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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背后有没有其他人?

去往奇山的人满打满算的第五日回宫,一路快马加鞭,逢着孟冬时节雨水少,行程也拖不了多久。

当即明生就去了趟永巷狱,虽说几个宫奴都被关押于此,但阿予与茵梅她们所在的地方又有所不同。

掠过顶窗的一道道光线,北宫来的宦官快步走向了最深的那间囹圄。

听说受了皇后娘娘的特殊“关照”,里头的人早已是半死不活,不过她仍咬牙坚持:“太子妃是杀人凶手。”既不肯承认是小玲姬自己难产,也不肯交代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明生步子停住,令人将那锁上的木门打开——此间屋内并未开窗,哪怕是顶上的小窗都没有,也并未设油灯,门一开,刺眼的光线蜂拥而入,在这方昏天黑地的空间内,犹如数以万计的箭头袭下,墙角的女子手脚上都架上了镣铐,乱糟糟的头发糊在脸上,从头到脚都是血,腿也折了一条,里头骨头断了,只剩肉和筋脉连着。

远远瞧着,就跟裤管下吊了截木头棒子一样。

她似乎是想抬着手去挡住这道光,可手脚被束缚住,挣扎了几下都脱离不开,只能偏过头去,妄图避开这道强烈的光线。

明生付之一笑,停在了距她两步之远的地方,正正好将她面前的光挡住,阿予才得以回头睁眼,只见眼前的人递了只手过来,细细一看,掌心上是一枚小小的刺绣布囊。

她猛地一滞,方才还微微举起的双手,登时就落了下去,只余一堆镣铐链子碰撞的声音,发丝后的面孔怛然失色,周身上下好似被人泼了桶用冰块浸过的水。

那花样只奇山一带才有,上头的针法也唯有姨婆才能绣得出……

“交待出来,她就能活命,不然——”明生的眼珠子转到自己手上,却是皮笑肉不笑,“我就将她亲自带过来,让你瞧瞧她……”

“我说——”她的双唇颤抖,随即开口制止。

*

得了口供,明生当即从永巷宫出来,朝北宫一路返回,不过入了甬道前的户门,脚下步子一转,先是到的金阳殿,储妃从永巷狱回来的第二日,他也迅速将下奇山调查的事告知了储妃。

“是为阿巧。”

明生伏身跪在后室,一字不落地将阿予的供词道出:阿予和阿巧的交情倒也说不上多深,正因阿予日常不大爱说话,所以同大院内一批入宫的宫女关系都不大好,久而久之,受了些排挤,有时夜里干完活回来,饭也吃不上,同屋的几个宫女没给她留,后来是阿巧心有不忍,给她偷偷留过几回。

“便是如此了,此后二人也不算有过旁的交集。”

不过那般时刻,能遇着这样一个人,确实是算得上恩人,申容将目光放到案几的玉盏上——倒是没念起自己掌管的这一方天地,还能出现宫奴欺凌的事,看来还是不够上心……

“背后有没有其他人?”她又问。

“倒是没说,她说是从阿巧死后就在思量这件事,一听说小玲姬有了身孕,便常往元秀身边露脸,让她看上她,之后的每一步,也是自己谋划的。”

“是吗?她说这话时神态、语气如何?”她思忖着问起来。

“倒是挺冷静。”

那倒真机关算尽,蛰伏了这么久,布下了这个局。在这之中,要赌小玲姬生的是个儿子、赌皇帝会为了皇孙办下宫宴、作为一个从入宫就在金阳殿服侍了的宫奴——还要预测得到祝贺皇孙的宫宴上,会邀来皇室宗亲、知道趁此机会在殿上揭发,才能真正起到作用。

难不成这一切,就全靠她一个小宫人的预估?靠赌?

门外忽得传来一声咳嗽,廊道的窗牖前现出一道身影,是海三的声音,“储妃,殿下知道明生回宫了,派了奴来寻,奴回说明生还在永巷狱里。”

她放了目光过去,先懵了一瞬,没料到海三这么快就变通过来了,顿了顿,只得再对向明生,“你去太子那儿回话,可知道怎么说?”

若是牵扯阿巧,里头的关系就深了,金阳殿的人自然知道阿巧是被储妃派出去的,阿巧不过是储妃引诱田良娣落入套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因此阿予才会为此恨上储妃。可太子那儿毕竟不知道,所以如何回,还需得修饰一番。

“奴婢知道。”明生回说,“乃是阿予自己恨错了人,田良娣已死,她恨您作为原主人,没能将阿巧救下,所以——”

“去罢。”申容就从座上起了身,返到帘帐后处去了。

“诺。”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她推开面向后院的那扇窗子,徐徐思忖起来。

若此事被太子知道,估计很快阿予就会被处死,或许从她从殿上跑出来的那一下,就没想过活下去罢,倒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窗后的人微微垂目,敛去眸中一片哀色。

供词递到含丙殿,下一个转手就是兰房殿了——毕竟这件事明面上就是郑皇后在查。

能让阿予自己开了口,自然是更好,郑皇后只令人将消息速速传到天门殿去,就下了令,“先留她两日,等过几日事情传开了,再杀了。尸首也别留在宫中,抛远些。”皇后转身修剪着盆景上的枝叶,尚且看不清脸色。

“最好寻个深山野林,喂了野狗才好。”

“诺。”黄门领命退下,便再赶回了永巷狱。

郑皇后也颇为贴心,既然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不单单是要禀告给天子——当日殿下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避免之后事情传得越来越不好听,还要令人把消息往宫外传,往皇室女眷的宴上传,连着这几日来往宫中的命妇,也会一起提上一上。

于是一桩沸沸扬扬的太子妃杀母夺子之事,总算是在表面上被压住。郑皇后亲自表明态度,谁又还敢多话呢?

申氏储妃被洗清冤屈的第一时间,金阳殿的两个大宫女和当时的稳婆得以回归。

再按着规矩的——将整个金阳殿大院内祝祷洗尘一番,尤其偏殿所有东西都打扫干净,过了日头,去过晦气,就仿佛那几日闹出来的事从未生出过一样。

虽说最终得以洗清了嫌疑,但储妃的两个大宫女终归是心中有愧,一回来就先认了罪。

茵梅为当时不应该擅作主张——同意破肚取子;而元秀为当初不该举荐阿予,二人就这么跪在了储妃寝殿的阶下。

“行了,事情都过了。我和你们一样,都要长个教训。”申容跪坐二人身前——也没扶起这俩心腹,倒是保持起了和她二人一样的高度,“有两件事,还得尽快办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