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指定是亲妈了
再说说贾家。
这贾家跟黛玉上辈子住过的贾家可不一样。
唯一非说一样的，大概就是早年家境都不错吧。
只是上辈子的贾府，从不错到败落。
这辈子的贾家，早些年因着家境好，有过些波折，但也还算能过。
要不是因着那几年的波折，贾敏不能小学没上完就不念了，更不能早早的嫁了林大力。林家的家境，可是很一般的。
两个舅舅都是初中毕业。
大舅舅贾平安现在是他们高岗村村小的校长。
二舅舅贾富贵不跟妹夫林大力合伙拉货以后，就去他小舅子开的砖瓦厂里开挖掘机了。
不开车的时候，帮着管管生产。算是管理层之一。
两家的日子在农村来说，过得都是顶好的。
也都肯拉巴日子过得紧巴的贾敏两口子。
要不是有俩大舅子拉巴着，林家这日子怕是更艰难。
早年小玉刚出生那会儿，又要给贾敏看病，还得交罚款，种地家里连买种子的钱都拿不出。都是俩舅舅一人出一半钱，帮着给买的种子、化肥。
现如今呢，是一九九三年八月，怎么个纪年法，大人们讲话没讲到，黛玉也搞不清楚，日期还是自己从墙上挂着的阳黄历上看到的。
那黄历上还有天干地支，吉凶方位啥的，好多她不认识的字。
就算认识的字，一大半还得猜，全都缺胳膊少腿。
这一九九三年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
知道了家庭情况以后，黛玉心也就踏实了。
就是这么个家庭，安心待着呗。
还能咋办。
死都死不回去。
咋死都还是会回来当林小玉。
当林小玉最大的好处是，这孩子身体是真好。
天天玉米饼子白菜土豆那么吃，也能吃得胖嘟嘟的。
林家姐妹都随贾敏，长得壮。
贾敏身高得一米七往上，体重怎么也得一百三了，看着特别壮，膀大腰圆。
生了五个，只给出去的老四海珊瘦弱，另外四个，都跟她身材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黛玉算是真知道，身体好是啥感觉了。
就是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在家里坐不住，老想出去跑，在院子里跑好多圈，喘几下就没事儿人一样。看见墙都想往上爬。精力用不完。
还总是饿，明明早饭才吃了两个饼子，没一会儿呢，就饿得跑菜园子摘了俩黄瓜啃了。过一会儿又吃了半碗杮子。午饭前，还跟三姐一起一人偷偷吃了一个凉饼子，就着大葱蘸大酱吃的。
心里上打死都接受不了，自己咋变成这样的野丫头了。
以前身边的三等粗使丫头都没这么糙过。
可行动上是真忍不住，饿呀！
她才五岁，哪里抗得住饿嘛。
能吃能喝能睡，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这是黛玉最满意的。
因着跟她一起玩儿，连累她发烧感冒了。
之后好些天，她宅在家里，邻居家孩子也不来找她了。
黛玉待在家里实在没事儿，就看墙上贴的过期旧报纸。
从报纸上学认字。
除了报纸的名字，报头是她认识的字，剩下全是缺胳膊少腿的，她一半是能猜对，另一半不认识的是联系前后文，猜。
就这么着，一暑假的时间，生生的让她把字认得七七八八。
“她爸，咱小玉天天在家盯着墙发傻，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不能是烧傻了吧？前屯那谁家的傻孩子，是不是就是烧傻的？”
小女儿的变化，两口子都看着呢。
贾敏就担心啊，原来撂下碗筷就往出跑，疯玩儿，不到饭点不回家的小丫头，突然不爱出门了。
天天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死活非得让给找长衣长裤穿着，也不嫌弃捂得慌，脑门子全是汗了，也不肯脱了长衣裳。
还老对着墙看。
她能看明白啥？
林大力也画魂儿呢，“不能吧？我看咱小玉说话啥挺正常的呀。不像是傻了呀。八成是病了一场，还没好透，身上没劲儿，不爱动弹吧？”
“你可拉倒吧，一顿吃俩饼子，我才能吃仨。还没劲儿？昨儿个我还看她坐墙头上吃樱桃呢。那劲都没处使了，还没劲呢？”
“那这么说，更不像傻了。”
“那是咋回事儿呢？”
“不知道啊。”
两口子还以为声音挺低的，孩子们都睡下了听不见。
哪知道白天睡过头，晚上醒不着的黛玉，都听着呢。
那个心呀。
让亲妈一刀接一刀，扎得，血嘶呼啦的。
呜呜呜，她肯定不是亲生的，没有亲妈这么损自己亲闺女的……
她以后再也不爬墙了，再也不吃樱桃……算了，想吃樱桃让大姐给摘吧。
哎，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咋睡着的。
早起穿衣上厕所回来洗脸，擦完雪花膏，刚好能吃饭。
又是玉米饼子，茄子酱，咸菜，蘸酱菜……
吃了二十多天，真吃够了。
玉米面太粗了，剌嗓子。
噎人，咽不下去。
茄子酱里放的荤油，还只放了一点点，那荤油还是过年的时候炼的，放了大半年，都是油渣味儿，呛鼻子。
蘸酱菜都是生的，隔三差五吃一顿还行，一天三顿顿顿的吃，真吃不下去。
好想吃煮挂面，荷包蛋呀。
“看啥呢？吃饭呐。”
贾敏见黛玉半天不动筷子，上手就用手里的筷子打在了黛玉手上。
黛玉眼泪当场就下来了，呜呜呜，我妈打我，我肯定是捡来的，为什么要打我？
自打她发现，只要不想前世的事儿，不是为了前世的事儿哭，那心就不疼以后，眼泪就不控制了。
眼泪来的那叫一个方便。
她这一哭，贾敏暴躁了，“哭啥哭，要你命了还是咋？不想吃饿着，别吃了。”
说着就把黛玉眼前的碗筷收到自己面前，真不给吃饭了。
黛玉哭得更厉害了。
林大力总是做和事佬，“你看你，大早上的，哈唬孩子干啥？”回头又说黛玉，“小玉，啥不得劲了吗？跟爸说说。”
呜呜呜，爸看来是亲生的，这么一关心，黛玉眼泪掉得更凶，还边掉泪边摇头。
“没有不得劲儿啊？那就吃饭吧。”
贾敏又出声了，“啥不得劲儿？都好半个月，她那就是矫情的，咽不下去这饭。惯的毛病，饿几顿你看她能咽不能咽。谁让她投生在我肚子里，就没那个小姐的命，不吃这咋整？你能养活起呀？”
这个话题就伤感了。
黛玉又不是不懂事，大姐在旁边给递了一个饼子，这就是跟她递了个下台阶的梯子，她顺手接了，边哭边小口的吃。
隔一会儿，还打个哭嗝。
她也不好意思抬头，脸都红了，不是因为哭的。
是被亲妈发现了，不爱吃粗粮，羞的。
呜呜呜，这应该是亲妈没错，后妈不能这么精准打击。
哎，这日子可怎么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