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书房
“呼——”高登长舒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在刚刚几秒钟的时间内增强了数倍。
在教徒谈话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又重新开始运转。
运转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潜入，这要是被发现了，天知道邪教徒后用什么样的方法对付自己。
第二个想法是责怪卢丝，哪有让刚入职的新人独自潜入的道理。
第三个想法是责怪赵公明，要是他不让自己穿越自己就不会遇到这么...
高登明智地掐断了第三个想法，自己回家还得靠他呢。
“反正现在想退出也来不及了，还是好好工作吧”。高登调整了下思绪。
光从寒暄的内容来看，万物归地教表面上确实是个和谐友爱的大家庭。
邪教洗脑，恐怖如斯。
“听谈话，那个莱特地位比他们高，很有可能是此处负责人，在他工作的地方说不定会有我想要的东西。
“从关门声听来，那地方离这里不远。”
高登大致扫了一眼，确定宿舍内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后便离开。
从大通铺到书房这段路属于山洞主干道，人员来往较频繁，因此高登选择快步疾走而不是之前的小心挪动。
“到了。”
不过走了十多米，一扇厚重木门就出现在左手边。
高登的手刚贴上木门准备推开，又猛然停下。
“不对，这木门推起来嘎嘎响，会被他们听到。”
山洞中任何一点声响都会传播出很长距离，高登之前就是凭此躲开巡逻人员，现在这个特性反而限制了自己。
“要是能通知上面的卢丝就好了，让她像野猪一样弄出些动静，掩护我进去。
“或者有润滑油之类的东西涂一下...
“润滑油！”
高登灵光一闪，伸出右脚轻踢了泥史莱姆一下。
“你水多吗？”
他用口型问道。
《牌师》设定中召唤单位是单独的个体，不能与牌师本人产生心灵或精神方面的联系，所有命令都需通过言语或肢体传达。
泥史莱姆扭了扭身子，它智慧不高，无法理解主人的口型。
“算了，赌一把。
“轻轻喷它。”高登指向木门轴承。
手势命令就比口型命令好理解多了，一团泥浆从泥史莱姆口中喷出，糊到轴承处。
“财神保佑啊。”
高登先在心中祈求赵老板一句，而后屏住呼吸凝住气，双臂微微用力。
木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
没有吱吱吱声传出。
“成了！”高登舒一口气，小心缓慢地将门推开一人宽的缝。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仔细地将木门轴承处的泥浆擦拭干净，虽然还有一些剩余，但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提科山谷中有的是土和水，泥浆同样是由土和水组成的，山洞中出现泥浆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木门被轻手关上，发出轻微的噗嗤声，高登将耳朵贴在木门上，确定对方没有注意后方才移开。
“这算暂时安全了吧。”
书房内没有灯光，只有木门上的栅栏才处才漏出一丝来自对面山壁上火把的火光。
高登随意地在衣摆上擦拭了下手指，接着才从口袋中掏出一串手链，链上有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色宝石，在黑夜中散发着柔光。
这手链是下来取卢丝借给他的，说是能在黑夜中照明。
高登比划了一下，也只能照亮一块普通鼠标垫大小的地方，和传说中的夜明珠相差很大。
不过这东西的依然昂贵，可以断定不是实习月使甚至正式月使的标准装备，高登更倾向于这是来卢丝自己本人的东西。
这华而不实的小玩意很适合贵族小孩躲在被窝中看小说。
高登举起手链打量书房，如提着一盏蓝色小提灯。
这间书房陈设简陋，中央一张大木桌，上面散落着一些纸张；墙边有大型置物架，摆放着一些杂物，此外别无他物。
高登蹲下身子，在泥史莱姆面前晃着那蓝色手链。
“你怎么就不是蓝色的水史莱姆呢。
“这样等级高还能变形成美丽的史莱姆少女。”
小泥还是孩子心性，看见这么美丽的事物就挪不开眼，奋力上下晃动身子，想要够着那颗宝石。
全然不知它主人正在嫌弃它的外表。
“好了，说正事。
“你识字吗？”高登轻声问道。
泥史莱姆晃了晃脑袋，它只会在泥潭中扔泥巴，要识字做什么。
咏出一句十四行诗能给泥巴附魔提高威力还是怎么的。
“哎，要是曼尼·布莱克在就好了，她是黑夜刺客定擅长潜入；又是人类，大概率识字。”
高登挥了挥手，让泥史莱姆去木门边替他望风，注意外面的动静。
于是兔子大小的泥史莱姆边在木门边寻了个舒服的地方窝在那，大眼睛却仍然注视着主人，活像一只在看铲屎官做家务的猫咪。
“好吧，就让我看看你们与摩沙城勾结的证据。”
他先来至书桌旁，俯身一张张看去。
《6月物资申请表》、《下季度驻守人员轮换名单》、《提科山谷野猪群死亡初步调查》
《“香菇杯”优秀教徒推举计划》、《关于清楚据点外教徒自种果树的通知》
