝说了什么？他可有为难您？”
贵太妃摸了摸她的头，缓缓道来。
原来贵太妃把事情都归到自己身上。
说成宋家给了她三粒保命丹药，宋溪语喂她吃下的就是其中一粒，现太后有恙，她愿意显出最后一粒给太后。
宋溪语坐直身体，好奇道：“那还有一粒呢？”
贵太妃笑道：“那一粒早在太后还是妃子，我就给她了。太后其实出生不高，却得先帝盛宠，想立为皇后，遭到群臣反对，后宫自然也不安宁，太后怀有身孕后屡屡遭到先帝嫔妃们算计，虽有先帝庇护，却还是遭了殃，差点祸及龙胎，就是那时我献出了一粒丹药，保住了太后性命，也保住了龙胎。”
宋溪语心念一动，道：“龙胎就是皇上！他一定知道此事，所以相信贵太妃。”
贵太妃点头道：“这就是为何太后待我宽厚，皇上登基后也对我敬重有加，只不过我那时献上的是大补丸，而不是你的补中益气丸。”
宋溪语正要说话，贵太妃摆摆手道：“你不需要告诉我丹药从何而来。语儿你需记住，不管是大补丸还是补中益气丸，宋家只有三粒，已经全部用完了。”
她一下明白了贵太妃用意，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难怪太后对贵太妃那么信任，还把慈宁宫的令牌给了我。”
贵太妃皱了皱眉头，却没说话。
“素锦素问你们出去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门关上后，贵太妃起身走到床边，按下一块暗板，从里面取出一个小木盒，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把它放在宋溪语面前。
宋溪语好奇的盯着，在贵太妃示意下打开来。
一把钥匙。
她福临心至。
贵太妃看着她，良久叹道：“本不应该让你这么快接触这些的。”
“回府后你把这钥匙给你爷爷和父亲看，说是我的决定。我将夕院的钥匙交给你，是想你去取一样东西带进宫来。”
真的是夕院的钥匙。
宋溪语点头道：“贵太妃只管吩咐，我拿到后即可进宫交给您。”
谁知贵太妃摇头道：“不是给我，是给太后。”
太后？她睁大了眼睛。
“你先取来，东西放在院中井下，这把钥匙不止开启夕院大门，也是开启院中那口井机关的，取出后不要打开，立刻进宫。”
“贵太妃，语儿要先递进宫的帖子才能进来。”
“不用那么麻烦，你把慈宁宫的令牌交给守卫，自然会放行的。”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可以随时进宫了，这块令牌居然有这么大用处。
她立刻点头应下，对神色苍白的贵太妃道：“贵太妃放心，如果顺利明日我就能将东西带到。”
贵太妃闻言反过来安抚她，眉头却不见松泛。
宋溪语一肚子疑惑，放在肚子里不能问。
贵太妃脸色越来越不好，她强制让贵太妃躺着休息，施针一番后贵太妃沉沉睡去。
“她用药过量，伤了元气。”玉佛悄悄道，皇宫那股试探的气息渐渐又起，玉佛提醒完便不再出现。
宋溪语守着贵太妃，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夜无梦，她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在窥视她。
“语儿，语儿快醒醒。”
她听到声音那一刻，被窥视的感觉消失，睁开眼见自己被挪到旁边榻上。
贵太妃拿起一旁的衣服，急速道：“快起来，等下你跟着素锦出宫，要快。”
宋溪语马上爬起来穿衣，什么也不问，跟着素锦急速出宫。
出了寝宫，天还蒙蒙亮。
她不敢多看，跟着素锦从暗处赶路。
等远离了寿安宫后，素锦吐了口气，悄声道：“大小姐，前面就是大门了。”
宋溪语问道：“发生什么了？”
素锦左右四顾，瞧见没人，压低声音道：“太后醒了，正往寿安宫来。”
她自己做的丹药她最清楚，要说太后立刻痊愈也不奇怪，只是为何立刻要来寿安宫，总不会是要见她吧？
她看向素锦，谁知道素锦轻轻点了点头，紧张道：“贵太妃说避得了一时也算，所以您必须马上出宫。”
贵太妃一定猜到了太后为何来找她。
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太久，她得赶紧回宋府，进夕院。
******
那边太后摸黑去寿安宫堵人。
这边御书房也灯火通明。
林墨站在御书房里，一字一句把调查的进展报告给皇帝。
皇帝点头道：“按你的主意去办吧，务必不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林墨拱手应下，道：“臣请示皇上，如牵扯后宫该如何？”
皇帝沉思良久，“该怎么办怎么办，只是秘密点。”
“是。”林墨站的挺直，微微低垂着头等候皇帝吩咐。
“忙了一晚上了，你也坐吧。”
“臣不敢。”
皇帝笑道：“随你，对了。”他随意的问了句，“贵太妃重伤，宋家有何消息？”
林墨想了想，回道：“老宋大人和宋大人倒是有打听，臣不想他们坏了皇上的安排，提点了一句，宋老大人和宋大人便只托臣照看一下贵太妃和宋小姐，其余时候待在偏殿，出宫后也一直在家，没见外人。”
“嗯，宋家向来知情知趣，你替朕看着点，有事回报。”
“是！”
“哼，宋家知趣，有些人倒是忘了自己身份。去查查罗佑最近和什么人见面，谈了些什么。”
“是。”
禁军不但守卫皇城和皇帝安危，同样担任监听朝中事务的职责。这事只有皇帝和禁军暗部知晓。
皇帝对宋家都不放心，何况其他人。
这次罗佑罗大人，怕是触碰到皇上的逆鳞了。
林墨微微勾了勾嘴角，垂下眼，行礼告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