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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挨打

翌日一早,宋弃蹑手蹑脚下地穿衣。

系好腰带,他返回床边,望着锦榻上相拥而眠的母女俩,情不自禁笑了笑。

他俯身,在桃桃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了宋韫一口。

宋韫迷迷糊糊睁眼,见宋弃已经穿戴整齐,哑声问:“要走了?”

宋弃嗯一声,“你继续睡吧。”

他坐在脚踏上穿了靴子,又到墙角的衣柜顶去摸金刀。

宋韫爬起来,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

桃桃见了没见过的东西,就想伸手摸一摸。

他说要防患于未然,便把身上的利器都藏衣柜顶了。

宋韫披着罗衫过去,看天还黑着,就说:“桃桃闹了你大半夜,你都没合眼。”

他全都收拾好了,她没什么好做的,只好笨拙地替他抚了抚衣领。

“睡了这么些天,不差这点觉。”宋弃握住她的手,“我好容易下定决心要走,你就别撩拨我了。”

“谁撩拨你了?”宋韫瞪他,她摸着他的胡服衣袖,“我给你准备的皮袄怎么不穿在里面?我知道你嫌热,可身上的伤还没痊愈,若再在路上染了风寒,到时你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

她咬唇,“你讨厌内侍,不想要他们随身伺候,也可以找个副官啊。”

宋弃在她鼓起的腮边亲了亲,“我自幼一个人惯了,不耐烦别人跟着我。放心,我轻易不生病。”

有寺院的晨钟在远处响起,不早了,他松开她,“你再去睡一会儿。”

宋韫送他到门边,被他反手推回去,“你看着我,我走不了。”

门轻轻一响,他轻巧闪身出去。

冬日清晨的风卷着幽幽梅香飘进来,宋韫一个激灵,回神追到门边,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转眼到了年底,皇帝仍没有回来的意思。

想起去年除夕宫宴,新皇意气风发宴请百官,而今年,却一个人在外面孤孤单单,陈太后简直不敢想,一想便止不住难过。

这种时候,宋韫撒娇撒痴也不顶用。

她回了府,望着毡毯上追着阿福乱爬的桃桃,怅惘坐下一叹。

春音捧了热茶来,“殿下,发生了件奇事。”

“什么奇事?”

“是关于沈大人的。您猜他这些天没来,是为什么?”

宋韫不甚关心道:“过节,他要应酬吧。”

“不是,”春音摇头,“腊八那天,沈大人被人打了!”

“被打了?”宋韫有些惊诧。

皇城脚下,天子近臣,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被什么人打的?”她问。

春音道:“不知道,沈大人没报案。是有人看见了,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据说凶犯是个醉汉,长得很高,穿件不起眼的胡服,浑身酒气冲天,一脸酡红。一听就是个酒鬼。”

宋韫:“没说他为什么挨打吗?”

“好像是在街上,他不小心撞了那人,也不知两人怎么交涉的。反正后来那人拖他到巷子里,把他门牙给打掉了。有路人找了巡卫来,可等巡卫赶过去,那人早不见了。”

宋韫瞠目结舌,这确实是件奇事。

沈如玉虽说自命清高,招了不少恨。

但入都后,他声名大噪,又在天子跟前得了脸,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也不敢真朝他动手。

那个打人的,是不认识他,还是借酒装疯?

正说着,有宫人在外面廊下笑,“沈家大郎来了!”

一群宫人欢快跑走。

想来她们都想看看缺了牙齿的如玉郎君还“如玉”不“如玉”了。

宋韫忽道:“你去叫沈璎进来。”

“殿下也想看看他说话漏风的样子么?”春音嘴快。

“快去。”宋韫拧眉。

春音走出去,很快带沈璎来到大堂。

他近来应该没去当值,身上穿着寻常棉氅,月白色缎子,嘴角还有淤青。

也许是受了窝囊气,瞧着倒比从前顺眼些。

“你今儿又来传达什么‘旨意’啊?”宋韫先开了口。

沈璎犹疑着,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宋韫没接,端起茶杯,垂眸道:“我不爱看字,你有嘴,为什么不说?”

“西征大军将近十万人,整个冬日在西海,一仗未打,粮草消耗巨大,”沈璎缓慢开了口,但眉头皱得死紧,“附近州县调粮调得怨声载道,眼瞅着就过年了,过完年,百姓还要春耕。可若这个年过得不好,来年春耕,他们哪还有心力下地?公主,您应该想办法叫陛下回宫。”

他说得不急不缓,看不出缺牙对他的影响,宋韫略有些失望。

檄文已发,开弓哪有回头箭,况且,若不战而返,皇帝这笑话就闹得更大了。

近十万人的军队,说走就走,说回就回。

军令成了儿戏。

往后他这个皇帝可就一点威仪都没了。

宋韫知道宋昱一定会这么想。

也知道,他一定不会轻易回来的。

她勉强笑了笑,“你找错人了吧?朝中那么多宰辅大臣,你不找他们商量,跑来找我,我一个无权的公主,干涉朝政,你是看我活得太自在,要把我这颗脑袋摘下来逗你笑吗?”

“那些大臣各怀心思,忙着铲除异己,忙着争权夺势,他们巴不得皇帝晚点回来。”沈璎脸色很淡,“这都城里糊涂人不少,装糊涂的人也不少,您不糊涂,但您不该装糊涂。”

他这个样子,倒真像是为皇帝殚精竭虑的忠臣了。

宋韫看着他跟前世截然不同的形象,内心五味杂陈。

她放下茶杯,接了他手上的信封拆开一看。

是份公文。河东的章壮派了增援,但对庞大的军队来说,始终是杯水车薪。

河东望族遍布,章壮新官上任,根基不稳,行事也处处受着掣肘。

她头疼叹气,“你这么高瞻远瞩,皇帝当初要走时,你怎么不极力阻拦?你逼我也没用,我变不出粮食,也叫不回皇帝——太后的话,他尚且不听,更何况是我?”

沈璎默了默,片刻后,见宋韫问身边宫人什么时辰了,他只好起身告辞。

“你嘴角的伤怎么回事?”宋韫叫住他。

沈璎眼底闪过一丝阴翳,“是个外族蛮子打的。”

宋韫微愣。

她许久不说话,沈璎等得不耐烦,问她还有事吗?宋韫一摆手,他躬躬身,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