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又一年冬

“醒了？”

龙骨前段时间一直很忙，又要修缮暮土被破坏的防守，还要四处奔波帮助照顾受伤的光之子，还有禁阁……

“唉——”龙骨又不明察觉地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有时间来霞谷看卡卡，这期间龙骨偶尔也来过几次，大多时候都是卡卡睡下，龙骨也只是在他床边看着卡卡，不久便走了。

这好不容易看见卡卡醒着，却好像不太想理龙骨。

换作平时，龙骨就要生气，可是这次不一样！

“遇境下雪了，你多穿点衣服，我们一起去看烟花。”龙骨一边嘱咐着，跟着卡卡的脚步走了出去。

卡卡面无表情，听见龙骨的话愣了一秒，也没有回答，恍惚又想起了一些很模糊的画面，朝着屋内看去，里面空无一人。

是啊，遇境又下雪了，也不知道平菇什么时候回来呢？

“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卡卡！”龙骨好声好气地压着自己的怒意，却再也压制不住，抓住了卡卡的手腕。

“霞谷一年四季都有雪，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卡卡没有任何挣扎，被抓着的手腕有些疼。

“重要的是雪吗……”龙骨说到一半，又想起一些被尘封的记忆，于是便不再提起，而是很强硬的要求：“等我那天来接你。”

“你知道的，我不离开这里。”卡卡的声音很轻，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人总要学会改变。”

卡卡也不闹，只是很乖顺地点了点头，龙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又或许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挣扎没有任何的效果，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替平菇好好生活。

卡卡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看到雪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在昨天早上开窗的那一刹，又或许是那一天，平菇在白鸟怀里消失的那个寒冬。

卡卡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一直守在神殿里，他以为他只要不离开霞谷，不耍自己的小脾气，平菇就不会离开。

狮子和龙骨也曾想过要瞒着卡卡，可纸包不住火，事情终究有败露的那一天。

卡卡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本以为自己会大吵大闹，可是过了很久，卡卡依旧装作很平常地过着每一天。

狮子很忙，也会抽时间来看卡卡，生怕他做出傻事。

“我没事的。”这是卡卡最常说的一句话。

卡卡把自己的情绪伪装得很好，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件事情。

后来狮子也不经常来找卡卡了，因为白鸟暂时离开雨林了。

白鸟本就不想过多插手雨林的事务，当初接管雨林也只是因为雨妈不在，只有他能担起大局。如今雨妈伤病已好，自然也无需白鸟留在雨林。

更何况，他现在心里积压了很多的事情，整天心不在焉，雨妈便同意他离开，但也只是同意暂时离开。

雨妈和往常一样冶炼心火，雨林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此时，雨林神殿门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门口踱步，还不时叹气。

“你怎么在这？”那个身影被这道声音惊醒，还沉浸在刚才语言组织当中，现在被吓得霎时乱了阵脚。

“雨……雨妈，我……”狮子慌乱地搓着手。

该死！刚才组织的语言全都忘记了。

“你想过来找我，但是你不好意思进来，就一直在这里待着。”雨妈双手环抱在胸前，朝着狮子走去，目光落在狮子身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有语气上压倒的优势。

“怎么全都被你猜到了啊。”狮子愁眉苦脸，随即又摇了摇头：“不过还有一点你没有说到。”

“什么事？”雨妈看着狮子身上挂着的雨珠，浸湿了狮子的衣襟，看起来像是待了很久，心底有一些动容：“进来说吧。”

“好！”

狮子很没有出息地跟着雨妈进了雨林神殿，即使之前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好像每一次只要看见了对方，所有的气都会消失。

特别是狮子，她更喜欢这样会对他百般指责百般强势的雨妈，这是她开心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

“说吧，什么事情？”雨妈点燃了屋内所有的蜡烛，又看了一眼狮子，扔给他一块破布：“把身上的水擦擦。”

“哦。”

狮子乖乖接过雨妈递来的东西，当看见是一块破布的时候，脸上又有些不高兴：“我跑这么大老远，你就给我这个啊。”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雨妈语气依旧强势。

“什么？”狮子不明所以。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13个月，393天，9432小时，分钟零一秒，现在是零二秒……”

原来是这个！

原来雨妈一直在等着狮子来霞谷，原来她心里一直是有他的！

知道这件事情，狮子心里很开心，但也免不了一顿臭骂。

但是这么久没有来看雨妈也不是他心里的意愿啊，毕竟霞谷也有一个难伺候的主，而且他不是没有来过雨林，只是雨妈不知道。

他在雨妈昏迷的时候一直守在她身边，他以为她会恨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离开了，但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

狮子心底一直在责怪自己，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雨妈，才会让雨妈受伤，被禁阁长老绑走。

他知道雨妈不想见他，于是雨妈醒了之后，狮子只会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雨妈，就像很多年前在角落里默默保护着她一样。

可是他不能再做胆小鬼了，于是鼓起勇气正面来找雨妈，可还是被逮个正着。

“就是这样，我今天是来认错的。”狮子把一切的误会都和雨妈解释，原本以为雨妈会感动得稀里哗啦，可是雨妈只是淡淡看了狮子一眼，看起来是生气的前兆。

“啊——我都说实话了，怎么还要打我？”狮子有些委屈，抱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雨妈。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那你呢？那么想我不也没有和我说。”狮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格外足。

“我……”雨妈被狮子噎得没有话说，突然又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

“狮子！你快放开，要被人看见了。”雨妈被狮子的举动吓得不轻，雨林神殿人来人往，外面总有人说狮子身为霞谷守护者不务正业，这要是被人看见，又要嚼舌根。

“那就让人看见好了，让所有人都看见。”

或许一直会有人等待着一个又一个冬天，心底一直只有一个人，只要转身，就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风吹在海上，海是温暖的。风把水花从温暖的蓝色里刮起来，水花立即就变得冰凉了。水就是这样一天天变凉的。直到有一天晚上，它们飞起来时还是一滴水，落下去就是一粒冰，那就是冬天来到了。

遇境又被雪花包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