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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怕就怕,不单单是她一人的主意

“你去查清楚了,若属实——”成帝神色凛然,还有点烦,可话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挡住了,“陛下何不听太子妃也说一句?”郑皇后立即丢了道眼神下去。

申容抬眸领意,这才上前磕头,“父皇、母后,臣妾未曾安排过此事。小玲姬生产之时,臣妾同母后尚在天梁未归,对宫中事一应不明,回来后即刻问过了稳婆和宫人,稳婆说是因小玲姬力气不足,昏死过去,用尽各种办法不得转醒,为保皇孙,才无奈使此下策。”

皇后就从席上微微动弹了下,紧跟着说,“那孩子向来就是个体弱的,如此看来,还是难产而亡。”

“并非难产!”阿予再膝行上来半步,欲要辩驳,座下同时传来一道幽幽的女声,“还是个舞姬呢,怎么会体弱呢?”这语调倒是不高,大殿广阔,也难传得众人知晓,可靠近声源的两三人却是听得个一清二楚。

邕城侯隔着纱帘,落座这道声音斜角的背面,还能不收进耳朵?随即跟风大声嚷道,“听说还是个舞姬?”

能送入宫跳舞的女子,难不成还有向来体弱的?可见是扯谎,郑皇后面红耳赤,拧着眉头瞪下去。申容斜目瞟过下方,还不认得说话的就是刘郢口中几次提到的邕城侯,也没时间深想,只得解释说,“是,并非她体弱,乃是被吓晕。”

“原是可以唤醒的,可她们什么都没做,直接破了肚,就是杀人!”阿予再追下去,显然是要将罪名当场坐实。

毕竟以她的身份,成败在此一举,要是被拖下去了,就再找不到这样的机会拉下申氏了。

阿予的话确实让人没理由反驳,她们并没有用尽办法弄醒小玲姬,是太着急了些——只不过按着茵梅当时的回话,开膛破肚这主意,最先还是阿予提起的。

这一个局,究竟是她自己要这么做的?还是背后有人指使了她?

申容低眉敛目,如此被人当空摆了一道,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着实没了说辞,怪只怪小玲姬发作的时间太赶巧,正赶在她出宫的那两日,其中的事不是亲眼所见,也没办法全然推断清楚。

过了好一会,才慎重地说,“臣妾当日不在,并不能知晓其中细节,还容臣妾与当日稳婆及宫女审问清楚。”

“生产之事,阿容……太子妃确实是不懂的,不若陛下就交由臣妾来查清罢。”郑皇后随道,语气也强行轻缓下来。

这话说得就正合成帝的意思了,他清了清嗓子,顿了片刻下令,“申氏、和产时所有在场的妇人,收押永巷狱,皇后查明原委即刻回禀。”

宴席由此不欢而散,成帝一走,殿中人等就算是还想凑个热闹的,也不会在此久留,就只等出了宫,才能将憋在心里的话痛快放出来,众人逃得也就迅速,唯有留在宫里头的人走得慢些,许林君由着侍女搀扶起身,目光在对面人身上停了很是一会。

郑皇后也清楚成帝的性子,既是后宫的事交给了她,在这之中就不会多问一句——天子只会要最终的结果。

所以即便遵从圣令将人都关到永巷狱去了,申容所待的地方也是与旁人不同的,甚至于比永巷宫的一些个娘娘们住的居所都还要敞亮。

花媪和茵梅她们是正经关在永巷狱的,储妃就在永巷宫靠西面墙角的一排小屋子里,这里是空着的,不住人,也不放置杂物,听说原先是给成帝宠幸过——但又不能给位份的一些小宫人住的,后来人实在太多了,郑皇后就改了规矩,只让有了身孕的住这养着。

又因这两年来少有人怀上,所以就空了下来,只做个预备的居所。

叔衣亲自送她过来,屋子里除了一个炕,就什么都没了,幸而现在天还不冷,不然墙里不过烟道,再要等炕完全烧起来,人不一定能熬得住。

后来安排进来几个粗使仆妇,把里头打扫干净,大扫帚扫了地,炕和墙也擦过,过了会,又有两个宫女把日常要用的暖炉、熏香一件不少地搁进来,地上铺了一张草席子,用炉子给压住了角;睡觉的铺盖、褥子也都在炕上垫好了,最后铺上一层罗衾,绸布帐子一搭,除了大小不一样,和她寝殿里头睡的床榻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

洗漱用的铜盆和马桶就放在墙角的行障后,隔壁偏房往这屋通了一个内门,不用跑出屋就能直接过去,那边有个灶台,往外通着烟道,灶上一口铜锅,旁边的墙角有一口储水的大缸,这边仆妇在忙活的时候,那边就进进出出几个小黄门,挑着担子往缸里灌满水,灶台里也留了火种。她撩开门帘往那屋看了会,见北墙边上也放了一个行障,里头是洗澡的浴盘。

天色将暗未暗之际,跟过来两个兰房殿的宫女,抱着箧笥安静入内,里头是给储妃换洗的衣物和要用的脂膏红粉,大的放在墙角,奤奁就放在炕梢。西窗前的案几上甚至摆上了她平时看的竹简,放上一盏油灯,连那几只常用的狼毫笔都取了过来。

要不是这里空间不如金阳殿大,这么一通布置下来,又和往日居住的地方有何不同?

“娘娘让您不必担心,不过是死了个伶人罢了,回头等把那宫女审问清楚了,如何都会出去的。”叔衣特地咬重了“审问”两个字,可见阿予的下场不会多好。

她默然点头,又说,“怕就怕,不单单是她一人的主意,烦你多添些心,给人留条命。”

依着郑皇后的手段,大有可能直接给人杀了,最后随便回禀上去一个理由,只说人是畏罪自杀的,估摸着成帝也不会多追究。

叔衣眼珠子一转,明白过来,便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