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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真情厚谊

这时,赵泽民才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农家院落来。

这是一户衣食富足的殷实人家。院子里长着一棵盈抱的老槐树,树冠蓊郁、茂密,上面有个硕大的鸟窝,居住着几十只喜鹊。夕阳西下,百鸟归巢,喜鹊们叽叽喳喳,情绪热烈,似乎在用它们的喜悦来欢迎远方的客人。

院子中央是—个巨大的花坛,红色、白色、黄色、淡绿色的鲜花喷香吐蕊,迎风怒放。那些贪恋花香和蜜汁的蜜蜂、蝴蝶们,虽夜色渐临,这些精灵们仍缠绵缱绻,久久地徘徊不去。

正当南星爷孙俩欣赏院内景致之时,从屋里走出—位老者,只见他满面红光,满头鹤发,银须飘拂,手中捧着一把精致的浙江绍兴紫砂小泥壶,脚步稳健,脸上充满盈盈笑意。他双手打拱问道:“请问客官从哪里来?”

赵泽民和南星忙站起身来答道:“我们是到贵地做买卖的生意人。请问老先生身体一向可好?”

“身体嘛,还算硬朗。只是终生以教书为业,文不能汪洋恣肆发挥,武不能纵横驰骋杀敌,庸碌一生,一事无成。不像你们工农商人,靠劳动和血汗来滋养众人。唉,说起来惭愧呀。”老先生遗憾地摆摆手。

赵泽民听老先生谈吐不凡,顿生敬意。走上前给老先生让座说:“老先生说哪里话?教书育人,功德无量,没有你们呕心沥血的培育,哪里来的举人进士和文官,哪来国家的栋梁之材。说起来,你们教书先生正是国家的有功之臣呢!”

“客官过奖了。”显然,爷孙俩的称赞令老先生心花怒放。

他用手捋着银须,笑盈盈地说:“教学生诗书礼仪,是教书人的天职。尽力让学生获得学问,不愧对良心、不愧对学生的束修,也就心安理得了。”说完,爽朗地大笑起来。

正说着,吴自省走出来,请爷孙俩进屋吃饭。

二人随主人进了屋。只见堂屋里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鸡鸭鱼肉,热气腾腾,香味扑鼻,饭菜极其丰盛。

家人抱出一坛老酒。打开泥封,酒香四溢,令人食欲大增。大家互相推让了一番,纷纷入席。

赵泽民见状说:“唉呀,如此破费,实在不敢当啊。”

老先生接口说:“我家一向好客。虽说是穷乡僻壤,置办一桌酒席,还是能做到的。大家不要客气,随便用吧。”

赵泽民和南星见吴家人如此热情、亲切、豪爽,心中特别感动,也就没有过分客套,坐下吃起来。

酒过三巡,菜尝五味。大家的脸色都泛出红润来。吴自省哈哈一笑:“我贸然猜一句,请二位不要见怪:我猜一下,你们几位不是买卖人!”

赵泽民一惊:“您怎么知道?”

吴自省狡黠地一笑:“从你们的衣着打扮到举止谈吐,像经商的人吗?”

赵泽民暗暗吃惊。对这位朴实憨厚的汉子产生了兴趣,也不禁对他缜密细致的观察能力刮目相看。别看此人貌不惊人,却有着较高的文化素养,眉宇间透出智慧和敏捷。尽管不是官宦或学者之家,却因其父终生教书,也算得上书香门第。

赵泽民慨叹一声,心中暗暗说:真是环境造就人啊。吴自省生在一个私塾先生之家,没去考学上进,凭着自己的聪明和才干,经营着这个殷实的小康人家。这实在有点惋惜。

想到这儿,赵泽民哈哈大笑:“好眼力!真让你给说着了!不瞒你们说,我们爷俩还真就不是买卖人!甚至连秤都不知道怎么提……”

“看看,让我给猜中了吧。”吴自省得意地笑着说。

赵泽民心里高兴,索性将“老底”和盘托出:“告诉你们吧,我姓赵,名泽民,现任陕西武功县知县。这是我的孙子,叫赵南星。我俩谎说是商人,只是不愿惊动当地官府和乡绅。既然你们一家知书识礼,又待人如此诚实、热情,我若不把实情说出,实在对不住你们。”

吴自省一听是知县大人到了,跪倒便拜:“唉,是知县大人到了,我等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恕罪。”

赵泽民连忙离开座位,双手扶起吴自省说:“唉,兄弟,你这是干什么?这么说不就见外了?我一个小小七品知县,说起来也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况且我又出身农家,咱们的地位很接近,还是以兄弟相称吧。”

吴自省见赵泽民说得真挚、诚恳,便又重新坐下,继续喝酒、交谈。

酒酣耳热之时,赵泽民说:“你我素不相识,萍水相逢,便受到如此盛情款待,实在于心不安。我有个想法不知老弟是否是否赞成?”

