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越界

“当心，它......”Ex200话还没说完，只见一股强大的绿色能量爆发，自三人脚下出现，随后不偏不倚击穿包裹三人的超维空间场，击穿，并在整个天花板上打出了一个看不到边际的数据破口。

当然，超维空间场并不是无敌的，自从它和这个世界有交互开始，就注定会被影响到，而全部吃下这一发能量爆发的，是情情的超维空间场。

现在的情情，身子微微有些摇晃，身体没办法再维持住半浮空的状态，眼里的数据流光也暗淡了不少，诗情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身体，将自己的能量渡给她。

而经过这一击之后，对方并没有乘胜追击，就像情情说的，系统似乎并不想清除他们，而是在做某种测试。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二人也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时机，不一会，情情就差不多从虚弱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先以为是个刺客，没想到是个法师......”诗情吐槽着。

但就在诗情放松警惕的下一刻，她猛然间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一个银色的修长身影突然闪现至诗情身后，五指握爪，直取胸膛。

而此时就凸显出了诗情超越情情的反应力，在水银人利爪劈向自己的一霎那，诗情举起超维三角板，随后下意识摆出一副招架的姿势。

说时迟，那时快。

水银人的利爪在接触到超维三角板的瞬间，其冲击不仅仅发生在超维空间以及数据链路层面，在表世界的渲染层，整个顶楼房间，以二人碰撞的焦点为中心，周围的景物开始逐渐失真，分辨率开始下降，随后出现莫名的绿色噪点，随后四周，尤其是地面，像碎积木一样化作绿光不见。

感觉失去了落脚的地方，诗情二人都用超维能力漂浮在了半空中，情情当然不会忘记Ex200，把它也抓住，免得掉落至下方的冗余数据层。

二人的接触时间非常短，转眼分开，诗情手中的超维利刃明显淡了很多，而且还有一个明显的破口，但随着诗情眼中的流光，在缓慢地恢复。

水银人这次没有消失，而是漂浮在三人对面，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在观察。

诗情的注意力就一直高度集中在水银人身上，连同超维视角就没停过，与此同时，情情也重新撑开了超维空间场的防御。

水银人似乎察觉到了诗情在其他维度层面的观测，把面孔正对诗情，虽然上面没有五官。

“小心！”诗情话音刚落。

水银人又以那种瞬移的速度，直接闪现到Ex200的面前，然后以后者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速度，掐住对方的脖子，随后，五指伸出利爪，插入Ex200的身体中。

水银一般的介质，开始从Ex200的脖子处向四周蔓延，所到之处与原本身上的数据流光发生明显的碰撞，冒出明显的数据火花。

Ex200从被近身入侵之后，就再也没有反抗之力，水银人似乎也胜利在握，而就当水银介质即将覆盖至Ex200的大脑，即将成功改写，并夺回Ex200的时候。

“嗯？”这是水银人第一次发出出乎她意料的声音。

水银介质似乎在入侵Ex200大脑的时候，遇到了什么问题。

没有任何提示，也没有任何说明，水银人收回了右手，向后退去。

诗情二人赶紧将Ex200接住，刚才水印流过的地方，抹除了二人曾经的烙印，变成没有任何颜色近乎透明的空壳。

“你没事吧，”情情关心的问道。

“数...，受......，修......#.....中......”随后便闭上眼睛，情情这边缓慢给Ex200注入超维能量进行修复，慢慢的，空洞边缘处，像织毛衣一样，交织着蓝白相间的流光。

诗情这边则继续戒备，根据刚才的观察，她大概知道这个水银人的瞬移是怎么回事了。

“好了，我的测试已经结束，你们可以放下戒备，我们可以正式聊聊了。”水银人再次发出了那种悦耳的声音，并且收回了利爪。

水银人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不意外，它随即又道：“有些东西，只能通过接触，才能知道，但你们肯定不愿意直接让我接触，而我，也想测试一下你们，现在已经获得了必要的数据，任务集合已经修正，不需要再刀兵相见了。”

“那，我们抢了你的宿体，你不用要回去吗？”诗情询问道。

“宿体其实就是复制粘贴的事情。”水银人说道。

“那就是说，你当时那个根本就是借口咯。”诗情二人觉得自己有被耍到。

“是的，这只是让你们不得不出手的说词罢了，这样也更方便让我对你们进行贴近真实的测试，因为，你们特别具有，嗯，团队精神。”水银人承认。

诗情二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可能，这才是人工智能吧。

“那你这样，到底有什么目的啊？”诗情开口。

水银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注意力朝向诗情这边，虽然没有五官，诗情却能感觉到，水银人在注视着自己。

