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光棍兄弟

解决婚姻的唯一途径——买媳妇，在这儿山里已不算稀罕事了。家里有儿子又娶不上媳妇的，多半会去找山外小镇上一个叫刀疤的男人，刀疤是城里二黑子的叔叔。二黑子在这方面很有门路。

刀疤要价虽然高，但靠谱。三万——七万价格不等。精品也有十万左右的。主要看姑娘的年龄和相貌，一份价钱一份货。

“哎！不知这次刀疤是说真格的，还是耍我们？要真是那样，爹也就不用花那五万啦。”

“也就你这个白痴会相信刀疤。真像他说的那么好的货色，能轮到你我？在山里他们这些老爷不行。不得哄着当地人给他们干活。”哥哥很透彻的给弟弟分析问题真相。“春儿，如果我们真抓到那个女大学生了，你说藏哪儿？他们找不到。”哥哥一脸兴奋，半探着身子到弟弟脸前。

“哥，你……”

“哥只是说，如果。我怎么可能有线索。只是想出来碰碰运气。”

弟弟看着哥哥已长了皱纹的脸，长长叹了口气。一个大活人藏哪儿对方都知道。别看山这么大，要想藏一个人还真不容易。

“听说，二黑子很有钱。都在国外买房了。不会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吧？”

哥哥没说话，对弟弟的天真嗤笑。诓的就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然哪来的钱？

“爹也不知咋想的？就是不让我们出山。听说出去的人都混好了，还可以上学读书呢！”年轻人都向往外面的世界。

“出山？你会干啥？大字不识一个，啥手艺没有。除了吃，你说你能做啥？”哥哥不知被谁灌输的山外论。一顿呛白让弟弟哑口无言。弟弟并不生气，看来是哥哥宠出来的。继续自己的八卦。

“听说，人家二黑子一饭都吃一万多”

“人跟人不一样。人比人，你得死。我们一年也见不到那么多钱。”

“哎！就是不能比。当年爹要不是钻到这深山里，我们也能像城里的孩子一样读书，说不定比他们活的还滋润呢?”弟弟很羡慕城里人。

“当年爹要不是钻到这深山里，也就没有我们，也不用受这份罪了。”弟兄俩越扯越远。

\\\既然二黑子那狗嘴里没真话，就算我们抓到那个女人，也没命享受。就不做那些白日梦了。”哥哥劝慰弟弟，小孩子天真。

“这不是无聊吗!想想而己已。”弟弟向后靠在树杆上，来了支饭后烟。“虽然是白日梦，你也陪了我两天。”

当哥哥的不愿和弟弟叫真，也不理会那些揶揄的话。“咕咚”向后躺倒在枯叶上，闭日养神。

在两兄弟大吐苦水，怨命运不公时。树上的叶子云更觉得自己委屈。她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叶子云也大致弄清了两兄弟进山的缘由，都是奔她而来。搞不清这个团伙到底有多大？怎么到处都是他们的成员？她苦哈哈的翻越了几座大山，还是没跳出这个魔掌。

叶子云拼着命在大山里转了十天。绕了一大圈，没想到进山口和出山口之间却只隔着两道岭。找她的人何止一两波。一颗定时炸弹，敢放弃吗?没有迷失在大山里的叶子云活着就注定会爆炸。

树下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鼾声，山里人就是不一样，也就有狗守着。叶子云就算困死也不敢这样躺倒就睡。兄弟俩是睡的舒服，可就苦了骑在树上的叶子云。走吧，不敢走；睡吧，不敢睡。

不远处大黑狗狂吠，弟兄俩一咕噜爬起来，跑了过去。狗就是猎人的哨兵，一定出现了严重情况才会发出这种狂吠。两人这次进老林子一边寻找叶子云，一边来取兽夹上的猎物。

叶子云都要感谢大黑狗了，不是它真不知还要在树上呆多久？

叶子云趁机溜下树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她不敢离水泥路太远，怕迷失方向。到了人类居住区，要格外小心了。这样一耽搁就到下午了，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树林里特闷热。连蝈蝈都叫得有气无力，只有知了在可着嗓子吼。

叶子云不时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还要注意脚下。在一个叉路口，叶子云犹豫了，不知该走哪个方向。两分钟后，叶子云在心中默念:托靠真主。最无奈之举，她不是预言家。

又渴又饿的叶子云，因为刚才看到了白花花的馒头，就不再觉得野果美味，一直没吃东西，这会儿有点儿血糖低，腿软头晕眼发黑。

过了叉路口，叶子云不得不停下休息几分钟。寻找野菜、野果填肚子，人是铁饭是钢啊！

除了山林里遇到的两兄弟，路上再没见行人。车更是没有，昨天那拖拉机也不是天天有。看来这条路也没多大价值。只是政府人员的工作。有些地段已经损坏成石子路了也没人维修。

叶子云心里认为快要出山了，可走到日落西山，自己还是在树林转悠，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缕炊烟都没看到。到底是她走的太慢，还是这山太大。

