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Bug
第156章 bug
“世间再无最快的居合了。”犬山贺热泪盈眶。
赫尔佐格手摇黑色梆子以无法理解的方式操控着部分尸守，让它们与二人所在的位置擦肩而过，似乎把他们视作了同类：“可惜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醒神之战，个人的力量决定不了整个战争的走势。你看，他们已经禅精竭虑，便如大厦将倾力不从心了。我永远都是那个命中注定的赢家，就像当年那场大火也带不走我的生命。”
“命中注定……呵，这种迷信的话从你嘴里吐出来真是别致的讽刺。”犬山贺咳出一口血来，“像你这种人是永远不会懂得人们在黑暗中为了那一瞬的光明而前赴后继牺牲的伟大精神。”
“光明？比起黑暗，我觉得需要光明那才是不幸。就算是获得了你口中的光明又能如何呢，那些获得了短暂平静的人类，一旦有什么打破平衡的力量出现，表面维持的平和会被瞬间打破，你们心底永远都囚禁着渴求欲望的野兽，而我只不过是把心底的牢笼彻底摧毁，将其释放了出来。”赫尔佐格依旧是那套吃人的理论，唯力量主宰一切。
……
“现在好了，你还能举得动刀么？”上杉越低声地问，“看来我俩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你不是做过牧师么？来点作用啊。”昂热剧烈地咳嗽，满嘴都是血沫，看来在刚才的战斗中并非看上去那么炫酷一击必杀，他的肺泡开裂了。
“喂喂，你以为我是什么牧师啊，我也不能吟唱咒语给你添加buff或者回血，这是现实不是游戏啊老友。”上杉越坐在地上双手支起上身，昂热突如其来的爆发为他们搏得了短暂的安宁，“每个人都会死的，皇也一样。我终究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你也知道我做错过很多事，也杀死过很多人，连妈妈都憎恨我。过去的六十年里我根本没想过要去赎罪，只是过着蝇营狗苟的生活，偶尔去教堂里做做义工也只是寻求心理上的安慰，可神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原谅我呢？懦夫是不配听着弥撒进入天堂的，死了也是要下地狱受尽折磨吧？”
越师傅撕碎身上的衬衣，露出消瘦完全不似人形的上身。昂热看着那嶙峋得几乎连肋骨也棱角可见的上杉越，他惊呆了。
原来他是凭借这种躯体释放出“黑日”的么？很难想象那个过程里他经受着精神与肉体上怎样的折磨。
“你这是临终祷言么？”昂热苦笑。
“或许吧，只是忽然有感而发。”上杉越捡起折刀仔细观摩着刀身那质朴的纹路，“而你不同，就像一直说的，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狂徒。你已经无所畏惧，即便死后下地狱你也要掐着龙王们的脖子带着它们一起去地狱。而且你从不后悔，只要还能行动一天就会继续挥舞刀剑，直到最后一滴血也流干。”
“行了行了，你怎么忽然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碎碎念。”昂热把刀轻轻地插进地面，在那刀极致的居合后“暴怒”便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斩马刀形态，“好吧上杉牧师，看起来我们真的要死了。为了你的孩子着想你就不能再用一次黑日么？如果你还能再用一次黑日或许我们还有一线机会。”
“什么机会？周围不是尸守就是无边的尼伯龙根，就算我们现在能离开这座山谷，等白王彻底复苏的那一刻我们仍旧只有被吃掉的份。”上杉越忽然站起身来把两柄插在地面的刀剑狠狠拔出，赤金色的瞳孔再度怒放！
