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千秋万岁——江山在我脚下（160）
殿外风雪肆虐，殿内春暖融融。
被抱下祭坛的深冬，两手攀上天机子的后背。
缠着半步入道的人间半仙，在本该断七情，绝六欲的神殿中，在滚滚红尘中走了一遭。
情至浓时，谪仙身上散发的，不容人进犯的冰雪气息，在滚烫的情海中，化成一滩温软的水，散发出点点糜丽的芬芳。
“明日献王出猎，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将你献给他。
到他身边之后，小心行事。不然露了什么马脚，本殿也救不了你。”
从欲海中抽身的男人，怜惜地抚了抚蒲团美人汗湿的鬓角。
想到当初，自己在疆国边境见到她的场景，天机子总是忍不住觉得，自己与深冬的相遇，是上天特地赐下的一段机缘。
约莫半个多月前，自己照常下山，采买炼丹需要的材料。
深冬披着一块残破的红绸，在街上游走。
随意披散的青丝，如岸边杨柳。
随风飘摇，自在又飘逸。
当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呢...
好像觉得眼前的女人，是未受世俗污染的化形精怪，天真懵懂，不谙世事。
对陌生的事物，抱以好奇的探究。
全然不在乎世人投射在她身上的各色目光。
他命弟子把人带上了山。
经过简单的检查，发现深冬身体里，存留着一味奇怪的毒药。
自己解不了，但却可以为其压制那味毒药的药性。
于是，他以解毒作为交换。
要深冬成为他潜伏在献王身边的棋子。
帮他收集一切有关献王的消息，以及在关键时刻，给予献王致命一击。
因为深冬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一些基本的礼仪和常识，需要他从头教起。
而在形影不离的相处中，他被深冬不谙世事的性格所吸引。
在她半点男女大防都没有的无心撩拨之下，破了戒，堕了红尘。
与她在清净的道观中，一次次被翻红浪，共赴极乐。
说实话，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自己还是很喜欢深冬这样的性子的。
如若，在帮助他完成易主谋位的大业之后，深冬还能活着，
他倒是可以看在深冬从龙有功的份上，不计较她被献王染指，体肤不洁的事实。
将她留在身边，继续与自己作伴。
“教你的那支舞，都记住了吗？若是明日没能得得献王青眼，你这个月的解药，就别想要了。”
天机子的语调是宠溺的。
说出来的话，却是强硬的，命令式的。
难得酣畅一场的深冬此刻困意正盛。
听到天机子的话，也只是懒洋洋地应了声，便不再搭理。
受到冷待的天机子脸色当即有些不好看。
正要出声斥责深冬不知好歹，竟用这般冷淡的口吻，对待自己这个收容她的救命恩人时，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颇有些自恋的想法。
叫他一瞬间转怒为喜。
“我知你因为马上就要离开本殿这事儿，心里难受。
但江山大业对于本殿来说，任何人都重要。你好生听话，留在献王身边，帮我刺探虚实。”
“待我成为疆国的王，便恩准你留在宫中，当我的近身女官，许你一生荣华。”
唠叨个不停地话，吵得深冬彻底没了睡意。
她侧脸望向眼前长着一张天仙脸的天机子。
心中暗自嘲笑这人，连画饼都画得设么吝啬。
要自己到献王身边当内鬼，他好歹也许点足够让人头脑一热，比如母仪天下，封后封妃之类的好处吧。
许诺区区一个女官之位，最后兑不兑现还两说。
他是怎么敢肯定，自己会一心一意为他办事的啊...
“殿下不怕我到了献王身边之后，乐不思蜀，与你一刀乱断。
或者向献王揭发您这个昔年皇弟，看似入道清修，实则借收徒之名，行豢养私军之实。
这么些年来，一直没放弃过觊觎他的王座?”
带着要挟意味的话，夹着浅笑，撞进天机子耳中，叫男人一下子就冷了脸。
他毫无怜惜之意地扼住了深冬的喉咙。
明明前一秒还小意温柔。
现在却像是个彻头彻尾地疯子似的，浑身散发出的阴郁暴戾之气，足以叫雅致出尘，宁静超脱的道馆，变得如同魔窟一般。
仅是置身其中，便叫人遍体生寒。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献王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他。
即便不是为了那把王座，我也要他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世人总喜欢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欺骗自己。
什么仇恨，道义，不过是用来遮掩自己渴望权势之心的借口罢了。
深冬懒得在这种没意义的事上同他争辩。
总是温凉的手，轻轻拍了拍天机子扼住自己的手臂。
语气慢条斯理地提醒他道，“放开吧。我要是挂了，你明天献不上我这个异宝，可是欺君之罪。
献王要是拿这个事作伐，砍了你的脑袋，你和你的宏图大业，可就彻底泡汤了。”
话落，天机子稍稍找回了些许理智。
凝着寒霜的眼，也在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后，慢慢恢复了平静。
“你不该说自己要背叛我。”
他盯着深冬脖颈上青紫色的红痕。
心里固然心疼她受伤留疤，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错。
如果不是深冬说要背弃自己，他根本不会情绪失控，也不会一点分寸也没有地失手伤她。
总而言之，要不是深冬口不择言，刚才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深冬见惯了大风大浪。
倒是不怎么在意脖子上这点小伤。
她起身从蒲团上站起。
堪堪系好身上被人扯得破败不堪的红绡裙，脖颈上，被人掐出红痕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滑腻的清凉。
“这事舒痕膏，涂了不会留疤。”
天机子不发疯时，为人还算温柔。
他耐心地为深冬脖颈上的指痕涂抹伤药。
一边抹，一边不厌其烦地交代着明天献舞的种种注意事项。
“万事小心，切忌谨慎行事，别死了。”
深冬摇头轻嗤。
妩媚的红唇勾着惑人的弧度。
盈盈含笑间，噙着说不尽的风情。
“放心...”
她别有意味地拍了拍天机子的肩。
眉眼完成锋利勾月。
下藏锐意十足的杀机与冷。
“要死的人，绝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