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东海渔人
刘青已经快二十四了，从他大学毕业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
拖着疲惫的身子，他回到了那个租来的小屋，屋子倒是不小，装他一个人确实够了。
这是他生活的地方，也是他睡觉的地方，也是他做饭吃饭的地方。
在这个人们常说的大城市里，这个房子每个月的租金只有几百块。
这个地方和他上班的厂子只隔了一个马路，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相信这样的大城市里，居然还有如此贫瘠的地方，那边是冒着烟的厂子，这边便是一排的土地。
他就生活在这样一个郊外的农村地带。
麻木地干完一天的劳力活后，他便回到这个巴掌大的屋子里。
每天唯一的乐趣，便是看看节目，听听林霄的歌曲。
他也喜欢说唱，最喜欢的也当属是林霄的歌。
昨天的那首新歌《玩家》，让他听得好不痛快，上班的时候都在想着那歌词和调调，简直在他脑海里播放了无数遍。
今晚本来是想早点睡的，反正《说唱之神》的节目林霄也没有参加。
但谁知道刷着刷着小破站，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霄居然入驻小破站了？”
他惊讶地点开了林霄最新发的那个视频，并不是特色的入驻声明。
而是一首新歌！
“我靠！怎么就出新歌了！”
话不多说，刘青立刻坐直了身子，戴上那早已老旧的耳机，趁着月色听了起来。
他喜欢这种感觉。
而手机屏幕里，同样是乌压压的夜晚，夜光映着漆黑的海面，一艘渔船出现在了视频的中央。
左侧的几个大字显现歌曲的名字：
《东海渔人》！
音乐响起，幽幽的钢琴旋律响起，音效声像是黑夜中那一丝的光亮，又好似渔船孤零零的身影在航行。
已是年末，些许的寒气透过破旧的墙皮，想要钻进刘青的被窝。
他翻了翻身子，又裹紧了自己的被子。
还没等人声开唱，视频的弹幕就已经开始了刷动：
“第一次来的这么早呀！”
“热乎的~”
“一回家就有新歌听！林霄宠粉狂魔！”
“听说林霄又又又又出新歌了？这行业现在这么卷了吗？”
“东海渔人是什么意思？林霄还打过渔吗？”
“听着伴奏就感觉挺低沉的，看来林霄这些天也不好过啊。”
绵延的前奏结束，林霄的声音如约而至，伴着稍显激烈的鼓点。
“一如既往
海上、一艘渔船、天线和直播间
一般两三点睡为了以后住四合院
平静的海面下藏的是资源
bling bling 闪烁逃不出我的视线”
林霄的声音简直就像个变声器，这次的演唱声线又和之前完全不同，但又别有一番风味，稍稍低沉的声线和腔调让整个气氛变得些许苍凉孤寂了起来。
此时的画面也开始晃动，一个戴着渔帽男人出现在画面中，这个男人稍显消瘦，甚至还有些粗糙，累了就光着膀子倒头就睡。
孤独和萧瑟的场景配上林霄的说唱，让观众们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忆起临走前朋友们嘲弄的反应
我便知道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无论这次的浪卷来贝壳或繁星
首先要做的就是攥紧”
随着萧瑟的画面掠过，男人的眼神却依旧坚毅。
林霄仍在唱着，可那歌词却让观众们再次打了个寒颤。
“我靠，太好听了吧！”
“这腔调，好像又和之前不一样啊，林霄为什么哪种风格都能驾驭啊！”
“好听！”
“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啊，这歌好像是在打广告吧？”
“我靠，大家看简介，好像真是广告啊！”
“怎么可能啊，这种质量的歌是广告歌？”
“就是啊，你看着歌词写的，不就是写林霄不顾他人目光，坚定地选择了做说唱吗？”
“前排前排！”
“这立意好啊，和昨天的《玩家》一样，歌词都很有深意！”
“格局这两个字我都说麻了啊！”
“林霄的歌总能激励我啊！”
“反应，弹琴，繁星，攥紧。林霄现在真是把歌词给玩明白了，压个韵跟他喵玩似的！”
“......”
正如弹幕说的，林霄流畅的flow和腔调已经足以让人单曲循环。
而那歌词也写的莫名让躺在床上的刘青一阵鸡皮疙瘩。
现在的他不也是背井离乡，坚持要来大城市发展，这种孤独的执着，他可深有体会。
只是唱这首歌的林霄已经熬出了头，可是自己呢？
“点开了淘宝直播 摄像头对准我的脸
水面静悄悄 把网撒出
嘴巴如海浪 滔滔不绝
屏幕上观众开始冒泡 代表我捞上了鱼”
林霄的说唱仍没有停止，敲到好处的断句和咬字，让人们不知不觉也身处那孤寂的身影当中。
“我靠，还真是广告啊！”
“我查到了，好像是在某宝直播的一个渔人，姓陈，还是在公海直播的！”
“这个视频里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啊！看着确实不容易啊，茫茫大海就这么飘着，我肯定受不了。”
“这歌真是广啊？现在广告歌都这么卷了吗？”
“不是广告行业卷，是他喵的林霄卷啊！”
“是真好听啊，林霄的每首歌听感永远无敌！”
“单曲循环走起！”
“......”
重重的鼓点仍在敲打着人们的心，画面上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在黑暗中举起了手机，在大海中寻找着自己的光明。
而林霄的flow再次转变，背后的一个电子音效像是沉默的呐喊，在大海中飘荡不止。
“当黑夜降临瘫坐到甲板弄两杯
海上的光影 比起酒精我更想睡
但潮水未停 将我向哪个方向推
人生来和自然针锋相对”
第一段verse结束，一个孤独疲惫的男人深深地印在了观众们的脑海。
他们还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要在这里的原因，但那孤寂而又执着的背影，却让不少人倏地引起了共鸣。
“人生来和自然针锋相对，林霄牛逼！”
“这种风格好新啊感觉，我喜欢！”
“这才是我想象中的说唱啊！”
“这听感绝了！”
“上头了上头了！”
“弄两杯葡萄果汁儿是吧！”
“林霄的编曲水平一直是个谜啊，他怎么什么风格都能做呢，这让别人怎么活啊！”
“很难不爱！”
“......”
在嘈杂的弹幕中，对于此时的刘青来说，他只是忽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最后几句歌词简直就是为他而写的，现在的他不就是如此疲惫吗，每天那日复一日的工作早已把他那颗原本锋芒热血的心磨得平平的。
他再也不会像大学那样天天熬夜玩游戏看直播了，一天的工作足以累的他没有一点精力去用在游戏上。
倒头就睡，已经成了他的日常。
原来身体上的疲惫，是真的能让人立刻睡着，而不需要任何安眠药。
“但潮水未停，将我向哪个方向推。”
现在的刘青仍是迷茫的，正如画面里那艘随波而流的渔船，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怎么样的。
他看不清，也看不到。
迷茫这个词，似乎贯穿了他的一生。
他从来也没抓住过什么，他似乎也从没想抓住过什么。
平凡的活着，都成了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