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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宴请群臣

西苑。

朱瞻基领着一群大臣游览西苑,一路眉眼飞扬,谈笑风生。

陈芜近身伺候,落后一步的袁琦小跑着上去,却又被人群挤出来,愤恨不平地瞪着陈芜的背影,恨不得在他后背挖出洞来。

陈芜与侍卫一道在岸边捕鱼,杨士奇看得欢喜,也主动上去帮忙,捕了鱼儿上来。

袁琦赶紧上去,指挥着:“快,快送去膳房!”

天空有野鸭飞过,朱瞻基扬弓搭箭,长射出去,野鸭从高空坠落水面。

众臣连呼:“好,殿下英武!好箭法!”

袁琦总算找到献媚的机会,眼见小宦官送野鸭来,劈手夺了过来,湿淋淋的野鸭宝贝似的揣在怀里,几乎滑跪在地。

“殿下!殿下,请看!”

众人看他狼狈又狗腿的模样,皆是大笑出声。

陈芜提醒:“殿下,皇上来了。”

众人都是一愣,顺着陈芜的视线望去,果然见到不远处呼啦啦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正是朱高炽。

朱高炽眉开眼笑,非常热情地向大臣们用力挥手,大臣们面面相觑。

杨士奇纳闷:“殿下,皇上不是病了吗?”

朱瞻基忍不住扶额。

“吩咐膳房备膳,圣驾到了。”

游一帆站在人群之后,冷眼旁观这对父子,看到朱瞻基身侧大臣环绕,而朱高炽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掩饰住了嘴角的讥嘲。

西苑膳房,赵公公指挥着人不断送菜蔬肉食进来。

“快着点儿!哎哟,轻点儿,别惊了圣驾。”

常青小声嘀咕:“赵公公,贵人们又没长顺风耳,隔那么老远,哪儿能听见啊!”

赵公公抬手就是一个暴栗子。

“你小子嫌命长啊,这筐,搬去那边!”

孟尚食上前,温声道:“赵公公,这些小事让他们去办就行了,何劳您亲自吩咐。”

赵公公轻叹了声,郑重其事道:“太子上回来西苑,食了寒凉之物,又吹了冷风,大病了一场,所以这回啊,皇后主子让奴婢跟着来,千叮万嘱,这野禽生果,要格外留神!”

子矜正指挥常青摆放菜蔬,闻声,却也暗暗留意。

胡尚食适时开口:“请赵公公放心,我等明白。”

赵公公点头,特意把朱瞻基刚打下的野鸭子给拎走了。

方含英制作腩炙,在将羊肉串好烤制的过程中,忍不住频频看向苏月华。

苏月华将鲈鱼切成生鱼片,她的动作优美流畅,鱼片薄如蝉翼,如同一场无声的表演,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切好鱼片后,她将切好的香柔花叶拌入鱼生。

另一边,姚子矜在做松鼠桂鱼。

苏月华随意扫了一眼,见是如此常见的菜色,不由暗暗好笑,顿时放松了警惕。

闻宴桃制作金银夹花平截,可惜她处理螃蟹的动作实在太慢,待苏月华将金齑玉脍交给送膳宦官,回过头来看到闻宴桃仍在处理螃蟹,便将她推到一旁。

“我来。”

闻宴桃心有不甘,胡尚食严厉的眼神望来,她只好无奈退到一旁,帮助禾黍一起揉面、擀面。

孟尚食、胡尚食离开膳房去送膳。

方含英成功送出腩炙,刚松了口气,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苏月华吸引。

苏月华以蟹八件熟练地从煮熟的螃蟹内取出蟹黄、蟹肉,再均匀平铺于备好的面饼之上,轻快卷起,手起刀落。

子衿不疾不徐地作准备,殷紫萍则在处理湖里刚捞上来的小鱼,她以香脆银鱼的制法,油炸至金黄,顿时香味飘满了小小的膳房。

今日,锦衣卫正严密护卫西苑各处,阿虎将一柄宝剑呈给游一帆。

游一帆拔剑出鞘,寒光如电,不由赞叹:“是把好剑。”

阿虎用他二人仅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先前王爷听您的话,第一个上表劝进,果然博取了皇帝的好感。”

游一帆神情淡漠:“以后不必往我这儿送东西,我什么也不缺。”

阿虎微微一怔,旋即又低声道:“王爷嘱咐,万事小心。”

游一帆的目光扫向凉亭的方向,微微颔首。

凉亭里,朱高炽笑着向杨士奇等人解释:“本是风寒未愈,才让太子代朕宴请,后来赵王入宫,想到我们兄弟好久没有同游西苑,这才一道过来。”

杨士奇等人点头称是。

朱高燧亲自端着酒盏过去,恭敬地跪下,向朱高炽敬酒。

“陛下甫一登基,便增了臣弟岁禄,皇恩如此浩荡,臣弟感激涕零,自是要入宫谢恩的。”

朱高炽含笑点头:“你我兄弟,何必多礼。”

八岁的朱瞻埏原本就坐在朱高炽的身边,他与朱高炽一样,右腿有些微微跛足,平时穿着特制的靴子瞧不出来,可他看见朱瞻基显得格外激动,连忙自己挪位过去,走得过急,瞬间暴露出病足。

众臣望见,或皱眉或垂眸,都不去看皇帝的表情。

朱高炽低声斥责:“阿埏,回来!”

朱瞻埏对父亲的斥责毫不在意,紧紧霸住朱瞻基的手臂不放,眼底都是仰慕。

“大哥,什么时候再带我一块儿去放鹰?”

朱瞻基异常温柔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小十,上次送你的字帖,你要是能临完,大哥就带你去放鹰。”

朱瞻埏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真的?”

