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拉看书 > 汉宫春慢 > 第22章 后院井里的女尸

第22章 后院井里的女尸

这日回宫也是单申容一个人回来的。

说他刘郢会照顾人吧,也会。逢着和自己利益牵扯上的事,他能将关于你的一应打理得非常好,体贴至极。可一旦和利益没了关系,管你是他什么人,风轻云淡一句话丢下去,就不管你了。

不过也没关系,她本来也不是求着两个人相爱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本就是后宫女人该做好的准备。

到了夜里太子还是往金阳殿过来。兴许白日见人多了,说话多了也费劲。由宫奴伺候洗漱完往榻上一倒,没多会就睡了。

申容没先急着与他躺一起,往帐前蹲身燃起安神香——供这位太子爷夜里睡得安稳,不被蚊虫叮咬。

茵梅带了张不薄不厚的罗衾进来,低声说起了外头的场景。

“田良娣还没睡,先前在院子里转悠。还往咱们屋里打量了一会。”

申容扭头瞥了眼帐中睡熟的太子,接过茵梅手里的罗衾,会心一笑。只让她去把屋子里头的灯都灭了,一盏油灯都不必留。

窗牖前投来一片盈盈月色,薄如蝉翼的素纱裙尾从台阶扫下,人已经到了前堂窗后,外院人来人往,什么大小活动皆能收入眼底。元秀不知何时从暗中走出,往申容身后耳语,“是一个叫贾良的宫奴。专从田府递消息入宫给田良娣。已经传了有三回了。”

“说了什么?”

月影被窗间的雕刻花样遮挡,往上顶多只能照到人的衣领,女子一张面色冰冷的脸就藏在影子下。

元秀将那些对话一一回禀完。申容也就令她和茵梅一起退下了。

这夜风平浪静,到了半夜响了一会轻雷,又落了一阵雨。不知几时,刘郢睡醒了一回。兴许是力气补足了,迷糊之中又翻身压了上来,抓着刚睡着没多久的申容行敦伦礼。

虽然没有平日那样多的花式,但少年儿郎总是龙精虎猛的,也没头几回那么知道要心疼人了。完成一轮没歇多久,就又要开始下一轮。申容又哪能经受得住?白天才骑过马,腿根还酸着呢。就推着他胸膛抗拒了一下。

太子明白过来,也没强求。平躺回去,叹了口气作罢。

这夜还长着,总给他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申容也想得通,嗫嚅了一会便说,“不然唤了旁人服侍您?”

“谁啊?”刘郢枕着手肘问。

还能有谁?太子后宫里头就一个储妃和一个良娣。妻不想要了,那自然就轮到妾了。太子既然能问这话,肯定就首先排开田氏了。

她也知趣不提,笑了笑说,“您想要谁?”

话落没听着声,一阵凉风带过,刘郢掀开罗衾又翻了上来,捏着她的脸咬牙切齿,“你倒是大方。”

“还说呢,不是您下午非要拉着我骑马,我能这样?”她嘟囔着,嘴里鼓气,将他的手弹开了。刘郢被这样子逗得一乐,转而望向了那双晶莹饱满的樱桃唇,用手指点了点,“用这。”

身下人脸一红,即便心里明白过来,也要在面上装作不明白。仍是装傻问:“用这做什么?”

帐中气氛瞬间凝滞,刘郢“额”了声,就起身远离了她。“罢了。”

虽然真生了这念头,但又逼自己迅速压下去。毕竟是妻,还是要留一份尊重的。又不需要她真费力伺候自己。

申容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跟着人瞧过去,这才做出一副领悟的样子。然后慢慢靠在了他胸膛上。也不看着他,声音软软的、糯糯的。

“您教我。”

语气里还含着几分胆怯、娇羞。

立即就惹得刘郢心尖一颤,酥酥麻麻的感受涌了上来,更多的是怜惜,视若珍宝的怜惜。就算是从乡野出来的姑娘,但有申安国那样清正的父亲教着,想来定然没被这些个邪念玷污过。他又怎么舍得真让她在自己身前低头?

那场面光是想想都觉得不舍。

遂将她抱了上来,抵着额头落下一个吻。“傻样,算了。睡吧。”

“真不要?”她又反倒开始逗起他来。

“不要。”刘郢索性直接阖上了眼。

她就不说话了,这样最好,不然叫她伺候他,亦或是让这屋里别的女人伺候他,说实话她都不乐意。先前是怕他憋着难受,自己又要端出正妻的大度——才那样说的。如今他既然能自己忍下来。她又何需再三劝?

