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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只是个木雕师,我不是女娲

我抬着头,痴痴的凝望着妈妈。

眼泪一颗颗滚滚而落。

我很多年没有流过泪了。

我的眼泪很快就打湿了我脸上的面具,很快就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感受到它们的炙热和温暖。

原来,我的眼泪也是有温度,不是冰冷的。

我并不是一个冷血又无情的怪物。

妈妈,我好想你……

第一次,我终于像个孩子一样,放声痛哭起来。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一双纤嫩而柔软的手突然伸过来,轻轻地将我搂入她温暖而又坚实的怀中。

我渐渐止住了哭声,缓缓抬头,看着慕幽香,看着她那张在梦幻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绝美而又哀伤的脸。

“你都知道了?”我的声音嘶哑而无力。

她那双澄澈而清冷的眼中,闪过一抹温柔和悲伤,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自嘲而苦涩道:“那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疯子和神经病?”

她摇了摇头,幽幽轻叹道:“你只是太想、太爱你的妈妈了,这并没有错。”

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强颜一笑:“谢谢你。”

她笑了笑,浅淡而又温柔,然后松开了我。

虽然不舍她温暖的怀抱,眷念她迷人的芬芳,但我不想让她觉得我轻薄。

我转过头去,微微抬头,仰望着我的妈妈。

仰望着她那永远不变的容颜,她看起来虽是活的,但浑身冰凉而又坚硬,我始终感受不到她的温暖。

因为她是死的,是假的,她跟那个木雕的男人一样,只是我雕刻出来的木头人而已。

妈妈因为太过思念、太过爱那个男人,从而亲手雕琢了他。

我因为太过思念、太过爱我的妈妈,所以我也亲手一笔一划的雕刻了她。

多年来,只要看到她,我便以为她还活着,还陪着我,永远都不会离我而去。

可是她早就死了,我早就成为了一个孤儿。

我什么都没有了。

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在自欺欺人,我一直以为,只要我骗着骗着,一直骗下去,她就会一直活着,一直陪伴着我。

却不知道,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死了。

这几年来,我一直都不过是自言自语、自说自话,自欺欺人。

她只是木头人,即便我能给予她身体和神态,我甚至通过艰苦努力,能够模仿她讲话,唯妙惟肖,以假乱真,但是我无法给予她血液、温度、生命以及灵魂。

我就算付出我的一切,也无法让她复生过来。

我只是个木雕师,我不是女娲。

她也不是。

当年她把自己闷在屋里,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雕刻出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栩栩如生,当年年幼无知的我一度真的以为是那个我该叫做爸爸的男人回来了,她甚至要我喊那木头人为爸爸。

可很快我便发现他是假的,只是个木头人。

然而,她却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那个木头人的身上,她跟他聊天,给他做饭,陪她赏花赏月,给他买各种东西,甚至夜夜抱着他才能安然入眠。

她完全把他当成了那个男人,当成了自己的男人,当成了活人。

她自言自语,说着一些怪异的话。

当时还太小的我根本那就听不明白,多年以后的我,自己亲身经历了才明白。

不自觉间,我竟也爱上了木雕。

可妈妈不但不教我,还禁止我学习木雕,连碰都不可以。

有一次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求她教我,她却大发雷霆,从此以后我便只能偷偷地学。

对于木雕的那个男人,我只能羡慕嫉妒恨,可我更怨恨那个抛弃了妈妈和我,毁灭了妈妈和我的真身。

很多时候,我都想毁了那个木雕。

但我不敢,我知道在她心里,那木雕的男人远远比我重要。

弄不好她会杀了我。

可我一直想毁了他,只有毁了他她才会清醒,才会回来,才会有可能爱我。

只要有可能,我就愿意去做。

那一年,我九岁,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阳台上这株樱花一夜之间开满了雪花,木雕的男人端坐在樱花树下的藤椅上,妈妈在她的工作室里雕刻着什么。

我一时鬼迷心窍,然后偷偷地拿了一把菜刀,想了想,便照着他的脖子砍了一刀。

原本我是想要砍掉他的脑袋的,却没想到他的脖子很硬,我的力气也有限,所以只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不浅的伤口。

妈妈闻声赶来,看到我正想砍下第二刀,她怒啸一声,将我扑翻在了地上,死死地盯着我。

那一刻,她双眼血红,一如被激怒的野兽、疯狂的恶魔,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她咆哮着:“你这个畜生,你杀了他,你杀了你的爸爸,你知道吗,我费尽了心思,我舍弃了一切,我甚至舍弃了我的灵魂,都只是想要让他苏醒,想要让他回来,回到我们的身边。但你却要毁掉他,那我就要毁了你,毁了你。你看看你这张脸,看看你这张脸,越来越像他,越来越好看,可就是因为这张脸,吸引了她,吸引了那个婊子和恶鬼,我要毁了你这张脸,只有毁了你这张脸,她便不会爱你了,但我会爱你,一直爱你,永远爱你,你便会老老实实、永永远远的留在我的身边。”

当时的她,手上正好拿着一柄钨钢刻刀,愤怒至极的她,便直接用那柄钨钢刻刀划伤了我的脸。

我相信,她真的会杀了我。

我当时被吓坏了,当锋利的刻刀划破我的皮肤,我才痛醒过神来。

生生世世我都记得我的脸被划破之时的那种疼痛,痛入骨髓,痛入灵魂。

我的哀哭之声惊动了巡逻的保安。

当她恢复理智的时候,我的脸已经被她划了七刀,我早已成为一个血人,痛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自己也吓呆了。

当保安撞开房门,看到我的模样后也被吓到了,他们急忙将我送到医院去抢救。

只是那刻刀太过锋利,伤痕太过深刻,我的脸便被彻底的毁了,即便是整容都无法恢复,留下了永久的丑恶且可怖的伤疤,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