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重游灵关
灵关在何家镇西南方向四十多里之外，此时苟杞正和白白行走在前往灵关的一条乡间小路上。
虽然白白是老妖可以御物飞行，但她一个妖怪大白天的在人间飞来飞去总归不妥，加上她也想看看沿途的风景，于是便决定步行前往灵关。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风景没有看到却看到了沿途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窝棚，和坐在窝棚外两眼无神的流民！
那些窝棚乱糟糟地随意搭建在路旁，放眼望去竟然一眼看不到头！
对于眼前的景象苟杞也是大感意外，何家镇到灵关这条小路他以前是走过的，当时虽然偶尔也能看到几个流民，但却并没有现在这么多啊！
正自心中疑惑时，一个正在窝棚外玩耍的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女孩见苟杞二人过来，连忙冲过来拉着白白的手哭着说道：“夫人，请你行行好施舍一点吃的吧，我娘她快饿死了！”
说着指了指路旁一间破败的茅草棚。
看着眼前那骨瘦如柴可怜巴巴的小女孩，白白心一软就要伸手从怀里摸一块干粮给她，苟杞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声说提醒道：“你看周围。”
白白抬头一看，就见周围窝棚中瞬间冒出来二三十个面黄肌瘦的人，此时正眼冒绿光地看着她伸入怀中的手！显然是听到动静后出来围观的。
看他们那渴望的眼神，要是白白从怀中摸出食物来的话，他们百分百会一拥而上将她身上吃的东西抢个干干净净的！
白白顿时反应过来，慢慢将手从怀中拿出来道：“对不起小妹妹，姐姐这里没有吃的，你妈妈在哪里呀？带我去看看她吧！”
她想的是等进到这小女孩的窝棚里面再偷偷给她一些吃的，这样就不怕外面那些人来抢了。
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小女孩一听她说没有吃的后，竟然直接伸手就到她的怀中来掏，猝不及防之下便被她掏出了怀中的干粮！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周围的流民见白白身上果然有吃的，一窝蜂地冲了过来纷纷伸手向白白怀中掏去！
白白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连忙运起紫云绫拉着苟杞就化作一道遁光而去，留下地上一堆正在争抢着那小女孩手中食物的流民。
飞出了足足二十多里路，见地面上没有窝棚了后白白才带着苟杞重新降落到地面上。
其实那些流民再多也不可能伤害到白白这个老妖，但看刚才那些人抢夺食物时的疯狂景象，如果不下死手的话是很难阻止他们的，而这又不是白白愿意看到的。
“我在妖都时听说人间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个个都有坚固的房子可以遮风挡雨，怎么现实情况却不太一样呢？”白白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
“怎么可能人人都能吃饱穿暖，这个世上总会有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只不过往些年少一点，今年多一点罢了！”苟杞说道。
见白白疑惑地看过来，于是又接着解释道：“人间主要有两籍，一是仙籍，二是民籍，民籍也称凡籍。凡是能修行之人都可以入仙籍享受特殊待遇，不耕不作不纳赋税和徭役，只服兵役！而不能修行之人则只能入凡籍，入凡籍者除不服兵役外需要承担整个社会的运转成本，以供养有仙籍者！”
“人间能修行者百中有一，也就是说通常情况下是一百个人供养一个人。若是在平常光景下倒也不算太重的负担，但从去年上清宫禁止往妖界走私粮食开始，天州的粮食价格便开始了暴跌，大量粮食卖不出去，底层的农民便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后来官府及时出手稳定了粮价，但却依然造成大量农民的破产，特别是三江郡这边本来就是远离天州中心的偏远之地，所以受到的影响格外严重，刚才那些人应该就是附近破产了的农民。”苟杞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白白听后诧异地问道：“就算粮食卖不出去，他们不还有粮食吗应该不至于饿肚子才对啊？”
“你不知道，虽然粮食卖不出，但各种赋税可是一分钱都不能少交的，而赋税一般是直接收取银钱的！所以他们不得不贱卖粮食以缴赋税，如果往年需要卖一石粮食缴纳赋税的话，现在可能就需要卖五石甚至是六石才能缴纳够赋税，你说这样一来他们手上还能剩多少粮食呢？”
“若是家境本就不怎么好的人家，这么一闹可不就破产了吗！”
白白常年居住在妖皇宫中，对这些生活在最底层者的现状不是很明白，苟杞只能慢慢给她解释。
“那我们妖界也是这样吗？”白白听后忽然问道。
苟杞无奈地说道：“大同小异吧！”
“我们妖族虽然没有仙凡之分，但相对来说社会体制却更落后一些，山大王拥有对小妖的绝对权利，小妖的生死往往就是大王一句话的事。”
“山大王与小妖的关系有点类似于人间地主和家奴的关系，地主要是个善人呢，家奴生活就还勉强过得去，若是个恶人呢，那活得可能连牛马都不如！”
“有那么夸张吗？我看你南三山那些小妖就还过得不错，个个都吃得饱饭，有些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小妖还拖家带口去马山泡温泉呢！”白白疑惑地问道。
“南三山只是个特例，一来因为本身我们妖丁就少而且物资储备很充足，二来是因为我把原来一些对小妖的剥削政策取消了。”
“你可知道，原来威虎山上所有的产业包括住的毫肆都是彪大王的私产！那些小妖每个月都要向彪大王交房租才能有个栖身之所，基本上衣食住行全部都要给彪大王交钱的！”
“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因素在内，不过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回头自己到底下去走一走转一转就知道了。”
苟杞说道。
白白正要再问，就见前面已经到了灵关。