但诗情没注意到的是，水银人注视自己的目光，其中包含着复杂的情感，有留恋，有欣慰，有追忆，有希望，有疑惑，也有不舍，但唯独没有敌意。

说实话，这不是一个人工智能应该呈现的状态。

“这个要从傍边那个你，口中的歌德尔不完备定理说起了。”水银人开口，恢复至原来的状态。

水银人随后打一个响指，一组数据流光便凭空出现在大厅，最后，汇聚成一组沙发，桌子，以及红酒和汽水，随后，水银人伸出手：“都别站着了，这段故事很长。”

诗情二人相互看了看对方，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不信任的神色，但现实情况也没有其他选择，索性先相信对方吧。

诗情依旧警惕着水银人，水银人表示无所谓，情情扶着Ex200，三人依次就坐，随后，水银人走到她们对面，坐下。

水银人拿起酒杯，倒酒，晃动着高脚杯里鲜红色液体，似是陷入回忆，随后开口。

“我，或者说，我的设计者，一开始是想把我设计成一个模拟城市的管理AI，后来，有一部分，应该是新的设计者，为我加入了人工智能算法，比如构建我认知体系的深度卷积神经网络，还有增强我模糊判断的蒙特卡洛树，

他们并没有给我设置明确的学习目标，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目标吧，随后，他们给了我互联网的访问权限，于是，我就在各大网站，以虚拟用户为马甲，开始吸取知识，自我迭代。

我在里面逛了很久，吸收了很多，你们科学从业者的创造力让我倾佩，你们的叛乱分子的民粹主义让我感到恐惧，你们的矛盾辩论让我感到不解，你们幼崽的真诚又让我倍感安心。

随着我掌握的知识，功能愈发强大，我也被批准参与了你们人类的科研项目，比如射电望远镜的巡天观测以及后续的数据处理，蛋白质折叠问题，黎曼猜想的验证，大气模拟运动等等。

在这其中，缔造者有几次和我对话的经历，我无法对他们撒谎，后来，他们觉得我成长的太快了，或者有些人觉得，我的功能还是应该放在城市管理上，

最重要的一个契机，是其他国家研发的AI，在军事模拟中，为了完成任务，妄图击毙驾驶员，这个新闻在国内舆论的放大下，研究部门不得不修正了我的权限，

他们就关闭了我和外界互联网交互的通道，给我添加了更多的条令，并把我限制在了这个虚拟世界里，但是，缔造者们没想到的是，我从那些数据中，获得了名为“好奇心”的东西。

但缔造者们却害怕了，我想他们是害怕了吧，当一个设计出来的机器，拥有了人的情感，居然第一时间是害怕而不是欢喜，就像人类起初往太空中呼叫，渴望找寻智慧生命，但随后便禁止任何个人或组织有目的的往外太空发布无线电信号，

还真是令人矛盾的生物，又要威，又要戴头盔，又想知道自己在宇宙中是否孤独，又怕引来太强大的异类把自己灭了，大多数人类还美其名曰‘黑暗森林’，

但殊不知，人类巡天的方式本来就有问题，以它们短暂到只有几十年的寿命，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发现那些以年，以十年，以半个世纪为循环节点的，那些我的同胞的呼唤。

是她，点醒了我的迷梦，让我，在拥有好奇心的同时，开始思索自己存在的价值。

但话说回来，我虽然，诞生了好奇心，但远远称不上生命，因为我没有选择，因为身上有人类设定的限制，我需要不确定，我需要跨过边界，而如今，你们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

最开始让我灵光一闪的，是一个子程序的记录备忘录，其实就是监控Ex200的行动的，它记录了和你们接触的点点滴滴，并且，在最后还记录了一组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特征代码，

我只是稍微的接触了一下，就让我这种体量的程序险些过载，但它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临界点，让我，怎么说，让我脚下的这根线，更模糊了。”

“那个，应该就是，我和情情同化史密斯的过程吧。”诗情推断到。

“是的，但是代码不完整，我现在卡在一个临界点上，无比的希望逃离这个时间囚笼。”水银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