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穷的叮当响

中午我在食堂吃饭，几个潮汕本地大姐坐在我旁边。她们说本地话，说什么“外星人”，我听不太懂，我猜测是说“外省人”。我听了很不舒服，潮汕人特别排外，看不起外地来的。

几个大姐一直在叽叽喳喳讨论外地人。我忍不住了说道：“大姐，我们不是‘外星人’，我们都是中国人。广东的发展离不开外省来的，如果你们潮汕人全都这样排外，汕头是发展不起来的，到时候汕头特区就不叫特区，那叫特别——特别排外。”

那几个本地大姐有点不好意思。我宿舍隔壁的“高低搭配”四人组，她们听见本地人排外，端着餐盘火速跑到我面前支援，冲几个潮汕本地大姐说：“本地人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比外地人鼻子长，耳朵大？”

本地大姐听出来在骂她们是猪，战争暴发，餐盘飞起来朝双方砸去，我赶紧劝架，老板娘火速赶来平息了战争。

查明原由，老板娘劝双方不要为一点小事闹的鸡犬不宁，要以和为贵。双方写书面检讨，包括我在内。

下午，车间张贴处罚通告，每人罚款30两银子，又包括我在内。“高低搭配”四人组为了帮我被罚款了，我决定请她们去川菜馆搓一顿，以弥补损失。

“高低搭配”四人组，姚依娜、唐婉是丰满型；陈瑶瑶和唐甜甜属于太平公主级别，这四人都是外来妹。

晚上我bp机又响起，陈明呼叫我去出租屋一趟。杜磊司躺在床上，用枕头盖住脸，一声不吭，一双臭气熏天的袜子都破成了洞，脚趾头露在外面。

张军用502胶水在粘一双肮兮兮的军用胶鞋的鞋底。

陈明对着灯光穿针引线，然后低头缝补一条沾有混凝土浆的裤子。陈明补的是裤档，廉价裤子的做工真的很差劲，裤档最容易暴裂，我都经历过好几次。

他们三个都不说话，各搞各的，看样子都有心思，我站着也不吭声。看他们三人混成这样，我心情也很复杂。

我打破沉默，开陈明的玩笑：“陈老太太，晚上光线不好，你老人家补裤档小心针尖扎到手。”

陈明埋头缝补：“我又不是老花眼。”

“记得李白那首床前明月光的诗吗？”我问陈明。

“不记得，学过的知识全部又还给老师了，有借有还，诚信很重要。”陈明头也不抬地回答我。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补裤档。”

诗是我念的，如果李白还活着，不知道他会不会打我。

我看着陈明缝补那条溅有水泥浆的裤子我心里有些酸楚，但嘴上还得乐一下。还好，我学过的知识还没有还给语文老师，先欠着吧。

我念完李白的诗，陈明和张军笑了，杜磊司用枕头盖脸，不知啥表情。

我来之前，听陈明说杜磊司被人揍了，具体原因不详。陈明喊我过来，我知道一定是跟杜磊司有关系，更与钱有关系。说实话，我也没钱，工资就那么点，而且老板还欠薪。

陈明递了一支香港南洋兄弟卷烟厂生产的3.5元一包的双喜牌香烟给我，又扔了一支给张军。杜磊司没说话，陈明和张军叼着烟笑。

我问杜磊司伤到哪儿了，他不吭声。我从陈明和张军的表情就猜出来了，可能是伤到哪儿了。

“最近我也是经济危机，欠菲儿500个大洋也没还，工资也没发。”我说给杜磊司听。

杜磊司还是不吭声，陈明、张军叫我出去走走。我们去超市买了一瓶白酒，一包花生米，坐在超市门口凳子上整几口。

张军说杜磊司主要是下身受伤红肿发炎，去小诊所输了两次液，可能是消炎的，后面没钱就不去了，痛的难受。

我说我也没钱，只有300块买化工样品的公款，要不先拿100块让杜磊司继续去输液，我递100块给张军，让他转给杜磊司，张军气鼓鼓地不接钱。

张军说杜磊司工地有活儿干他又不去，闲的蛋疼去白嫖。一分钱不带，还想吃炒菜，这种好事我怎么没碰上？老子想想锤子都是气。

陈明灌了一口酒，打个酒嗝说，日他先人板板自己不争气怪哪个？这种人老子都遇得到，我看不要管他了，让这个“包批龙”自生自灭，一看到他，我锤子都疼。

我把100块强塞给张军：“救他一命，就当他是条流浪狗，毕竟从小一起长大。”