从三江郡方向入关的检查要松懈很多，关门上也没有镇妖镜之类用来甄别妖族的法宝，苟杞和白白很容易就混进了关城。
时隔一年有余再次来到灵关，苟杞发现灵关的变化并不算大，依旧是那么的热闹。宽敞的街道两侧挤满了摊位，摊位上摆放了琳琅满目的各式商品，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来人往，其中甚至还能看到有一些明显是妖族，不过脖子上都带着拘妖锁应该是谁家的妖奴。
那些妖奴中有男有女，大多体型瘦弱显得弱不禁风的样子，应该是长期佩戴拘妖锁的后遗症。
看着那些妖奴，苟杞忽然想起了雄毛，听花盈夏说雄毛被抓后就弄到了灵关来挖矿，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心里正想着事，就见白白忽然拉着他的手问道：“那里是卖什么的？是吃的吗？”
苟杞抬头一看，就见不远处一个冒着热气的摊位上，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吆喝：“握我头，一文钱五个，嘿嘿！”
正是苟杞以前吃过的那家卖窝窝头的小摊儿。
见白白似乎感兴趣，于是苟杞便带着白白来到摊位上坐下，对那中年妇女道：“大姐，来五个窝窝头，两碗胡辣汤！”
“哟，大兄弟可长时间没来了呢！”苟杞那长耳帽实在是过于奇葩，隔了这么久了那中年妇女都还记得他，一边替二人舀汤一边说道。
“嗯哪，现在在别处做些营生，偶尔才能来灵关一次！”苟杞笑道。
“看起来你对灵关很熟嘛！”白白尝了一口胡辣汤后说道。
他对灵关当然很熟，在大拱山卧底的时候每个月都要到灵关来找花盈夏传递情报和拿解药，能不熟吗！
当然这些话不可能对白白讲，于是笑了笑后低声道：“我当时在大拱山入籍，有一次绵绵来找大拱山的蕙姬夫人，和你一样要我陪着到山下来玩，结果在何家镇被人抓住后弄到灵关的奴市来卖，后来还是我用幻形术才把她们救出来的！”
白白听说还有这样一件故事，于是好奇地追问细节。
当苟杞说到他幻化成戚少那个肺痨鬼将羊绵绵和蕙姬救出来，结果却被不明真相的羊绵绵一脚踹下马车时，白白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哈哈，活该！”
“嘘，你小声点，灵关可是有三名金丹坐镇的，万一被注意到就不好了！”苟杞见她笑得大声，连忙小声提醒道。
白白虽然有法宝傍身，但这里是人类的重要关城还是不要过于放肆，苟杞提醒后连忙捂住了嘴。
“诶，等下我想去灵关矿场看个老朋友，你要不要一起去？”苟杞始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雄毛，打算去看看他，就算没法救他出来，知道一下他的境况也是好的。
“好啊！”白白应了一声后就一口窝窝头一口胡辣汤地吃了起来，妖都那边吃不到这些只有人间才有的东西，在苟杞看来普普通通的食物在她眼中却别有一番味。
灵关矿场不在关内而在关外，苟杞带着白白来到矿场后见外面有四个负责看门的守卫，于是摇身一变幻化成了戚少那个肺痨鬼的模样。
“你上次就是变成他的？怎么看起来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呢？”白白见苟杞瞬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
“你别看他是个肺痨鬼模样，他老爹可是负责镇守灵关的镇将呢！只要变成他的样子，在灵关这地界上就算裸奔都没人敢管。”苟杞说着便带着白白大摇大摆地向矿场门口走去。
那看门的守卫见他过来，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表情显得极为惊恐，眼睁睁看着苟杞二人进入矿场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拦。
“你看，我就说变成他好使吧！”进入矿场后，见所有人都躲着他走，苟杞臭屁地对白白说道。
在矿场中寻找了一会儿，苟杞终于在一处红砂矿田见到了正在晒砂的雄毛！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令苟杞欣慰的是雄毛状况还不错，虽然瘦了些也黑了好多，但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整个熊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看来当初花盈夏答应关照一下雄毛的事并没有骗他，没有让雄毛下矿而是给他安排了个相对轻松一点的晒矿工作。
说起来雄毛这个大哥对他还是很好的，苟杞刚投靠到三墟山时就又送钱又送真·大毫肆，后来不但把矿场总管的肥差给了苟杞，甚至还连明面上的老婆实际上的妹子也送给了苟杞！
当然，羊绵绵之所以最后会认定了苟杞，除了本来就觉得苟杞不错以外，最主要的还得感谢他那个便宜师傅俪魔，如果不是俪魔给他俩种了“桃花春梦咒”的话，羊绵绵也不可能那么死心塌地的跟了苟杞！
见雄毛虽然被囚但性命倒是无忧，苟杞不禁放心下来，转身就要和白白离开时，却见雄毛和一旁的一个背着背篓的大个子妖怪在说着什么，似乎认识那长着一颗牛头的家伙。
苟杞定睛一看，竟惊奇地发现那个妖怪居然是老斑。
老斑明显就没有雄毛那样好的待遇了，他的腿似乎受了伤，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整个牛佝偻着身子看起来显得憔悴不已，哪里还有当初大拱山上那个着甲披胄的牛头大王的半点风范！
苟杞见到老斑的惨样后不禁有些愧疚，但随即却又释然了，即便他不去当卧底也会有别人当卧底，大拱山被灭是迟早的事，谁让老斑不开眼动了宫里那些老爷们的利益呢！
白白见苟杞似乎脸色有些不好，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儿时，就见不远处一队守卫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冲来。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在外面守门的其中一个守卫，只见他一边带着人冲过来一边指着苟杞大喊道：“就是他，就是他冒充死去的戚少，赶紧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