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我会寸步不离守着你
林烟惊魂未定。
还没从突然的变故中镇定下来，脚上的拖鞋就被庄择今脱掉。
袜子也脱了。
“走了一天，我给你按按脚。”
属于男人宽而暖的大拇指摁上脚心，力道不轻不重，舒爽从脚心传递至大脑皮层。
真舒服…
林烟舒服得想叹息。
“不管怎么样，一千小时按摩服务我不会赖账。”
庄择今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听见他这话，本来要张嘴呵斥的林烟改了主意。
这是男人欠的债，她享受一下应该的。
就当进足疗店了。
林烟自己说服自己，拿出手机定时。
庄择今见她接受了，沉闷的心情好了点，温柔地问：“要不要躺下？”
“要。”
林烟没有迟疑。
九十度的墙壁靠着总觉得累脖子，她很不喜欢这么坐，躺着就舒适太多了。
庄择今勾唇笑，身体往沙发外挪了挪，让她能顺利躺下。
林烟躺在沙发上，视线里男人有棱有角、却又流畅自然的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帅气。
好看成这个样子，声音好听又有钱有势，学识，阅历，哪一样都不缺，又是游荡花丛的不羁浪子，这样的人，真的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一见钟情吗？
就算是。
真就会为了爱情，尊严都不要了吗？
眼都不眨自愿入赘，容忍新婚妻子心里装着其他男人，现在连她当面提出分居各过各的都能忍下，喜欢一个人，真的就能喜欢到这个程度？
林烟看着庄择今的侧脸心头五味杂陈。
蛛丝马迹的证据和直觉都告诉她，这个人就是陈野。
可是陈野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庄择今眼眸低垂，专注地替她按着脚，每一下都耐心轻柔。
察觉到落在脸上的目光，磁性的嗓音缓缓倾泻，“那个混混比我好看？”
他没有看林烟。
语气听起来委屈又不甘。
林烟收束思绪，说：“没有。”
远观的时候，冷气质或许比动不动咧嘴笑的人更抓人心扉和撩人，但朝夕相对的生活，笑脸永远是最生动、最看不腻的表情。
至少对于她是。
“比我宠你？”庄择今又问。
林烟还是答，“没有。”
“比我有钱？”
“没有。”
“也会给你按脚？”
“不会。”
林烟答完，庄择今沉默了一会儿。
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浓到化不开的认真，他还是不看林烟，只低着头说：“他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也能。”
林烟猛一咯噔。
他又要开始了。
她被他哭怕了，再哭她会抓狂。
好在她想多了，庄择今没打算哭。
“但我不会让你陷入那样的境地，不会等你被欺负了才去英雄救美。”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执着地看着林烟的眼睛，许诺般郑重说：“我会寸步不离守着你。”
她受欺辱最多的那几年，是他事业发展最迅猛的几年，长年累月四处跑，往往想她想到忍不住了才会回去一趟。
见着了被她气一顿，待不上两天就再次出门。
她受的那些欺负，有些他知道，有些不知道，知道的等着她开口求他，就像他们闹翻前，谁骂她欺负她，她都会告诉他，拉着他去报仇。
可那几年她始终不开口。
他赌气，所以任由她被欺负。
那些人见替她撑腰的混混撇下她不管了，变本加厉把自己骨子里的劣根性，和对生活的不满，发泄到小小的她身上。
世道就是这样，弱者总在更弱者身上找存在感。
他不后悔花更多精力追逐事业，自己足够强才有资格谈保护，只后悔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冷眼旁观，被她气到了甚至比那些人说话更难听。
林烟定定和他对视了几秒。
“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她说。
