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终极试探
施东业把金宁特随身之物还给他，但不包括手枪。
施东业狡黠地说：“金老弟，枪我给你暂时保管，等见了大人物，他同意了以后，我立刻归还。”
金宁特没有意见，随即两人就上车出发，他又被蒙着眼睛，不知将要被带往何处。不过也正好疲乏了，他便歪在车里睡觉。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被施东业叫醒，本能的想摘去眼前的黑布条，施东业连忙阻止说：“唉……别别，金老弟，还不到时候，我拉着你走吧。”
金宁特点点头，被他轻轻拽着下车。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金宁特走在路上，只觉得脚下的道路坑洼不平还伴着有石块，像是刚被晒干的泥土路，野花野草的香味扑面而来，四周幽静安详，偶尔从远处传来的鸟啼声还依稀有些回音，当即判断出这是在一座山里。
他不作声张，只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施东业在前面笑着说：“正午了，一会见了大老板我领你去吃野味。”
两人走了十多分钟，金宁特只听得耳边伐木机的声音响彻天际，吵得心烦。
二人没有停留，又走了没多远，金宁特身上已明显感觉不到阳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寒，但脚下的路却总算平坦了，脚步的回声很近，说明周围空间非常狭小，加上周身比刚刚在外面潮湿阴冷，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泥土气息，这里必定是个山洞。
两人在山洞里足足走了近五分钟，施东业停下说：“金老弟，你稍候，我来叫门。”
施东业放开金宁特，不知做了什么操作，前面竟传来对讲机的声音说：“什么事？”
施东业说：“人我带来了，开门。”
“等着。”里面的人说。
一阵沉闷的开门声响起，施东业拉上金宁特的衣袖继续往前走，身后的门随之关闭。
没走出几步，施东业便亲自解了蒙住他的黑布。
金宁特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自己身处之地装修得像是实验室一般通体炫白，一些穿着防护服的人在前面那张大长桌上正忙碌的配制化学品。他们头顶上还有一层，那里却没见有人。
制毒工厂？！
他立刻明白这是一所隐藏在深山里，以伐木场为掩饰的制毒贩毒窝点。
这时，楼上传来一个声音说：“施东业，你和你哥那边最近出货量越来越少了。”
两人抬头一看，二楼扶手边正缓缓走来一人，这人五十岁模样，身形肥硕，两鬓发白，梳着油亮的大背头，戴着茶色眼镜，留着浓浓一字胡，手中夹着一支雪茄，中指戴着一枚硕大的玛瑙戒指。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人，看样子是他的得力助手兼保镖。
施东业讪笑说：“坤哥，最近警察那边查得紧，动作不敢太大。”
他口里叫坤哥那人露出一脸鄙夷说：“真是没用。警察又不是查你的，你担心什么。”
施东业附和说：“坤哥教训的有理，是小弟不才，难堪大用。不过，今天给坤哥带来一位大买主，就是这位金老板。”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金宁特。
坤哥吸了一口雪茄，看着金宁特，对施东业说：“什么人你都敢往我这里带，他要是警察派的卧底怎么办？前阵子我已经处理掉好几个卧底了。”
施东业笑着说：“坤哥放心，这位金老弟我已经考察过了，绝对可靠。而且现在夏同警方之所以动作这么大，就是在到处抓他。他可是A级通缉犯。”
坤哥来了兴趣，趴在护栏上仔细端详金宁特说：“哦？这我倒是略有耳闻，就是他吗？”
金宁特毫无怯色的看着那坤哥，伸手撕下嘴上的假胡子，说：“正是在下。”
坤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好好好，不错，年轻人有胆识！能让警察盯上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我要好好看看你。”他说着从旋梯走下，刀疤脸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二人跟前。
他抽着雪茄饶有兴致的又端详了金宁特一阵，边看边不住的点头。刀疤脸则死死盯着他。
施东业同样颇为得意，觉着自己给坤哥拉了一位大客户，以后在坤哥面前就更能吃得开了。
坤哥一把搂住金宁特的肩膀走到一边说：“年轻人胆识过人，这一点我很钦佩。不过，做我们这行的每天都要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睡完觉一睁眼就要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头上。所以，你想卖我的货就要按我的规矩走。”
金宁特微笑着问：“敢问坤哥什么规矩？”
坤哥放下胳膊，走到他面前，对着他和施东业说：“你可能不知道，除了你，夏同警方也在想方设法的对付我，但是一直拿我没办法，因为他们没有证据，所有就不停的往我这里派卧底。这几年被我揪出来十多个卧底，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坤哥说着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他见金宁特表情毫无波澜，便继续说：“不过就在最近，我又揪出来一个卧底，还没来得及处置，我想把这个机会交给金老板你。你被警察对付了这么久，应该心中早有怨气，今天就用这个卧底的命，当作送给金老板的大礼。”
金宁特表面微笑着，心里却在暗骂：这老狐狸明显不信任我，用这么歹毒的法子试探我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金宁特有些为难的说：“坤哥，我只是买货，不敢杀人。何况还是警察。”
施东业在他们身后插话说：“金老弟，你就别谦虚了，你随身都带着枪的，怎么能说不敢杀人呢？”
