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再坏也不能到那种程度
“十八岁——”
林烟自顾开口。
“她把自己卖给一个大她八岁将近九岁的男人，男人替她还清了外债，而她用奖杯底座砸破男人的头逃了，在此之前半个月的某天早晨，她亲手拔了自己母亲的氧气面罩。”
“十七岁，她一把火烧了学校体育器材室，差点烧死年级教导主任和一名体育老师。”
身为女人的教导主任和身为男人的体育老师各自有家庭，平时在学校偷情。
男体育老师看上其他班的漂亮女生，正好教导主任管着女生所在的高二，教导主任故意把女生往器材室引，女生留了个心眼半路跑了，之后女生经常躲在暗处观察两人。
两人又一次午间钻进器材室里间。
女生摸到器材室外间。
地上躺着尚未熄灭的烟头，旁边堆放着高高的绿色仰卧起坐垫。
“十六岁，她精心设计一场阴谋，害自己唯一的闺蜜成为被霸凌的对象。”
刚上高一，鹅蛋脸杏仁眼的漂亮女生，妈妈是妓女，开学没两天就遭遇女生团伙的校霸传唤，女生不鸟对方，总有办法避开对方。
女生瞧着高冷，实际也高冷，不合群，没有朋友。
包子脸小鹿眼的同班可爱女生主动接近，上厕所也硬拉对方一起去，第一次拥有真心朋友的女生表面嫌弃包子脸，实际很开心。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校霸一行总能堵到女生，在学校能堵到，校外还能堵到。
女生每次都让包子脸先跑。
直到女生偶然看见包子脸发给校霸的短信。
“十五岁，她踢断了一个男人的命根子，那个人姓吴，小时候总拿棒棒糖给她吃，是住在一楼的房东。”
男人是房东，也是妈妈的相好。
小小的小姑娘很喜欢这个给她糖的好人叔叔。
某次妈妈不在家，男人说要带小姑娘飞高高、骑马马，男人将小姑娘提到两腿间站好，正解着皮带小姑娘的妈妈回来了，小姑娘挨了妈妈一巴掌，男人被撵走。
之后小姑娘再也不敢接男人的棒棒糖。
再之后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多次向男人亮刀。
某天小姑娘回家，听见主卧凄厉的惨叫，她提着菜刀一脚踹开门。
女人被男人抱住腰，一左一右两只脚被另外两个人分别扯开到极致，女人在流血，小姑娘恨红了眼，一刀劈在正在女人身前挺胯的第四个男人后背。
男人倒在血泊中，另外三个吓跑了，裤子都没穿。
小姑娘穿着鞋底折断的帆布鞋，一脚脚踢在男人的下体，白色的鞋子染成鲜红。
小姑娘为妈妈清洗干净，涂了药。
那一天，她第一次向除妈妈外的人下跪——陈野。
姓吴的男人一家当晚从县城搬走了，男人被塞进面包车后座，小姑娘不晓得男人是死是活，陈野成了她们的新房东。
之后陈野经常出远门。
“十四岁，她用菜刀捅破中年班主任的肚皮，在他腿上砍了两刀。”
“……”
“八岁，她救过一个很坏很坏的混混，之所以救他，是想扒他的钱包，害怕像他那种坏人死掉变成厉鬼找翻他钱包的小偷算账。”
陈述太过震撼，光是只言片语，听者嘴唇已是微微发白。
易隋喉咙酸胀，心疼漫出心口，“烟烟……”
林烟面不改色，继续说：“火车上的见义勇为，如果不是肚子饿了，兜里只有二十八块钱，听说见义勇为有奖金，保温杯不会砸向歹徒的后脑勺。”
“拿她当妹妹的兄长带女朋友回家时，他们在天台说话，她进厨房抽了把菜刀。”
“哪怕清楚男朋友此生可能仅有一次成为父亲的机会，她仍旧策划车祸，以捐款的名义向凶手支付二百万，也许是老天都嫌她手上血腥太多，担心她死了下地狱地狱都不收，安排了另外的人截了她的胡。”
易隋已震惊到失去言语，直直看着林烟。
林烟却是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水杯放下，娇俏的小脸露出俏皮笑容。
“隋哥，你也太好骗了！”
她迅速变脸，凝重严肃褪的干干净净，语气也在霎时间轻快，“我再坏也不能坏到那种程度是吧？刚才都是我编的，专门骗你这种老实人。”
“我呢，就是个小骗子，撒谎成性。”
“比如我不是孤儿；比如我和庄择今很早就接吻、拥抱；比如那天我喝了两瓶二锅头，而不是两口；比如芙芙、易妈妈、易爸爸在我心里其实可有可无；比如我曾经恨过你——”
“我恨你为什么那么犯贱，要让季清楠回来。”
“你冷落我的时候，我恨你，恨你为什么迟迟不做决定。”
“你温柔喂季清楠吃橘子时，季清楠说我是保姆的时候，我恨透了你。”
“比如你以为我才刚刚喜欢你，其实我好爱你。”
听见这话，易隋整张脊背猛地绷紧。
心跳急速跳动。
他攥紧膝盖上的拳头，耐心听林烟继续往下说。
“起先我想把你从季清楠手上抢过来，但不忍心你难过，所以问你我能不能一辈子不结婚，能不能和你、和你的妻子一起生活，当所有人都告诉我不可以，你也说不可以，我又决定把你抢过来。”
“我爱你，所以愿意尊重你的选择。”
“我爱你，当芙芙告诉我你的选择是我，当我看见你在阳台哭了，当我看见卫生间带血的衬衣，我想做恶人，我愿意为了你举起屠刀。”
“我爱你，我不怕失去自由，不怕牢狱，只怕你不能恣意选择你的人生。”
不知说到哪一句，轻快的语气已是滞涩哽咽。
林烟微抬下巴，将眼泪逼回。
“隋哥，你是好人。”
“你在努力用自己的方式爱身边每一个人。”
“但我要的，是那个人最爱我、偏爱我，甚至只爱我。”
“最重要的是，如果我要下地狱，我希望他陪我下地狱，而不是代替我下地狱。”
“从你选择接受季清楠胁迫那一刻，我们已经从面朝面靠近，变成背道而驰，朝着路的两端在走远了，并且——”
林烟停下来，转头看向路对面。
视线穿透落地窗和梧桐树的枯枝，与路对面望过来的视线交汇。
庄择今站在白色的西贝尔旁边，后背靠着粗壮的梧桐树干，外套脱了，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衬衣，接触到她的视线，他站直身体，冲她挥手，手指指着自己胸口，身体夸张地哆嗦两下，嘴唇蠕动在说着什么。
又卖惨。
林烟转过头，“我愿意面朝面靠近、尝试去了解的那个人，叫庄择今了。”
易隋刚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就听见这句。
还没从女孩深爱他的震撼和狂喜中抽离，又遭雷击。
“所以关于他，有什么是我必须知道的呢？”林烟语气彻底放松，这才聊回今天过来的核心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