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别伊始
“芈威国帝命宣！”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尾音，村民们尽皆瞠目结舌地注视着眼前宣读诏书的将军，以及他身后那一二十名士兵——一身戎装、刀剑披甲，整齐划一、肃然而立。
虽是风尘仆仆，却终究难以掩盖那冷漠、孤傲乃至不可一世的神情！
而他们那别在腰间的令牌呀，也给了他们孤傲的凭借：他们是禁军，是帝王的亲卫，是整个帝国最精锐的士卒，是芈威国的荣誉和骄傲。
威武卒！
就此，默然屏息下，所有的村民都被震慑住了。微不可察的呼吸中啊，尽是对来者深深的恐惧和讨好。可村民们也都明白，如果不能给这些人一个满意的答案，好日子恐怕是要到头了。
与此相对，众人无不敬畏的男子念完诏书之后却并无其他动作，只是静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并用深邃幽暗的眼光逐一扫过每一个人。
他在找着帝王要求他必须带回去的人，他已经失误过一次了，他的家人和那惨绝人寰的罪行不允许他犯第二次错。于是，各不相同的神情纷纷落入了其人冷漠的双眸之中——谎言和欺骗注定了只能用鲜血来打破！
终于，他看到了和画像一模一样的人影。
“威武卒什长李渊，见过圣子殿下。”
扑通一声，名叫李渊的禁军头领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并低下了适才面如沉水的头颅，静静等待着回话。而他身后的士兵呀，亦紧随首领的号令猝然跪下，整齐划一地不似一二十人而像一个人的动作。
由是，猛然刮起的微风卷起了落叶。起起落落中到处飘零着、飘零着，直至，一个人的肩上！
子木眼神飘忽地望着眼前的军队，不知所措的背后是那一声圣子殿下、那一幕幕肃然整齐的动作带来的手脚冰凉。以及，全身血液的飞速流动——自幼在村子里长大，从未去过外面世界的子木哪里见过这幅场景。
这和在山里打猎面对野兽可完全不同！
就这样，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诡异的气氛也开始笼罩每一个人，仿佛噬人的野兽即将脱困而出。恰巧的是，不知谁人的汗水忽然滴落到了地上，轻轻的、似有似无，可一滴一滴之下却似乎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沉默啊，沉默啊！
“老身见过将军，诸位快快请起。老朽的孙子年纪尚小，怠慢了各位大人，还望诸位多多海涵。”
终于，救人的声响出现在了四方。而其中呀，亦包括了那一位圣子——转头看向微笑着注视自己的婆婆的子木，开始觉得慌张的心慢慢冷静了下来。
婆婆一定已经有了主意，自己只要按照婆婆的想法去做就可以了，就和以前一样。对，就是这样！子木暗暗给自己打气道。
“李将军请起。”平稳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方才之人发出。
“谢殿下。”
“谢殿下。”
更加浑厚的话语紧接一道道冷漠的回语，之后即是紧随首领站起的士卒。虽然，其中的声音好像多了一些东西！
“不知李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诸位到此有何贵干？”
听见子木强做镇定话音的孟婆婆，微笑着朝子木点了一下头后，便缓步上前拂掉了子木肩头的落叶。静然之下，是默默矗立在了子木身前！
“我等奉帝王亲命，遍寻各地圣子，带回帝都。”
“哦，原来如此。可各位怎么就确定老朽的孙子是圣子呢？”
“寻圣子之前，帝王会亲手交与我等画像，上面亦写有圣子隐身之处，断然不会弄错。”
“恕老朽冒昧，不知帝王寻圣子何用？”
“……”
眼神略缩的李统领依旧面如沉水地注视着眼前佝偻的老人，可一股不祥之感呀已然隐隐升起——妖神之事天下皆知，即使是这穷乡僻壤也不可能不知晓。更何况自己也已念过诏书，以这老人的模样绝对听见了。
看来，此次之行又有波折了！
“我等来意刚刚已然说明，妖神复苏之事余村也已应该听说过了吧！”
话毕，某人威严的目光便扫向了余下的村民，尤其是那些年长之人！就此，终是缓过神来了的李村长亦于此时站了出来，恭敬地朝那将军说道
“是是是，我们这小村子早就听说过了。啊这妖神祸乱天下，就应该早点将其铲除，我们一定配合各位大人。”
“对了，孟婆婆你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所有人纷纷齐刷刷地望向了孟婆婆。其中呀，亦包含了子木——尽管表情千差万别，思绪更是截然不同！
“看老朽这记性，真是老了就记不住事情，给各位大人添麻烦了。”
“婆婆···”
“怎么了子木，头又开始痛了？”
听着众人的对话，子木忍不住想说话。婆婆虽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可记性从来不差，更不会忘记这种听起来就很重要的事。
但还没等他多说几句，婆婆就打断了他，这让子木心中的不安之感愈发强烈。
“是不是风寒还没好啊？子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啊，哦！是还没好。”
“李将军，老朽的孙子最近偶然得了风寒，一直还没好。能否容纳他多休息几天，再和各位回帝都呢？”
“我等带了上好的宫廷秘药，能治各种疑难杂症，见效很快。圣子殿下可先随我等出发，再在路上服用。”
“那就麻烦大人了。不过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可否容老朽和孙子再相处一会，叮嘱他几句呢？”
“这恐怕···”
“我可以和你们走，但婆婆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一走了之。”
李统领刚想拒绝，却见子木忽然坚定地向前说到。于是，望了一眼眼前执着护着老人的圣子，李统领暗自叹了一口气。无奈之下呀，终是恭敬！
“那不知殿下需要多久？我等好安排人手保护殿下。”
听见对方终于松口了的子木，转头望向了身旁的孟婆婆。
“就一天吧，明早出发。不知可否？”
“自然。”
“但保护老朽孙子的人手就免了吧，这穷乡僻壤的并没有什么危险。”
“既如此，我等便在此恭候圣子殿下。”思量一番的李头领最终答道。
······
日上三竿，子木和孟婆婆静静地在木屋里收拾着东西。其实东西很少，一个包袱就装得下，只是孟婆婆装地很慢，不管是衣物还是鞋子全都干干净净地清理过后才整整齐齐地折叠起来。
日落西山，子木自然地和婆婆吃着飨食，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还都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村子里。
夕阳西下，子木依旧如同过往，独自眺望着远方，不言亦不语！
“···”
终于，望着即将下山的太阳，子木忍不住了。不知怎得，他好想跑去肖肖家和她到处去玩，就和以前一样，哪怕只是聊聊天也好。
而就在子木快受不了之时，一个小小的人影啊亦终是伴着夕阳缓缓走来。
“子木哥，你还会回来的，对吗？”低泣的话语总是惹人怜惜。
“······”
注视着从未柔弱过的姑娘，子木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亦或自己有资格和她许诺什么呢？前路渺茫，生死未知。此番离去，再见，又是何夕？
“子木哥，这是我给你做的香囊。原本是想等我十五岁及笄之时，再送给你的。可是，我怕没那个机会了，所以现在就送给你。”
纤纤素手遥递过小小香囊。
“我…”
“别拒绝我，好吗？”
“我好怕，好怕。”
“怕你、一去不归，怕你、另有所爱，怕、你我相顾无言。别拒绝我，好吗？”
“我···”
“娶我，好吗？”柔柔轻昵幻载着万千美好。
“待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与你共话桑麻，可好？”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