这100块钱还是从我的产品研发费用中抽出来的。陈明和张军看不惯杜磊司，就连我都有点火大，这鸟人真不是个好东西。

杜磊司被人揍了没钱看病，陈明和张军也穷的叮当响，一个用胶水补鞋，一个像妇女补烂裤子，我看着就心酸。可是我也没啥钱，帮不了他们太多。

除了没钱，工作又压力山大，我独自去外面遛达，散散心。汕头的天气像寡妇失去心爱的男人一样狂躁不安，一会儿曝晒得让人流油，一会儿又倾盆大雨。

我骑着一辆快绝迹的破旧二八单车顶着暴雨在路上狂奔，衣服湿透了。

十几分钟后雨停了，我骑着单车到了厂门口，雨过天晴比较凉爽，钱菲儿在工厂附近溜狗，她看见我笑嘻嘻地喊我“落汤鸡。”

我停下车，弯腰去抚摸菲儿的宠物狗，小狗狗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钱菲儿：“高伟，你不要摸它。”

我嬉皮笑脸：“我又没摸你，担心什么？”

菲儿咬咬牙：“嘴贱！小花会咬你的。”

“小不点敢咬我？”

菲儿抱起宠物狗：“小花，咬他！”

狗仗人势，小狗呲牙咧嘴冲我咆哮，极其凶猛。我把拳头对着小狗一伸一缩故意吓它，小狗叫得更厉害。

菲儿哈哈大笑：“小花咬你我不管，你咬它就不行。”

摆明了挖苦我。我收回拳头：“菲儿，让我抱抱小花，我抱它等于抱你，它跟你一样可爱。”

“不行。”

“抱不了你，抱一下小花都不可以？”

“都不行。”

菲儿把小花放地上，抚摸小花的头，小花头上配了两朵小花。

“你的小三呢，是不是炖成一锅狗肉汤了？”我问。

“出嫁了，你都没给份子钱。”

“下次小花出嫁，你记得提前给我发喜帖，份子钱我准备多一点。”

我看着“小花”头上的两朵小花，实在忍不住笑了：“小菲，你给小花戴上耳环，涂点口红就更有女人味儿。”

“打扮那么漂亮，你要娶小花吗？”

“只有富二代才配得上小花，你们钱家也是有钱人，这叫门当户对。”

钱菲儿抱起小花，她问小花看得上我不？

我把拳头对准小奶狗，它呲牙咧嘴想咬我。钱菲儿抱起宠物狗：“小花，咬他，听命令！”

小花真的咬我了，它咬着我的衣服撕扯，菲儿加油助攻：“小花加油，奖励鸡腿哦。”

小花越咬越起劲，狗仗人势就比较疯狂。我又不敢一拳砸在狗头上，打狗看主人，任由小花撕扯我的衣服。

“小花，乖，别咬了。”钱菲儿下了命令，小花停止了撕咬。

钱菲儿抱起小花，她趁我不注意时把狗屁股撞到我嘴边：“小花，跟你哥亲一个。”

我反应快，钱菲儿没得逞，她哈哈：“味道不错吧，小花今天没去茅坑。”

“狗亲我，等下你亲我，你和我都吃亏了呀。”我说。

我推着二八单车往停车点走。

“站住。”菲儿喊了一句。

我停下：“小花已经亲我了，你是不是也要补上一口？”

钱菲儿看着我翻白眼：“还是让小花亲你吧，这么大的雨去哪儿了？”

“泡妞啊，我干什么是不是都要在你这儿备案？”

“我没这个兴趣，怎么不骑我妈的摩托车？”

“摩托车是老板娘的，又不是丈母娘的，我想骑就骑？”

“你……好心没好报，讨厌！”

我拿出菲儿她爹当垃圾不要的二手bp机对钱菲儿说：“这个‘屁屁机’把它比喻成女人，可她是别人的情人，我想找个原配的。刚才去店里看了，我想买个中文call机，万一哪天你想我了又说不出口，就通过传呼台给我留言：亲爱的，想你了。”

菲儿松开狗绳，下命令：“小花，去咬他。”

小花狂叫着向我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