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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问题账簿

尚食局庭院。

一本本账簿被搬出来,众人面面相觑。

廖宫正厉声道:“全部带走。”

话落,宫正司宦官将全部账簿带走。

胡尚食眼见这种情景,额头冒出冷汗,脸色也变得惨白。

苏月华隔着轩窗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不免有些意外。

子矜低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殷紫萍冷笑:“光禄卿要循旧例往南京采玉面狸,本是为了讨好陛下,谁料陛下刚罢了不急之务,又怎会因口腹之欲滋扰百姓?当下夺了井泉的官不说,还命人严查。查来查去,竟查到井泉私盗内府法物、中饱私囊。采买出了问题,尚食局自是有人帮忙了。”

她说着,用余光望向胡尚食,一脸幸灾乐祸。

“还想调你去司饎司,这回自己的麻烦倒上门了!”

子矜若有所思。

胡尚食强自镇定,严厉道:“还不去做事?!”

众人这才散去。

王司膳担忧地望着胡尚食,下意识道:“阿围——”

胡尚食没有搭理,转而快步离去。

王司膳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终于下定决心,竟快步向外走去。

苏月华担忧地看着王司膳:“师傅!”

王司膳回头,对她笑了笑:“月华,师傅能教你的,都教给你了,以后你要勤加练习,不要辜负师傅的期望。”

苏月华怔住:“师傅,您去哪儿?师傅!”

王司膳没有回头,快步出了尚食局。

傍晚,苏月华匆匆闯入孟尚食房间。

孟尚食看她一眼。

她连忙忍着心急行礼:“孟尚食,宫正司查出尚食局的账簿……”

孟尚食打断她的话:“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苏月华几近哽咽:“那您知不知道,王司膳刚刚去宫正司,认领了全部罪名。”

孟尚食微眯起眼眸,若有所思:“哦,未料胡氏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人如此效忠。”

苏月华扑倒在案前,哭得梨花带雨。

“师傅从来只懂得制膳,不管出入账簿,光禄卿犯下的错,一定与她无关啊。她是帮人顶罪,我相信她是清白的!”

孟尚食阖上书页:“那么,你就该去找真正的罪魁祸首。”

苏月华吸了吸鼻子,哭求道:“我知道是您向陛下告发,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您能帮助王司膳!”

孟尚食意味深长地轻笑了声:“胡氏为坐稳尚食之位,替井泉伪造账簿、侵吞银两,我为何要帮助这样的人。”

苏月华跪在她面前,诚然道:“您是我的亲生母亲,可您抛下了我,再未给过半分关怀。师傅教我厨艺、教我做人,待我那样好,她代替您做了一个母亲真正该做的事!我求求你,宽恕她,放过她吧!”

孟尚食凝神望着苏月华:“你求我?”

“是,娘!娘,我求你!我求求你!”苏月华泪盈于睫,她拼命叩头。

孟尚食叹了一口气:“月华。”

苏月华抬起头,睫上还挂着泪珠。

孟尚食突然俯下身,轻轻抱住了她,苏月华整个人都呆住了。

孟尚食声音平静得可怕:“当初我去见太子妃的时候,便立定主张,替你担负全部罪责。这是因为,保护自己的孩子,是身为母亲的天性。尽管我竭力抗争,也无法摆脱身为一个女人,天然背负的弱点。”

苏月华浑身僵住了,连哭泣都忘了。

孟尚食静默半晌,转而又道:“:但是,到此为止了。我想要往前走,便不能再回头,过去我做过的事,已是一个母亲能给予女儿最后的温柔。从此以后,便彻底斩断母女的缘分。记住,不要再跪倒在我面前,因为挡住前路的,永远只有敌人。”

她眼底有泪光闪烁,却终究只是微笑,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拍了拍苏月华的后背,松开她,起身离去。

苏月华再也忍不住,匍匐在地,失声痛哭。

翌日,宫正司宦官押着王司膳离去。

苏月华一路追了上来:“师傅!师傅!师傅!”

王司膳脚步微顿,看向身侧宦官:“能否容我与她说两句话。”

那宦官迟疑一瞬,最终还是往远处挪了几步。

“还要赶着出宫,不要误了时辰。”

苏月华握住王司膳的手:“师傅,您为什么要为他人——”

王司膳向她摇头,示意她莫要张扬此事。

“我十七岁入宫便认识她了,那时我体弱多病,常常挨打受饿,总是她拼命护我。明知她并非善类,我也要替她周全,因为——她是我在宫中,唯一的朋友啊。”

苏月华眼泪不停地落下:“师傅,他们说,您被革除官职,遣返原籍,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您了?”