“想听什么？”庄择今把头转回去，空气中的凝滞气氛散去。
“就从记事开始，我想知道豪门继承人的童年和我们这种普通人哪里不一样。”
“那你要失望了。”他语气变松快。
快速看了林烟一眼，继续说：“豪门继承人的童年枯燥透顶，还不如叫花子。”
窗外夜色黑沉，夜的宁静在几千米的高空得到充分体现。
一窗之隔的机舱内，暖灯莹莹。
飞机破开夜色的细微气流声嗡鸣，庄择今缓缓陈述，林烟静静地听，和谐美好的氛围是另一种宁静。
庄卿平和陈星光的相遇是有预谋的骗局。
庄卿平比自己两个哥哥小快两轮，投胎跑慢了，落了下风，那就在其他地方赶上。
国内排行前五的豪门，除了私生女，原配嫡出的未婚千金和他年龄相仿只有三位，一位瞧不上他，被易家先定走了，就是易隋易芙的妈妈，另外两位太丑，看着糟心。
那个时候庄家在北美的生意全面铺开，和土皇帝陈家打交道很多，偶然的机会他远远见到了陈家的独女，之后就是千奇百怪的偶遇、天降缘分。
陈星光在生意场嗅觉敏锐，但感情史一片空白，根本招架不住。
婚后，在陈家的鼎力扶持下，庄卿平后来居上，一路高歌猛进，庄家在北美和欧洲的生意全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他这个人爱冒险，瞄准了更具挑战性的亚太地区。
庄家明面上一家亲，实际早就一分为三，他让出北美的生意，和大房做了交换，大房去北美发展，他接手亚太地区。
他胆大心细，又肯干，在亚太地区干得风生水起，迅速将生意版图扩充到非洲和中东。
大房二房见他赚的盆满钵满，胆子也大了，什么来钱快干什么，然后根儿上本就不干净的庄家彻底放飞，就有了现在黑不黑白不白的庄家。
庄卿平在事业上肯流血流汗，私生活上也不亏待自己，情人跟集邮似的，环肥燕瘦的美女都尝了个遍。
陈星光孕期七个月的时候发现他出轨。
公共按摩棒留着干什么，当然是离了眼不见为净。
离婚官司整整打了六年。
“虽然和自己的母亲住在一座庄园，见面的次数六年下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一天二十四小时，十六个小时和家庭教师待在一起，剩下的几个小时面对的就是管家和女佣。”
“陈家比庄家更像监狱。”
“庄家的人至少会愤怒、嫉恨，合不来就吵一架，打一架，或者干脆暗地里弄死，命没有保障，但有滋味儿。”
“陈家每个人呢，礼貌，周到，脸上随时带笑，说话慢吞吞，温声细语，可那眼神……”
庄择今嘲弄地冷笑，“呵，冷得很！”
“继承人的唯一使命是维持陈家的荣耀，必须绝对理智、智慧、博学、绅士，培养继承人，就像像工厂流水线生产商品，从襁褓开始，时间就是精确分配。”
“八点整喝奶粉，就绝不能是前一秒或后一秒。”
“上床三分钟内必须睡着。女佣守在床边，拿着特制的仪器，过了三分钟还醒着，接下来三天就待在四面铁壁的小黑屋。”
在漆黑的房间放一只铁皮箱子，不听话就锁进箱子。
为他和哥哥量身打造的箱子，高度不允许站起来，长宽不允许躺下，只能坐着或跪着饿上三天三夜。
后面两句庄择今没说。
饶是如此，林烟依旧听的心惊。
相比起来，妓女的女儿似乎还更幸运些。
庄择今掌心包着她的两只脚丫，忽而勾唇一笑，“好在那种鬼日子六岁就结束了，陈星光为了给她的小情人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让出了抚养权。”
六岁，他和哥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收到来自父亲的礼物。
一杆玩具步枪。
和小男孩无法拒绝的炫酷跑车模型。
陈星光已经告诉他们，父亲是来挑选庄家的继承人，他和哥哥都明白，选步枪就意味着被挑中的可能性更大。
庄卿平让他们同时过去拿礼物。
他也想脱离陈家，脱离冷酷的母亲，可哥哥比他怕黑。
犹豫就会败北，就在他犹豫的两秒钟时间，步枪已经有了它的主人。
庄卿平还为他们带来了庄老爷子为他们取的名字。
庄择时，庄择今。
择时而动，谁被选中，“庄择时”三个字就属于谁，另一个就是庄择今。
在此之前，他们的名字是陈谨、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