他的双瞳赤金，浑身也是赤红，干瘪的肌肉突然充盈起来，像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而三度爆血结束以后昂热被创伤的身体正不停地出血，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他从未如此狼狈过，汗水和血水还有缓缓而至的雨水一起漫过他肌肉分明的后背，浸润了那副“诸界之暴恶”的文身。即便显现出疲态，他身后的猛虎和夜叉也伴随着他的呼吸肌肉起伏而变得栩栩如生，好像要脱离皮肤扑出来和尸守搏杀。
这时候双方的血统差异暴露无遗，又或者是上杉越以某种昂热所不知道的代价换来力量重铸，想必这种程度的交换比之“爆血”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做了什么？”昂热近乎脱力地问。
“总不能白见世间最快的居合极意吧，”上杉越双手持刀猛地挥刀砸向地面，扬起层楼高的尘雾向着四周扩散，冲击力之强竟然把周围的残骸也一并震退，“作为门票，现在该轮到我展示最强的黑日了！”
“那是什么？”昂热指着墨色的天空，数团燃烧的流星从天陨落，“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陨石？尼伯龙根不是被折叠制造的世界么？”
【小丑·行星波动】
（Joker planet waves）
燃烧着的巨大石球在远空上拉出一道无比炽烈的火轨，照亮了被黑云覆盖的整个天空，它们仿佛扑向火烛的飞蛾燃烧着身体坠往地面，带着无与伦比的灼热与重力！
“地球的回廊轨道上浮游着无数的岩石和尘埃，并且以平均每秒400个的频率砸向地面，大部分的岩石都无法达到地表在途中便已燃烧殆尽。但凡事都有例外。”少年的声音于整个山谷响彻，语气不急不缓娓娓道来，“6.5度正负0.9度之间，这个数字式太空胶囊飞船从宇宙飞入地球大气圈时的角度。如果不从这个角度内射入大气圈，飞船会因为大气的阻力被弹回宇宙，或者像那400个岩石在落地以前因为大气的摩擦而燃烧殆尽。
“现在，就是陨石成功坠落地面的一个又一个‘奇迹’！”
路明非于山顶的尸守群中极速穿梭，一颗紧接着一颗头骨大小的“陨石”精准地穿过尸守一个又一个头颅，像是子弹穿过棉花，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似乎用不着你动手了。”昂热扭头对上杉越说。
“……”越师傅泄气似的将手中的“暴怒”以惊人的大力向路明非穿梭的人影投掷出去，斩马刀飞跃那条深沟般的山谷，像是轻盈的飞鸟急速飞起，“既然还有这么给力的能耐为什么不早些使用？这不是等着看老前辈笑话么！”
燃烧的陨石不仅带着足以穿透一切的力量坠落，那旋舞着足足3000度之高的温度在穿透尸守躯体的同时也将周围的同类引燃燃烧。这种以火焰消灭鬼齿龙蝰的方式路明非曾亲眼目睹，现在他有样学样，尸守的身体同样是极好的燃烧载体。
“真是臭死人了……”他捏着鼻子一边并掌扇风，“这味道简直比屎壳郎在推粪球的时候粪球一点点裂开还要糟糕。”
昂热挣扎着直起身体，抬头去看山谷上方斩马刀飞掷出的方向。在那里路明非旋转着挥舞“贪婪”和“暴怒”，暗金色的刀弧以赤红色的流星为背景在瞬间把周围所有的空间封死，尸守们来不及停止更来不及退却，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身躯撞向刀刃铺就的这张巨网。
这两柄传说中的炼金刀剑在切割的时候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效果，“暴怒”每挥出一刀仿佛一条虚空中游蹿的怒龙吞噬沿途的所有尸守。而另一柄“贪婪”却完全静止，唯有持剑的人才能感受到剑柄上传来那脉络般跳动的心脏。
老唐曾经为他们详细介绍过七柄刀剑各具的威能。
“贪婪”是柄苏格兰高地民族的克雷默长剑，又被叫做“吸噬之剑”，可以将被切割的生物细胞迅速腐烂，并且同“暴怒”一样吸收敌人的血液以孕养刀身……尽管这些由再生金属铸造的刀剑压根无须保养。
“你不觉得他的起手式很熟悉么？”上杉越扭头问昂热。