王司膳释然笑笑:“只是回乡罢了,已是皇上宽仁处置。我不在你身边,便不会有人总护着你,好好照顾自己,懂了吗?”

苏月华泪水不绝,只知道点头。

那宦官仰头看了眼天色,催促道:“该出发了!”

王司膳下意识伸出手,轻轻抚摸苏月华的头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宫道上空无一人。

她最终失望,脚步踉跄地离去。

苏月华痴痴望着,最终,眼底浮现强烈的恨意。

直到王司膳离去,胡尚食才出现在宫道尽头。

苏月华经过她时,冷笑一声:“师傅替你顶罪,你却不敢现身,当真是无情无义。”

胡尚食面不改色,端的是沉稳冷静:“我若现身,便是授人以柄,她付出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苏月华目光冰冷地扫过胡尚食,抑制住满心的怨愤,快步离去。

胡尚食望向宫道远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殷紫萍将梅花摆盘给子矜看,姚子矜一瞧,整个盘子堆得满满,毫无美感。

她连连摇头,伸手要拿掉部分,殷紫萍连忙捂住:“我摆了很久!”

子矜凝神望着她,郑重其事道:“做不到最好,不如别做。”

殷紫萍皱皱眉头,反驳道:“不行!你老这样,不行就一遍遍做,求全求好也是病啊!”

忽然一只手伸出来,直接摘掉了殷紫萍的梅花朵,殷紫萍不满:“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瞧见面前站着的竟孟尚食,二人连忙行礼。

孟尚食盯着盘中的梅花图,不悦道:“重来。”

殷紫萍重新摆盘,手立刻挨了一下。

孟尚食收回小竹条:“继续。”

殷紫萍苦着脸,再摆。

孟尚食又狠狠敲了一下,殷紫萍哎哟一声,捂住手指。

孟尚食训诫道:“摆盘如绘画,要懂得留白,不是越满越好,再来!”

殷紫萍苦着脸去看姚子矜,向她求救。

子矜想暗示殷紫萍,孟尚食扫向她:“习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去练习,傻站着干什么!”

子衿乖巧应是,她选好备作食材的大朵菊花,预备将挑剩下的端出去,才端起来就挨了一竹条,她吓了一跳。

孟尚食严厉道:“剩余的可送去司药司制菊花散,不要浪费。”

子矜又将选剩的菊花全部用帕子包起来收好。

孟尚食平静地看着子衿:“我不精药膳,今后的路全要靠你自己。这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尚食局每年入三十宫女,真能掌握火候的不过一二,师傅为你引路,能走多远全凭各人本事。”

子矜怔了一下:“您说的话,我记住了。”

殷紫萍正回头望,孟尚食头也不回便给了她一鞭子。

“别浪费时间!制膳,如何配色、摆盘都有讲究,膳食不能空有味道,要有让人品尝的欲望!纵使色、香、味齐备,还得有品格。需知道,诗之品在立意,画之品在灵性,佳肴之品,在于格调。何时别人品尝佳肴,不问即知庖厨是谁,你才勉强算出师了。”

殷紫萍手疼得发麻,甩了甩手。

“这才只是出师,那什么是最高之境?”

孟尚食正色道:“还轮不到你来问。”

殷紫萍连忙低下头,重新开始摆盘。

苏月华正在制膳,无意想起王司膳指点自己的情景,忍不住分了神。

“如此禁不起打击,还能成什么气候?”胡尚食踱步到她身后。

苏月华一惊,连忙行礼:“胡尚食。”

胡尚食也不看她:“她走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苏月华怔住。

胡尚食轻声问:“我听说,你已在复原唐之烧尾食单,现今没有人教导,你就停滞不前了么?”

苏月华面露愧色。

胡尚食远远望了孟尚食一眼,冷笑:“有野心固然好,实力更要与野心相配,否则便是痴心妄想。日子,还长着呢!”

孟尚食恰好向这儿投来一瞥,胡尚食露出镇定自若的微笑,竟是不见丝毫芥蒂。

尚食局的女使、宫女们,隐隐以两位尚食为首,分出泾渭分明的两个派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