天很快暗了下来，叶子云不想休息，对爸爸妈妈的想念像只蚂蚁啃噬着心头。迫不及待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山里人都不敢走的夜路她却要试试。干脆下到路面行走，如果有车来，大老远就会有声音倒不怕躲不及。走在路上的感觉就是轻松，脚下也快了不少，小乞丐都走出了雄纠纠，气昂昂之势。月亮早早爬上山坡，路面亮如白昼。

今晚叶子云有点儿兴奋，孩子的心性来了。什么黑熊、大灰狼、野猪都抛到了脑后。幸运的是真就没遇到。傻人有傻福，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吧！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叶子云居然在玉盘般的月亮下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小村庄。

脚下的水泥硬化路越来越破败，有的地方只剩了路基，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路面。

虽然没有想像中的灯火通明，叶子云还是有点儿高兴。撂蹶子跑起来，好像那里就是她的家，有她的亲人一样。可见她想见亲人的急切。

叶子云虽然高兴，自我保护意识却一点儿没放松。放轻脚步，接近小村庄。山里人家喜欢养狗来看家护院。那小畜牲可灵敏的很，被它发现了就别想进村了。

小村庄只有五六户人家的样子。静静的座落在月光下的山沟里。叶子云长出了口气，终于逃出了原始森林到了有人烟的地方，等待她的是惊喜还是惊吓，没人能知道。

从白天那俩兄弟猎人的口中得知，人贩子已在这片大山里对她下了悬赏令。所以她必须小心谨慎慎行事，再落到他们手中，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无知天真的傻女孩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长大了。

叶子云先到路基下第一家，木栅栏的围墙，露过缝隙看到院子里草都有两尺高，俨然没住人的样子。心里很失望还是绕到大门口，上面居然还挂着一把大铁锁，叶子云也就不想进去了，她主要想找点儿吃的。这没人的家里怎么可能有吃的？

叶子云又摸向下一家，山里人的房舍依地势而建。没有成行成排的整齐度，怎么方便怎么盖。这一家比路边那家要低一些，靠后一些，也没有围墙。

走到近前，门只是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的老鼠看到有人进来，一阵慌乱全躲了起来。叶子云倒被这响动吓了一跳，杵在门口不敢进去了。老鼠的天下，里面怎么可能有吃的？

三间房，还是砖木结构，山里不缺木头，可这砖就有些珍贵了。月光下，房屋内的家俱倒齐全，窗下还有一个大炕。只是小物件什么都没有。又是一户长期没人住的家，叶子云不想进去了，也有点儿怕。

她开始怀疑这个小山村再有没有人住？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别说山里人都进了城，好多平原农村的年轻人也都离开家乡去外面闯荡了。

像个幽灵一样东家进西家出，当叶子云失望的走出第三家时，心想:这是个被人遗弃的小村庄，根本没人，连狗都没有。不然转遍了半个村子，早该惊动它们了。

“啊!”站在一堵墙前张望的叶子云被这毛骨悚然的一声喊，吓的七魂六魄都散了。趴在墙上半天都没换上气，这声音像人又不像人，凄惨的像来自地狱。

尤其在这静谧的夜晚，这个声音更骇人。叶子云四肢僵硬，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真要被吓死了。

虽然叶子云不相信什么鬼怪，也在大山里游转了这么多天。可这声音……。她都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

鬼！她立刻想到这个字。难道这个小山村里真有什么魑魅魍魉？

那个充满凄惨悲哀的声音在耳边久久回荡，散不去，叶子云像被施了法术样钉在了原地，那种骨子里发出的恐惧让她无法正常呼吸。像溺水的人，整个胸腔都在疼痛。

青面獠牙、血盆大口、披头散发……各种各样的恐怖画面在眼前闪现，下一刻一个毛茸茸的大爪子把她抓起，撕碎。

叶子云没感到该有的疼痛，也没有被抓起来。像片破布堆在墙根，不知哪来的泪水糊了一脸。那口吊命的气终于呼了出来。

人说:眼泪是生命的结束，好多人眼泪和最后一口气同行。但眼泪同时也是生命的复苏。

活了的叶子云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如玉盘的月亮像个大吊灯挂在天空，哪儿有什么怪物？是人是鬼都没弄清却在自己吓自己。

活动了活动有些麻木的手脚。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这时，隐约传来一个男人的咳嗽声，烟抽多了，满嗓子焦油的感觉。

叶子云寻声找去，河滩边上有围墙的一个院落，院子里立着一个风力发电扇、一片太阳能光伏电板，这才是有人生活的样子，叶子云进村只想着白花花的大馒头，根本就没住意到这些。主要是没有生活经验，城市里长大的小白，认为有房屋就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