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心力之谜

术种之中，风歧端坐四翅飞鹤之背，眼观下方三道身影。

白猿身影凝实无误，剩下两道身影略显虚幻。

他们面色各异。白猿怒目呲牙，但狰狞面孔下却难掩恐惧底色。驼山眼底带着探究的好奇。飞鹤面色执拗，眼中带着对希望的向往。

但不论如何，他们此刻却都齐齐向端坐正中的风歧俯首叩拜。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他们每一个身影，都是风歧心中一道念头的显化，是他而非他。

是风歧的一部分，也代表了风歧的一段过往。

如白猿是他因前世病痛，此世未知而生出的恐惧。驼山是他对初入此间世界时的向往。飞鹤是他对那流云镇中美好景象的寄托。

“而我，就是我！”

而宝相庄严，端坐鹤背的风歧本相，骤然出声。

顿时，这定原本定格的图画，变得生动起来，画中之人好似活了一般。

那白猿、驼山、飞鹤尽是纵身一跃，跳入风歧体内。

风歧之面容顿时扭曲变化，白猿、驼山、飞鹤还有他原本的面容一一浮现。

但其眉心一点白芒风歧眉心的白毫放出无尽光芒，将整个术种之中的茫茫空间都尽数笼罩。

白芒之下，风歧扭曲变化的面容终于稳定，化作他原本的脸。

他端坐鹤背，带着莫名的神韵。

“我佛成矣。”百苦面色狂热，微微点头。

风歧能感觉到，透过这样一场蜕变，自己仿照那血海佛陀而观想生出的图册之后。

心力，已经发生蜕变。

而这样的变化，使他想起了得自猿窟之中，石猿老人所绘制的那一幅幅妖兽图像。

尤其是在流云镇之时，自己灵机一动，将心力涌入那副猿猴纵越图中，那猿猴竟骤然活了过来，跳出图册伤人之时的感觉。

现在细细回忆起来，就好像一捧火药，拥有巨大的能量无处使用，而那图册就像是一个器具，将火药装起来，能够控制其威力。

但现在，他两样都拥有了。

紧接着，风歧忽的张开双眼，看向面前的百苦。

此刻的百苦浑身煞白，白的好似在水里泡了千万年才捞出来的尸体一般。

而且风歧此刻能明显的从心力之中感受到，此刻的他，体内有两股意志。

一股强盛，与肉身相契合，显然就是百苦本身的意志。

而另一股，古老、沧桑、渺茫，好似风中烛火，好似随时能熄灭一般。但却主导这幅躯体。

而且此刻他能明显感受到，这两道存于肉体之中的意志，都彻底为自己心力所控，生死存亡都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虽然这道古老沧桑的意志几乎不需要他动手，就要消逝了。

而与此同时，在这具好似被泡的囊肿的肉身之中，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孕育。

“恭喜我佛，智慧光生，自此升佛。”百苦面色狂喜的拜下。

“你就是百苦所言的那个大和尚？他的师父？”风歧仔细思索着，这道古老的意志是何时掌控了百苦的身体的。

大概……就是在自己以心力降服百苦的时候。

“我佛睿智，正是贫僧。”此刻的百苦脸上浮现出一种大圆满，大满足的意味。而后他抬起头道：“贫僧知道我佛心中有千万疑问，贫僧都会在圆寂之前，一一答复。”

风歧此刻心中确实有万千疑问想要问出，但汇之于口，却化作一个问题：“这智慧光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歧现在无比确定，百苦所言智慧光就是心力。

百苦闻言一笑，他挥手取出一块黑色砖石。

风歧认出这砖石正是他得自猿窟的那枚方砖，当即看向怀中，便见牙壶开口，他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而百苦却将这砖石与那【六甲生元】秘术的石碑放在一处，而后问向风歧：“我佛可知浮游地？”

风歧点了点头，浮游地他自然知晓。

“那……死雾绝地呢？”百苦又问道。

“死雾绝地？”风歧愣了愣，这个名字他听过，心力运转之间，便想起来。

正是与幌幡山脉将临仙地包裹起来，与纵剑阁毗邻的那片绝地。

据说是一片无边险地，凡入者即死。

他点了点头，示意明白，而后又问道：“这其中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两样东西都是自浮游地流出的，而真正的来源，便是死雾绝地。它们，乃是上古遗物。”百苦道。

“上古遗物？”

“对。”百苦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回忆与唏嘘道：“上古，是一个与当今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那时的羲日还未死去，光照万方。那时的仙庭高居九天，仙帝一纸号令，九天十地莫敢不从。那时的修行者经法明晰，只要是人皆可修仙逐道。那时的世界，天地清明，还并未患病……那时的我，也不过小小修士，先拜入血海修罗宗，而后正如你所看到的，被佛土渡化，拜入佛门。”

“只是可惜，这样的世界横遭灾祸，浩瀚的修仙文明毁于一旦，而在下也只是被师长庇佑，被封入佛器之中，残念残躯苟活于世。”

随着百苦的讲述，风歧逐渐看到了一个辉煌的修行盛世。

人人可修仙，人人可逐道，人人可如龙。

但……

“羲日死去？天地患病？”风歧心中诧异起来。

“对。”被打断的百苦也不恼怒，反而看向风歧道：“你的身上不就藏着一道羲日尸体的念头吗？”

“而此间天地，早已经生了大病，就像此间的修行之路。术士？呵。”百苦冷笑一声道：“旁门左道的取巧之术罢了，失先师之本意，良由道听途说、口耳之学。至死不悟，而败坏大道。”

“所以这一切与心力有何关系？”风歧皱起眉头。

“我佛莫急。”百苦笑着。

紧接着，眉间放出豪光，他指着豪光道：“正是此光，在佛曰智慧光，在仙曰金性，在神曰真灵。其所诞之，需精、气、神相融一体。而后或念念不忘，终生回响。或为众生大愿，汇集生念。以念相导，方可生此神光。”

“昔日有佛陀见众生疾苦，立四十八大愿，智慧光撒出，生无边佛土，普度众生得大圆满、大欢喜、大极乐。”

“亦有仙者唯求超脱不灭，开三十六天，建无上仙庭，尊号仙帝，号令苍生。”

“昔日，唯有心存此念者，方可成一方天地。而今天地之间，唯有存此念者，方不为此病态天地所影响，才有机会走上真正仙途，有机会改天换地，让这个世界焕然一新。”

“而贫僧自浮游地走出，遍观诸人，也只见我佛一人心怀此力。”

风歧恍然大悟。

若按百苦所言，这心力便是人身的精气神圆融一体，而后以巨大的信念为引导，方能生出这等神异力量。

而自己穿越而来，那一副病躯最终还是馈赠了自己。

但他对百苦所说的唯有他能生此力量却嗤之以鼻。

别的不说，就是石猿老人，都在慢慢摸索着这种力量。

那一幅幅异兽图画便可为证。

“那此力有何妙用？或者说，该如何使用？”风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