坤哥扭过头看了施东业一眼，然后问金宁特：“你会用枪？”
金宁特笑着说：“带着防身的。”
坤哥从腰间掏出一把枪，突然对着金宁特，然后喊了一声：“把那个卧底带进来！”
随后，两名手下押来一个被打得体无完肤的男人，令他低头跪在坤哥面前。
金宁特仔细瞧了瞧地上这人，虽然满脸是伤，但还是能看出他很年轻。
坤哥气定神闲的看着金宁特，把雪茄叼在嘴里，说：“金老板的表现可不像是一般人。今天这卧底肯定要死的，我现在把机会给你，这把枪里面只有一颗子弹，足够你用了。”说完，把指着他的手枪放到另一只手中，递给他。
金宁特接过枪，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动作。虽然华南特勤局有明文规定，不管在执行什么任务，遇到何种特殊情况，要优先保证自己的有生力量，但这种针对同僚下死手的事原则上能规避就尽量规避。
金宁特看着跪地的卧底说：“坤哥，小弟初来宝地，不杀无名之辈。我想知道有什么确切证据能证明这人是警察派来的卧底？”
坤哥双手插兜，抬眼想了一下说：“金老板还是别问这么多了，只管杀了他就是。”
施东业也在后面帮腔说：“对呀，金老弟，你一枪下去就什么都解决了。我上个月还帮坤哥杀了两个卧底，可解恨了。”
金宁特回头瞟了他一眼，心说：早晚一枪崩了你！
见金宁特迟迟不开枪，坤哥对刀疤脸使了个眼色，刀疤脸悄悄把手摸到腰间准备掏枪。
金宁特说：“坤哥，我能问他几个问题吗？”
坤哥把雪茄从嘴里拿出来夹在手中，说：“你的废话有点多了。”
金宁特说：“就几个问题而已，没别的意思。”
坤哥一脸不耐烦的说：“那你快问！”
金宁特把枪口对着卧底问：“喂，警察是吧，你告诉我粉钻石和蓝宝石你更喜欢哪个？”
坤哥在一旁听他问这种问题，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心里嘀咕：施东业哪找的这么个奇葩？
那卧底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他，自己也搞不清他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卧底努力睁着被打肿的眼说：“粉钻石。”
金宁特说：“很好，下一个问题，黄金的胸针和白银的胸针，你喜欢哪个？”
卧底有气无力笑了，好半天才说：“你要杀我就给个痛快，别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金宁特怒吼道：“回答我！”
他的声音把坤哥和施东业都吓了一跳。坤哥走到施东业身边小声的说：“我现在不怀疑他的身份，我有点开始怀疑他脑子有问题。”
施东业尬笑着说：“文化人都这样。”
卧底被他搞懵了，想了想说：“黄金胸针吧。”
金宁特说：“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有什么遗言吗？”
坤哥和施东业松了一口，总算问了个正常点的问题。
卧底把头低下去又笑了，说：“我问候你祖宗。”
金宁特把枪往他后脑勺一顶，果断扣动了扳机，嘭的一声枪响回荡在山洞里，卧底趴在地上不动了。
坤哥见状把雪茄放回口中，带头鼓起掌来，施东业也附和跟着鼓掌。
金宁特笑着把枪交还给坤哥，说了声：“谢谢。”
坤哥哈哈大笑起来，金宁特身后也响起笑声，他回头一看，不由得大惊，那卧底竟又站起来了，跟着坤哥一边笑一边鼓掌。
施东业也愣住了，他也没料到坤哥会用这一招试探他的金老弟。
其实金宁特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知道这个卧底是假货。刚刚他在犯难之际突然想起昨天施东业对自己的试探，但看施东业来这儿之后完全没了前日嚣张的劲头，而且为何他一来就有个卧底被揪出来留着让他杀，未免太过巧合，随即想到那坤哥会不会也在试探自己。于是反向试探了眼前的卧底，问他两个奇怪的问题。
实际上问题看似奇怪，但颇有讲究，如果那人真是卧底，第一个问题他应该选择蓝钻石，作为警察出身，知道自己马上要死，出于使命感和荣誉感一般都会选和自己藏青色制服颜色更相近的蓝钻石；第二个问题他应该选银胸针，因为现在警察制服上的金属饰物全是银白色，同样境遇和心理下，真警察是不可能选金色饰品的。所以，听完两个答案，他立刻确信这人根本不是卧底，才毅然决然的开了枪。
金宁特故作语塞道：“这……”
坤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金老板莫怕，刚刚给你的枪里是空包弹，他也不是卧底。而我之所以这样，其实是为了确定金老板不是卧底。现在看来，金老板完全值得信任。我这里的货，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哈哈哈哈……”
手下人递给那卧底两张湿巾，他在脸上抹了几下把伪装用的血水擦去，还原了本来俊俏的面目。
他伸出手和金宁特紧紧握住，说：“你好，金老板，我是坤哥的弟弟，我叫吴冕。欢迎你来我们工厂。”
坤哥过来说：“怎么样，我弟弟的演技骗到你了吧？”
金宁特拍着脑门低下头，好像自己受到很大的惊吓需要缓缓一般。
半晌，他长舒了一口气，对众人说了句：“不好意思。”
吴冕说：“金哥真是有魄力，对卧底一点也不留情啊。虽然问题比较奇怪，但是开枪那是果断决绝。”
坤哥在一旁叼着雪茄肯定的笑着点头。
吴冕接着说：“金哥，我有点好奇，你刚刚问我的问题除了最后一个之外，我都不理解，什么意思啊？”
金宁特冷笑了一声说：“我杀人需要理由，刚刚那两个问题你的回答跟我想象中你的回答不一样，我只能杀了你咯。”
“刚刚我的回答跟你想象中我的回答不一样……”吴冕被他绕晕，又重复一遍，愣在那里回味，想明白过来之后拍手大笑说：“好！金哥果然够变态，我喜欢！”
金宁特问：“好了，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什么时候可以买货？”
坤哥走过来说：“到吃饭时间了，金老板我们先一起去吃个饭，之后的事慢慢聊。”
金宁特觉得饭桌上或许可以顺便打听出威龙帮的消息，于是便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