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模糊虚幻与现实的边界

“杜局！需要这样......”

张成的话还没说完，杜局就给了他一个无从反驳的理由：“人民警察的职责是尽一切可能，维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李诗情如果是无辜的，那她也会通过这次测试，我也不会再追究。”

张成望着杜局许久没有言语，在一旁的江枫觉得师傅挺奇怪的，杜局想带李诗情做个安全检查怎么了吗。

杜局这边也挺奇怪的，这老张，怎么在李诗情这件事上，感觉这么摇摆，不像他之前的风格啊。

“可以，但是，我需要给李诗情讲讲这其中需要注意的点。”张成道。

其实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要给李诗情做一下心理建设。

“没问题。”杜局很自信，因为之前的临床试验也都是告知了被试者，而他们一开始都是信誓旦旦，但无一例外，最后都扛不住。

杜局这边准备亲自前往实验室进行督查，而张成则负责把李诗情带过去。

诗情这边看到进来的人是张成，开心道：“张叔，您来了。”

看着李诗情发自内心的迎接自己，还有那种没来由的亲切，张成觉得自己很有罪恶感。

因为就像“现实世界”里面的张成一样，他对这个“时间刑”一直有心理上的抵触，觉得这种手段践踏了基本的人权，他从心底里就很排斥这种手段。

而现在，这种排斥感更强烈，因为，杜局想要把这种技术用在诗情这样一个，从证据上完全清白的人身上。

但张成从事刑侦这么多年，看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也甚是清楚什么叫身不由己，他清了清有点干燥的嗓子，随即开口：“李诗情，我们，要带你去一趟医院，做，做一个简单的，测试。”

本来张成想说做“检查”的，但一旦实验设备开启，李诗情就什么都意识到了，这种事根本瞒不下去，所以，思索再三，张成还是决定告诉李诗情此行的目的。

去医院的路程有半个小时，张成载着李诗情，由于是凌晨，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辆，而车上，也只有他们俩人，毕竟是机密项目，江枫还没有权限知道。

“李诗情，等下我们要做的是......”张成用缓慢的语气，将之后要做的测试，以及安全性，还有会面对的心理负担，以及不应该说的，面对侦讯时候的技巧，都告诉了李诗情。

情情在一旁旁听了全程，对这个时间刑有了更多的了解，而诗情，则从一上车，眼神就非常温柔，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似乎是浸润在了浓浓的来自长辈的关怀中。

其实诗情是真的开心，不仅仅是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循环世界，这个陌生的张叔能信任自己，更重要的是，他简直就像那个现实世界里面的张叔，那么关心自己，帮助自己。

其实那个时间刑，诗情是真的不怎么在意，自己可是经历过25次循环的猛人，害怕这个？哈！

而诗情的这种温柔和不急不躁，在张成看来就是明事理，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的懂事的表现，这让张成更加愧疚，嘴里的话也不自觉的多说了些：“总之，李诗情，你就把那个空间，当成是一次旅游，一次梦境，就算这个梦再真实，再没办法醒过来，也不要着急，这就是一次测试，你跟随本心就好。”

看着张成一副老父亲的叮嘱，诗情又是暖心又有点好笑：“张叔，您就放您吧，我可是经历过循环的人，还会怕这个？”

这话倒是实话，但在张成听起来还是有种浓浓的自我安慰，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目的地要到了，张成目送诗情下车，随即，一同进入了市第八医院。

诗情从外面看着这家医院，意识到了两件事。

第一就是，原来这就是时间刑的具体位置，那么大概率说，在那个现实世界，应该也是在这里，可能布局，密码，流程，都一样。

第二点就是，自己的超维感知还是很局限，她只能在有限的时间线上获取信息，并不能无限的跟随时间线，这样会迷失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很危险。

心里是这么想，诗情脸上却没什么表示，跟着张成向电梯走去。

原本还以为会像007电影里面那样，张成还要输入密码什么的，没想到张成就是直接按下7楼，也就是顶楼，进门之后映入眼帘的，其实和平常医院没啥区别，最后二人左拐径直走一扇指纹锁门。

进去之后，没有诗情想象的那样，像美式科幻片里面，那种人体基因改造手术台一样，有铁链子什么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手术室，中间有一张床，周围有一些仪器，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台类似于核磁共振的仪器。

杜局已然在场，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年轻男子，长的就是一副很有知识含量的样子。