吴自省本来性情豪爽,见赵泽民身居官位,却朴实亲切、平易近人,心中十分感动说:“你我又不是外人,有话只管说吧。”

赵泽民说:“你我情投意合,话语投机,一见如故。不如咱们就此良宵,结为兄弟,不知老弟是否赞成?”

吴自省又摇头又摆手,忙不迭地说:“这可万万使不得!你是朝廷命官,我只是一芥小民,如何能称兄道弟,平起平坐?使不得,使不得!”

赵泽民正色说:“区区知县,本属官职低微。如今官场黑暗,豺狼横行,不定哪天我就回乡为民了。到时,我还不是一芥草民?望你不可过分推辞,冷了我一片心意。”

吴自省见如此说,便不再坚持。当下,吴自省请出了年迈的父亲和妻子儿女一干人,都分头一一见过,然后焚香点烛,结拜为兄弟。

赵泽民长吴自省10岁为兄,吴自省为弟。赵泽民让南星给吴自省叩头,口喊“表叔”。赵泽民、吴自省一家人又高高兴兴地吃喝了一阵,闹腾到半夜方散。

赵泽民和南星被安排到西跨院的客房里。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被褥里外三新,令人一看便赏心悦目。

也是旅途劳顿,三人钻进暖和的被窝,便呼呼睡去,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二人起了床。

吴家早已将洗脸水、干净毛巾准备好,早饭也早已准备停当。二人洗漱完,吃了早饭,便要登程。

吴自省一家极力挽留,二人没法,便只好再歇一天脚再走。

吴老先生、赵泽民和南星都是文化人,谈论起学问来,十分投机。

吴老先生生性倔强,无意于仁途,考取秀才后,便不再参加科考,长期在私塾教书。但他聪明过人,学问渊博,吴老先生听说南星是“食廪生”(相当于后来的奖学金,成绩优秀者由府、州、县发放粮食),今冬要参加乡学考试,便拿出《四书》、《五经》来当场对南星进行测问,结果南星对答如流。

老先生对南星称赞不已。他说:“这孩子大可造就。如果正确引导,学问将会大进,前程不可限量。”

南星谦虚了几句。

赵泽民见孙子受了吴家夸奖,心中特别高兴说:“尚在学习的学生,不可过分褒奖。历史上‘伤仲永’的故事想必老先生一定熟悉。即使小孩天资聪颖,只有不断苦学,才能有所造就。若是凭着一时聪明,放松了读书学习,最后往往一事无成。咱们都要接受教训哪。”

老先生连连点头:“您说得对,再聪明的孩子,也需要家长不断督促,方能有所成就。”

说完,老笔先生慨叹了一声:“唉,自省从小头脑也很聪明,只因小时闹了场病,荒废了学业,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过种地也好,自由自在,只要交了税赋,就是皇帝老子也管不着咱。”

南星爷俩点头称是。

第二天吃过早饭,车老板套好了马车,南星爷俩告辞吴自省一家就要上路。哪知一家人都赶出门来,苦苦央求再住几天。

赵择民抱歉地说:“全家人的深情厚意我俩心领了。只是南星冬天要参加考

试,须回家准备功课。另外,我也是官身不由己,送回南星,我得马上返回武功县任上,手头一大堆事需要处理,实在不能逗留了。伯父、兄弟和全家人的深情厚谊我们将牢记在心,永志不忘。以后有为难之事,给我写信到任上和家中都行,也请抽空到高邑老家作客住几天。”

全家人频频点头。

吴自省一家依依不舍极力挽留,赵泽民爷孙俩执意不肯再停留,全家人便洒泪告别。临出门时,赵泽民从囊中取出 30两白银,双手奉上:“我们爷孙在此叨扰了两三天,给一家找了不少麻烦。留下这点银子,略表寸心,务请收下。”

吴自省一听,变了脸色,心中好生不快地说:“按说乡野草舍,饭食粗劣,接待朝廷命官,已是不敬。何况你我早已结为兄弟,住一、两天却要付钱,这是说哪里话来?万万不可!如果执意再付,就请绝了这兄弟之情!\\\

赵泽民说:“住了好几天,人要吃要住,马又要喂,理应付钱,况且我看你们一家靠种田生活,也不宽裕。我好歹有官饷按期发给,也还算松快。执意不收,我心里实在不安。万望收下,不可推辞。”

推让了一阵,赵泽民见对方执意不收,便无可奈何地把手一摊,权且作罢。于是,爷孙俩向全家人拱手揖制,道一声:“后台有期!”

车老板便“得儿—驾”一声响鞭,离开彭庄,奔驰在漫漫的回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