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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千秋万岁——江山在我脚下(143)

气朗天清。

和煦的阳光照着亭子里的山石,将光秃秃的石背烤的暖洋洋的。

明明是一派风和日丽的好光景。

深冬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的狂悖。

仅是一个捧字,也震得见惯了杀伐与各种阴谋,阳谋的司徒使,好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她没有立刻答复深冬,是否如她所愿的那般,对暗部的权利变更,坐视不理。

只是拢了衣袍快步离开凉亭。

走出几步后,似犹豫,又似提醒地念了句。

“你想要的权倾朝野,仅凭暗部这一股力量,是不可能做到的。”

深冬全然不在意。

摆手送客后,不消半刻钟的时间,很快又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当清风穿着暗部的校袍,被管家领着从正门进来时,深冬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一般来说,以他如今这个身份,离开暗部,是需要向上递陈条申请的。

而在他来之前,自己竟没从暗部那儿得到一点有关他外出的消息,

可见即便经历了早先的一番清洗,以及风易近来的拉拢打压,暗部里依然留存着旁的势力的钉子。

这股势力是符家,这一点,自不必说。

清风能瞒过她的耳目,悄无声息地离开暗部登门拜访。

可见符家暗地里的根基之强,势力之雄厚,连暗部都瞒过去了。

判出对方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深冬半支着身子,冲清风展露了一个标准的官笑容。

红唇微张。

直接也直白地叫出了他的真名。

“符玉二公子大驾光临,是来提前同我议亲的吗?”

轻佻之语,深冬张口就来。

挡在风口处的清风,耳根微红。

稍稍平复了会儿心情后,有些震惊,这人竟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看来南宫大人的消息,比我想象中的,要灵通许多。”

他静静应了一声。

声音很平淡,没什么波澜。

亦如往常般静谧得,叫人觉着安宁。

好似天然的山泉,透彻干净,不染丝毫杂质。

深冬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坐下。

简单让下人给他换了杯新茶后,开门见山的问,他来找自己的目的。

清风颔首。

也不隐瞒什么。

将自己在符家的尴尬处境,简单描述一番后,同深冬剖析起天子联姻的真正目的。

“符相是先帝的托孤重臣,手上握着一支隐秘的精兵甲卫。

天子促你我的婚事,实际上是想在你嫁进符家后,光明正大的削你的官,叫你完全失去实权。

毕竟,你是从邺朝回来的,回来后,又大刀阔斧的对暗部内部交错混杂的各方势力,进行了一番清扫,他信不过你。”

这个“他”不必言明,也知其指代的是天子。

深冬兀自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安静地等待清风的下文。

“我收到消息,甲位最近有调动,此刻正散布在皇城外,随时等候召唤,似乎正在为什么大事做着准备。”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皇城近来很太平。唯一一件大事,便是你南宫太宰与符相二公子之间,举国同庆的大婚。”

他话说的很是婉约。

深冬确是将其中的暗示,听了个分明。

甲卫调动,时刻备战。

自己与他的婚事又近在咫尺。

两件事并在一处,稍加联想,恐怕举国同庆的大喜之日,便是她南宫深冬,命丧之时。

“你想要什么?”

她开门见山地询问清风,告诉自己这般重要消息的交易条件。

只见手捧白瓷盏的人,微微阖了阖眼。

斟酌片刻后直言。

“我帮实现你的野心,甚至能让你取冀国天子而代之,除了想让你扶我为相之外,还想向你讨个人。”

他说的坑定。

语气里没有半丝商量的语气。

深冬并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什么人,值得他这样的情报,同自己交换。

蹙着眉问了句“谁?”之后,便听清风一字一顿地报出了风易的名字。

“他?”

这个答案属实叫深冬有些意外。

毕竟,印象里,风易可从来没和清风有过什么交集。

“他怎么得罪你了?”

深冬笑着追问了一嘴。

清风却并不答话。

横自把茶盏这么一放。

脸上闪过刹那骇人的冷意的同时,声音却是有些怨怪地嗔了一句。

“把人给我就是了,旁的你不用管。待到大婚之时,甲卫不会听天子号令,你自可带着暗部,逼宫登基。”

大逆不道的谋反之语,被清风用一种冷冷冰冰的声音说出来,莫名让人品尝几分不寻常的淡泊。

明明二人的谈话,皆是围绕着利益权柄这些俗事,可偏偏在清风那般如流泉般,叮咚流响的声音下,再俗的事,谈起来都莫名有几分仙气。

茶盏的清茶,还在冒热气。

深冬端起杯盏满饮一口。

手指敲着桌沿略微思索了片刻。

很快就给了清风肯定的答复。

......

大婚之日,红缎金纸铺了满街。

深冬乘轿撵自太宰府而出。

一路锣鼓喧天,街道上的百姓却静的出奇。

大婚在郊外行宫风露台举行。

明面上看,这是天子下次的荣耀,以及对朝中两方重臣的器重。

可知道内情的人,却都明白,风露台环孤山而建,易攻难守,着实是个方便杀人灭口好祭台。

轿撵到达行宫时,深冬着鸾纹金秀的大红嫁衣,由天子近侍搀扶着,入了内殿。

三扣三拜的大礼行过,深冬在近侍端来合卺酒时,止住了内侍的动作。

反手抓过一身枫红校袍,穿得利落地清风,唇角轻扬着,箍住了他的手腕。

“在我的人动手之前,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

清风蹙眉。

透彻地檀眸里闪过些许迟疑。

片刻后,又佯装无事,恢复沉静。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拂开深冬的手。

下一瞬,便见这人仰头大笑起来。

鹣鲽大袖翻飞卷荡。

当着天子这个主婚人的面,猖狂又放肆地将御赐的金银细软,以及龙凤红烛,挥落在地。

“本就是一场鸿门宴,大家都别装了,省得累得慌。

暗部的人,动手。今日随我擒天子,问鼎中宫,以令天下!”

她抓起桌上的银盏,摔杯为号。

酒浆在地面上碎裂成透明的水花之际,埋藏在周遭的暗部成员,立即乌央乌央地挤满了整座大殿。

不知内情的观礼朝臣,哆嗦地指责深冬是乱成贼子。

坐在主位上的天子,却是镇定。

取了手边没被打落的窖藏女儿红,兀自饮了一口。

沉声淡淡反问。

“南宫太宰,仅凭暗部这点人手,便想逼宫。

你未免把我冀国王室的力量,看得过于单薄了些。”

他一边说,一边给清风递了个眼神。

仅是一瞬之间,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甲卫,便快速包围的行宫。

将风露台,围得水泄不通。

“降者不杀,南宫深冬除外。”

玄色龙袍穿得板正的天子,端坐堂前,发号施令。

仅是一个瞬间便逆转了局势。

叫深冬带领暗部发动的这叛乱,立时变成了一颗哑炮。

还没开始,就匆匆结束了。

“你不是说,要帮我吗?这就是你帮我的方式,让甲卫包围我的人?”

深冬挑眉反问清风。

只见他瞳孔微颤。

攥着枫红校袍的手,稍稍用力紧了几分。

转身面向天子,恭敬地献上了控制甲卫的虎符。

“甲卫二万三千余人,静听天子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