“二天一流，”昂热轻声地说，“曾经在日本有位朋友，已故的剑道大师丹生岩不动斋，我们两个人一起研究过历史上有‘剑圣’之称的宫本武藏创制的‘二天一流’。”
“我知道，那是个很奇怪的流派，它的创始人一生击败过无数敌手，未尝一败，可它在剑道流派中却非常不起眼，原因是后人根本无法实现宫本武藏当年的双手双刀术。”上杉越笑笑，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神态，“连我也没能学会那种刀术，你的研究结果是什么？”
“所谓二天一流，其实只有一个诀窍，那就是力气得足够大，双手各持一柄长刀乱抡。只有这样才能360度无死角的覆盖全方位的敌人，而且它根本不是用来一对一对决的，而是一种只为战场存在的刀术。它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像你这样专精各种刀术的兵法家，而是汹涌的人潮，在人流中用无与伦比的力量与天赋大踏步的挥刀上前，所过之处血雨腥风，被打就是死路一条。”昂热看着路明非，他也不知道那家伙师从何人技从何处，他还看见在少年的身后背负着一柄墨色长刀。
他在楚子航的报告中看见过关于路明非使用这柄长刀的详细内容，那是似乎比“七宗罪”还要珍贵的炼金产物，就像东方武侠小说里经常出现过的“滴血认主”的神兵，而路明非就是那柄长刀的主人。
他忽然意识到重要的不是路明非神乎其技的手段和兵法大师的刀术，而是那柄墨色长刀，好像拥有了那柄长刀你就拥有了世间一切的刀术。
无数尸守在那对致命的刀锋剑网间被砍得分崩离析，连昂热三度爆血才能正面对抗的龙形尸守也仅仅在少年的剑锋前坚持不过数回合而已。
“二天一流的二天其实是指阴与阳，阴与阳合二为一就是混沌，那是纯粹的力量，前面是铁也能斩断，前面是山也能砍碎，前面是海也能劈开，就算前面是龙也能屠之。”昂热语气里透露出毫不掩饰的赞叹，“可即便作为创始人的宫本武藏也没能达到理想中的最高境界，只要有肉体和意识的隔阂，人与人就不可能合而为一，更不要说人与刀剑。”
“他还差什么老师么？”上杉越喃喃地问。
“你想干嘛？那两个素未谋面的儿子还不够你疼爱的么？”
“只是开个玩笑啦，说实话他跟你真的没有血缘关系么？我听学院的人说你连‘七宗罪’这种遗世独立的炼金刀剑都划给他作为私人用品，这简直比私生子还要私生子啊！”上杉越感慨道。
“我忽然觉得你还是死了比较好。”
“可这纯粹是以巨幅的体力消耗为代价换取时间，他这样下去早晚会跟我们落得同样的结局。”上杉越一本正经。
“这话题的转变也太僵硬了！你是怎么泡到那些大和抚子的？日本的女人都这么不长眼睛连你这样的家伙也能看得上？还是说你勾搭的对象是你跳老年交谊舞的舞伴么？是你拉面师傅训练班的老同学么？又或者是你在歌舞伎町找的廉价老女人？”昂热一惊。
“喂！不要侮辱我的朋友，她们都是有着正经工作的女性！而且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下贱好么！”上杉越极力反驳，他赤裸的上身正急剧变化着，就像是先前一瞬间从老态龙钟半步入棺的老人重新变成年轻人的那样，此刻他又重新变回了老不死的东西。
“原来支付出去的代价还能无条件偿还的么？”昂热看着他身体的变化呆呆地问。
“怎么……怎么可能，我现在的感觉简直比街上窜稀找不到厕所的时候还要难受。”上杉越满脸涨红，看上去倒真像是找不到厕所的人。
“别小瞧了我的学生，光是看他的体型你也能瞧见他与寻常混血种的不同吧。”
“不介意我问一句，他的言灵是什么么？”
“不知道。”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他展现过的能力太多而复杂，有的甚至用言灵都无法解释。”昂热认真地说。
“那不就是bug的存在？”
“或许他的言灵就是‘bu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