“你好，我姓陈，你叫我陈博就好，你是新报名的志愿者吧，杜局都和我说了，还需要我介绍一下注意事项吗？”

“不用了不用了，张叔都在路上介绍过了。”

“那咱们就开始吧。”

其实一般来说，这种临床试验是需要签认知情同意书，风险告知书，自愿书等等，只是，杜局这次本来就是私人进行，而这个陈博士，显然是个科学狂，不是很在意这些。

最后看了张成一眼，诗情便躺上了手术台，这个手术台意外的舒服，甚至于比普通的床更舒服，原本在审讯室就够煎熬了，如今诗情只觉得困意袭来，与此同时，头顶的灯光开始变暗。

其实她今天都没怎么合眼，既来之则安之，诗情在叮嘱了情情“记录下一切”之后，便逐渐合眼，沉沉睡去。

陈博士，杜局，张成，看到诗情就这样直接睡过去，还都挺惊讶。

情情在一旁旁观，看着陈博士首先在诗情头上粘上很多个电极，再把那个类似于做核磁共振的圆环装置，慢慢的推到诗情的头顶，调整好高度，让整个圆环套在诗情的头上。

接着在诗情的右手臂安装上检测生理指标的装置，再把输送葡萄糖溶液的营养液通过针头扎进血管。

看的情情直哆嗦，随后她看到陈博士在一旁的一仪器上操作，嘴里念叨着什么“1:50”这样，过了一阵的，陈博士向杜局示意“搞定了”。

张成似乎不忍心看到诗情这样躺在实验台上，但还是留了下来，而陈博士和杜局，在设置好时间之后，就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休息，杜局顺手泡了杯茶，给张成也带了一份，陈博士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情情看了看旁边仪器上的倒计时，显示的是2小时59分钟。

“三个小时，嗯，那结合刚才的1:50，如果是指时间流逝的比例的话，卧槽！那不就是150个小时，一周啊？！”

想到这，情情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张成这么抵触时间刑，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科技会催生出一个非常不公平的社会现象，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

唉，咱就是一市井小民，哪来的什么忧国忧民的念头啊，情情摊摊手，随后，她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怎么和诗情取得联系。

“糟糕，这里也不是循环世界，也没有维度上的波动，我应该怎么和诗情接上话？”

情情来回踱步，其实是来回飘着，一边飘一边碎碎念：“诗情现在应该是被这个世界的维度影响，被这个世界的造物影响，”情情思索着，随后便对机器动用时间线的能力。

“没用啊！看一台机器的时间线，我脑子有病吧！”情情掀桌。

“对了！之前诗情刚开始进入循环世界，那条，之前在海边看到的时间线...”

情情忽然意识到，虽然具体情况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被杜局拷走和被仪器影响，其实都是这个低维度世界的影响，那么，所需要做的其实都一样，就是集中精力，顺着连接你我的那条时间线，集中注意力......

整个连接的过程很奇妙，随着超维视角的集中，周围的景物变得扭曲，只留下一根连接诗情的时间线，在不断向远处延伸，像是跟随着一根缆绳潜水一般，四周很黑，寂静无声，唯有一根连绵不断的时间线，提示着情情，自己在向诗情靠近。

情情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非常小非常窄的空间，有点喘不上气，随后，一个亮点在视角李陡然放大，回过神后，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下着雨的，街边尽是形形色色行人的，一个繁华的街道。

情情觉得这个地方挺美的，雨水的浸润与霓虹灯的反射，给这座繁华的夜间都市增添了一份朦胧的格调，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也彰显着这个世界的活力，而街道旁边，那高耸入云的摩天楼，则凸显出这座城市的现代。

情情一边欣赏着路边的风景，一边寻着时间线寻找诗情的踪迹。

但走着走着，情情却发现，这样的风景，乍一看很繁华，但内核却很空洞，周围的人脸上没有表情，麻木且冰冷，他们会绕开试图交流，甚至只是想要挡路的你。

甚至于，你想在这里尽情破坏，那些被你砸破的花盆，撞坏的汽车，甚至是伤害的行人，都会化作绿色的流光，消散，最后在原地形成一个全新的事物。

情情感觉到了一种隐藏在繁华表现之下的空洞，孤独和恐惧，脖子背后逐渐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她加快了速度，最后，在一个小吃摊边上，看到了正站在原地发呆的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