朱瞻基伸出手,朱瞻埏紧紧拉住他的小手指,用力晃了晃,以示不能反悔。

杨士奇打趣:“卫王自小便同太子殿下非常亲近呢!”

朱瞻埏毫不犹豫地点头。

“嗯,天底下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大哥了!”

听到这句话,朱高炽的表情非常微妙,似是欣慰又似是怅惘,他完全不明白朱瞻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朱瞻埏对这位兄长亲近远胜于自己,只是这种复杂的情绪无法表露,强忍着郁闷,一言不发。

朱高燧不动声色地笑笑,低语:“皇兄,太子年纪虽轻,却颇有威望,又很得人心,连卫王都这般钦慕他。难怪父皇在时常常对我们说,此他日太平天子也!”

这句话说得又快又轻,只他们二人听见,朱高炽复杂地笑着点头,朱高燧敬了酒便回座去了。

朱瞻埏悄声对朱瞻基说话,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抬头。

朱高炽振作起精神,向刘公公示意。

刘公公会意,端着托盘上前。

朱高炽和颜悦色道:“朕平日最担心的便是民间疾苦、朝野物议,众爱卿侍奉先帝二十余年,皆是国家栋梁之材。今后朕处理政务有不当之处,你们便可用这枚‘绳愆紏缪’的印章,密疏以闻,朕一定会采纳。”

众人面面相觑。

朱高炽殷切道:“赐你们这枚印章,是盼着君臣之间坦诚相待,朕不想再听奉承,只想听真话、听实话。”

臣子们受宠若惊,连忙跪倒。

“臣等领旨谢恩。”

四人领了皇帝赐予的印章才归座。

孟尚食亲自为皇帝上腩炙,胡尚食送金齑玉脍。

朱高炽期待地望着杨士奇:“爱卿,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向朕说吗?”

杨士奇惶恐:“陛下施政清明,政事无阙,臣怎敢妄言。”

朱高炽失望,又看向其他臣子,众人都不敢看他,一个个闭口不言。

朱瞻基笑笑:“父皇肯纳谏求言自然是好事,不过今日游园难得轻松,不如暂时放下政务,待他们回去好好斟酌,再向父皇投章献策不迟。”

众人附和:“太子殿下说的是!是,是!请陛下容臣回去想想!”

朱高炽失望,叹息道:“朕刚一登基便下了求谏令,等到今日也无人献策,朕……罢了!”

他举箸看向腩炙,烤得金黄的羊肉串仿佛在滋滋往外冒油,他原本便强压心头怒火,当然对羊肉毫无胃口,转眼便看向金齑玉脍。

胡尚食难掩得意,取了鱼脍,蘸以蒜、韭、姜、葱、醋等五味,放于朱高炽的小碟内。

朱高炽举箸品尝,露出赞叹之色:“这个季节的鱼脍果然十分鲜美,好,好!”

胡尚食勾起唇角,望向孟尚食。

孟尚食脸上始终保持着平和的笑容,根本不为所动。

朱瞻埏大口吃腩炙,吃了一串还要吃第二串,却被朱瞻基止住。

“万一积了食又病倒了,你还想不想同大哥一道去放鹰了?”

朱瞻埏乖乖放下了腩炙。

朱瞻基看向朱高炽,提醒道:“父皇,鱼鲙固然鲜美,毕竟是腥物,于胃极寒,恐伤龙体,撤了吧。”

朱高炽摆摆手,示意不必。

朱瞻基示意刘公公,刘公公忐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上去把鱼鲙撤了。

朱高炽箸留半空,不由瞠目。

朱瞻埏感觉到后颈痒痒,下意识伸出手去挠了挠,此时他的后颈上已起了细微的红疱,只是无人注意到这一幕。

孟尚食呈上第二道菜松鼠桂鱼,胡尚食呈上金银夹花平截。

朱高炽品尝了一口摆成莲花状的金银夹花平截,眉毛上扬:“是蟹肉?”

胡尚食轻声应道:“蟹黄蟹肉一金一银,是为唐代烧尾宴中的金银夹花平截。”

众人席上都分得一只小碟,每碟一只,品尝过后皆是连连点头。

胡尚食露出胜券在握的神色。

孟尚食揭开了上方的大盖碗,露出油炸至金黄的桂鱼,当众浇上一层色泽鲜亮的卤汁,那只“卧”于盘中的“松鼠”,顿时活了起来,竟发出“吱吱”之声。而那“松鼠”四周,还绕了一圈香炸银鱼球,个个“松球”一般大小,于是金黄银白,相映成趣。

朱高炽品尝一口,吃惊地瞪大了眼,忍不住又尝一口。

这整条鱼烹制的松鼠桂鱼,连每一根刺都保留下来,口中只听得咔嚓咔嚓,竟是不可思议的酥脆。

当陈芜亲自将小碟送到朱瞻基面前时,他尝了一口,突然沉默了片刻,放下。

朱瞻埏好奇:“大哥,不好吃吗?”

朱瞻基没言语,朱瞻埏奇怪地拿起一根散落的银鱼条去沾了卤汁,瞪大眼睛。

“大哥,这个香酥可口,明明最好吃!”

朱瞻基沉着脸、抿着唇不开口,陈芜心知朱瞻基一定猜出制膳人是谁,忍不住笑起来,被朱瞻基冷冷扫过,马上垂头。

朱高燧尝了一口金银夹花平截,轻“啧”了声:“陛下,金银夹花平截固然美味,可我以为蟹么,还是清蒸最佳,过度精巧的烹制反而冲淡蟹之鲜味。何况,刚才游湖吹了凉风,我这腹中正隐隐发寒呢,实在顾不得风雅喽!”

他一边说,一边将分给自己的最后一块松鼠桂鱼送入口中。

孟尚食气定神闲,胡尚食掩饰了不悦,同样露出谦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