又不是真傻。

不过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下的,不知道这位太子爷后头究竟睡没睡。天亮的那一会,自己估摸着申容应该是休息好了,就又连哄带骗的来了一回。折磨人不说,时间还长。硬生生拖到卯正,才心满意足地起了榻。

从六月下旬起,申容就是带着田婉儿一起往兰房殿去请晨安了。今日因为刘郢的荒唐,所以早晨耽搁了时间。

夫妻二人尚在里头说话,由宫女穿衣梳整,田婉儿就在前堂候着。过了一小会,正遇着太子穿好衣裳出来,便上前行礼,问“殿下安”。

说来,这都是她时隔大半月再见着刘郢了。

刘郢应了声,脚下生风。他自己也知道迟了与太傅相约的时间,都没多留给田良娣一个眼神的。

过会申容也就出来了,笑着与田婉儿打过招呼,二人一道往兰房殿过去。

田婉儿心里也真受得住,就是这样脸上都没见半点难受的。见着申容仍旧是笑着问好,一路过去都还热络地说了几句家常话。

真是不得不承认的厉害。

自初入宫起,她也肉眼可见的变了。或许是有了和家里的联络,也或许是真成长了,言行举止都大大方方的。不仅会讨郑皇后的喜欢,对申容她也下功夫,私下察言观色,面上谈笑风生。发觉申容有感兴趣的点,就顺着聊下去,时不时还愿意优雅地耍个宝,逗个趣。

申容自然也不能冷落了她的,还配合着捂嘴笑几声。

外人看着都只觉得她二人很是和睦。

*

这夜夕食,申容难得好胃口。惦记起昨日中午吃的泡瓜,就吩咐了人上一碟来。茵梅说夜里吃了凉菜怕要闹肚子,就又特地叫人去备了碗羊肉汤,给她暖着胃。

肉汤熬煮时间长,等正菜上齐全了才晚一些端过来。

进来的是个眼生的小宫女,申容还留神了一眼。

上菜的规矩原是底下宫奴递到茵梅和元秀这两个大宫女手中,再由她二人呈上桌。可那小宫女大约是不知道规矩,径直就递到了申容面前。

这都算了,她手还哆嗦。茵梅刚出声制止,她似被唬得慌了神,汤碗一翻,热腾腾的汤汁全撒到了申容身上。

裙裳被淋湿了不说,大拇指也被烫出了个泡。申容吃痛“嘶”了声,本能地皱起了眉。两个大宫女反应迅速,一个立马往外头去叫人取冰水来,一个随即给她擦拭了身上的油渍。

那小宫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储妃饶命,储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虽然疼痛不已,申容却先将手收入了袖中,和煦一笑,“不是什么大事。下次给她们端上来就是了。”

“奴——”小宫女抬眸望了眼微微笑着的申容,又瞧了眼左右两边的茵梅和元秀。似乎有些诧异居然没人责怪她。

自然是不会有人怪她了。申容素来表现得好脾气,虽不至于把下头奴才当朋友一样的,但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连着茵梅和元秀这两个从兰房殿过来的大宫女也是,对位低一些的宫奴,也从不仗着主子宠幸而颐指气使的。

屋内一团和气,主人不怪,大宫奴也不骂。甚至主人还安慰了她两句,就令她退下了。

这日的事到后来,也都没人再提起过。申容就日日按着时辰擦药膏,都没嚷过一句疼。刘郢夜里留神到,还问过一嘴,她也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按理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到月底一日,她正吃过饭在廊下散步。下头小黄门来回禀,说后院的井里发现一具女尸。

也不知道多早晚跳的,头、手和身子都泡肿了,往下头瞧着就是一大团肉和布料,模模糊糊的好吓人。不过瞧着那衣裳的花色,怕不是下头伺候的宫人。

金阳殿内一时人心惶惶。申容扭头望了眼元秀,“所有知道这事的宫奴都查清楚了,一个字都不许往外泄。”元秀退下,她又回头颔首示意了茵梅,对着个回禀的小黄门,“我去看看。”

“娘娘?!”小黄门没料到储妃竟要亲自去看,一抬脚先挡在了前头,“多不吉利。您瞧着也要恶心,难免受吓。”

话里其实是一份好意,但这动作明显是逾矩了。

“你就知道我要恶心?”她脸上神色比平日冷了一倍不止。头一回冲着人疾言厉色,周遭一堆跟着候着的宫奴立即躬下了身,半个字不敢再多说。

所谓奴才跟着主子的情绪来,申容一正经发个火,茵梅也都没往日那样和颜悦色的了。经过那小黄门身边时,还不忘瞪了他一眼。

什么东西,也敢挡主子的道。

就算尸体变得多面目全非。可只需往下瞧上一眼,也能即刻认出人。还不就是那日烫着她的小宫女?

茵梅跟着申容往下看去,也知道是谁了。收回眼那一阵,几度忍不住要干呕。

“储妃……这要如何做?”

“你去唤明生。”申容冷冷抬眸,将目光放到了来时的路上,“让他将消息报给少府狱丞。狱丞来之前,后院一应人等不许靠近。”

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既然与她毫无关系,那就只交给专门的人去调查。

到了晚上刘郢过来,狱丞已经领着人把尸体打捞上来送去验尸了。这会后院仍是封闭状态。因为申容的及时封锁消息,无人敢往外多传一个字。

不过这都是表面做给储妃看的,流言蜚语要想真的止住也难,还是闹了人命这么大的事,兴许到了明日一清早,整个宫廷里也就要传得差不多了。她也没真想着能完全管控得住。

象征性的做好了安排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