《丘陵地形下隧道空气流动初步研究》、《关于隧道结构强度的一些研究——以提科山谷为例》
最后一部分纸的标题旁被人用红笔写了几个大字：“已查明之前隧道落石是由于野猪奔跑所致，属于极端情况，此篇文章参考价值有限。”
看不出来，这些人在山洞中的生活还挺丰富多彩，评优、种田、科研啥都有。
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初看之下，有着“摩沙城”三个字的纸张不少。
再细看，就会发现这“摩沙城”只有地理概念，最多只能证明这个据点确实在摩沙城势力范围内，并无直接证据证明摩沙城官方与他们有联系。
“事情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啊。”
高登转身走向墙边书架，期望有新发现。
忽然，身后地面上传来沙沙声。
他低头一看，泥史莱姆正焦急地晃动身子，通知他有人来了。
高登连忙收起手链，蹲下身子。按理说巡逻之人不会进屋查看，他现在还算是安全的。
然而，一声问好破灭了他的幻想。
“莱特兄弟，这么晚还工作啊。”
“是啊，为大地母亲服务可不能松懈啊。”
“莱特兄弟真是勤奋啊，我们也要向你学习啊。”
“大地母亲会将我们的虔诚看在眼中的。”
高登一边夸赞对方互相问好是个好习惯，巴不得他们聊个四五分钟的。
一边暗骂这个莱特兄弟，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就知道工作，甚至还带动了其他教徒的积极性。
卷，就硬卷。
这个世界连见不得光的地下教会都如此卷了吗？
对手如此努力，时刻想着要策划阴谋，搞大事情。
再看看己方。
以那个一下班就捏小泥人的某某为例，一个个哪有什么危机感，紧迫感。
要不是有个愿深夜在山林中喂蚊子的卢丝长官，和她那英勇无畏，智勇双全，内外兼修，孤身入虎穴的下属，整个月池还不知道变得什么样呢。
当然现在不是自吹自擂的时候，我们那英勇无畏...的潜入者正焦急地寻找藏身之所。
可惜这里不是卧室而是书房，可藏人的地方太少了。
屋中没有箱子或衣柜，书桌下方也无挡板，一推开门就可将整个房间一览无余。
情急之下，高登扑到墙边，侧躺在那，后背顶着墙壁。
“小泥，使用守卫，在我身前化为一道土墙。”他用手指在身前划了一条线。
如此他就能夹在墙壁与土墙之间，期望在昏暗的灯光下，莱特无法发现房间的墙壁厚了几十公分。
泥史莱姆横在高登身前，一道土墙平地而起。
踏在岩石上的脚步声一下下接近，土墙也在一点点升高。
高登的心跳幅度也随之增大，自己仿佛成为恐怖片中躲避杀人犯的幸存者。
脚步声在门前停止，透过木门上的小框，一道黑色人影倒映在房内地面上。
土墙有半米高，高登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他所能看见的，只有那深棕色的土墙。
和土墙上的一双大眼睛。
“什么东西！”高登险些失声高叫。
大眼睛无辜地眨了一下，原来是泥史莱姆不敢看向外面，特地转身，面朝里面。
“闭上眼！”高登无声命令道。
一只沉稳的手按在木门上。
“啪。”
卢丝挥舞着芭蕉叶打飞了一只蚊子，这已经是她今晚打飞的第5只了。
“这蚊子恼地人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自己身为主帅，应该给下属一个沉着冷静的印象才行。
虽然那个下属现在看不到她的样子。
她右手一伸，一朵白色的花朵被树人递上。
只见卢丝熟练地捏碎花朵，将花汁涂抹在双手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手一松，已干瘪的花朵随意地落在地上。
“咚。”
莱特将木门推至最大，好将走廊上的火光完全引入。
开自家的门就不能小气，只开够一人进入的小缝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大的门，又不是做贼。
他本已躺下准备休息，但临时想到某个事情又赶忙过来。就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才让他获得了主管一据点的机会。
“在哪呢？”
他径直走至书桌上翻找了一会，又走至书架前。
“啊哈，在这里。”
莱特从书架上的一个小盒子中取出一张纸，又走至走廊上，就着火光细细查看。
“火药，火药，这数目对不上啊。
“神使他们带出去的，加我这里上库存的，还少了一部分。”
他缓慢倒退着走回屋中。
这是他特有的思考习惯，反方向的肢体动作似乎能让他从新角度思考问题。
“啪嗒。”
脚后跟踢到什么东西，原来不知不觉间就退到墙边。
但这声音也给了莱特灵感，使他突然想通了。
“一开始他们给的火药就只有说好的四分之三，之前有说过，我怎么给忘了。
“这样一来数目就对上了。”
他兴奋地往后轻轻后踢，发出小小的碰撞声用来庆祝。
可躲在土墙后的高登的心脏仿佛要被这一踢给踢碎。
无他，因为莱特现在后方的墙壁就是泥史莱姆所化的土墙。
教徒那喃喃自语声在高登听来就是魔鬼在耳边的低语，那小小的碰撞声在他听来就是阎王爷审判的惊堂声。
还不如遇见阎王爷呢，赵老板好歹算是十殿阎罗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