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站神与婊子
挨家挨户张灯结彩,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乌城医院,某处病房内,却透着一股子冷清。
病床尾的那道落寞背影,早不复去年的意气风发,头发乱糟糟连胡子也没剃,邋遢得不像个人样。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有关胡乐所有的住院费用,一概由陆迟承担。
即便不明白其用意,但对于他来讲,能算作一种另类的羞辱。
自下肢瘫痪以来,主治医生曾不止一次告诉过他,若想再度站起来,只有极其渺茫的可能性。
但他没放弃,始终坚持复健治疗。
历经整整半年多的时间,不知熬过多少个白天与黑夜。
来自身体上的痛苦和心灵上的折磨,无数次尝试,无数次失败,凭借着心中一股信念坚持至今。
此时此刻,他终于站起来了。
心中的喜悦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一时间,只能分享给照顾起居的护士。
“哈哈哈......你快看,你快看,我能站起来了!!!”
半响,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转身望去,一眼就发现瘫倒在地的护士,早已昏迷不醒。
胡乐不禁愣了瞬,这才意识到房内多了几名黑衣男人。
“你们是......”
话还未说完,突然眼前一晃,失去了所有意识。
......
与此同时,开川警察局内。
夜半时分,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说什么?!”
依旧是两位警察值班,寸头警察以及平头警察。
听报案人一位白衣女孩详细说了半响,才捋清个大概。
与大多数报案情况不同,竟说的是一起自杀命案,还是九年前的,死者出身于乌城泥家村。
且不说没人会深更半夜跑来糊弄警察,更关键的是,他们还真有所了解。
九年前,他们还在乌城任职时,恰好经手过那起案子。
那年有一位曾下过海的女人离奇身亡,从尸体中没有检测出任何毒物,且根据现场环境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真相也就呼之欲出。
可关键就在于当地村民一致认为,死者不可能自杀,原因是才生下孩子不久,抱着对新生活的满心憧憬。
因当时年代落后,各方面技术条件等限制原因,即便再离奇,但为了向底下民众交差和杜绝一些不必要的恐慌,避免谣传鬼神之说。
最终,上头经过深思熟虑,只能以自杀草草结案。
“你的意思是,当年那婊子的死另有蹊跷?”
即便明白那两字不是骂人的意思,白衣女孩仍眉头微蹙,“死因是中毒。”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毒药都有名。
机器只能检测出已被人们发现的毒素,除此之外,没有被收录过的毒素是检测不出的。
所谓毒药,只能通过与现有毒药的成分进行对比才能确认,而那些未知成分的新毒药,皆统称为无名之毒。
九年前,那可怜女人作为实验品失败猝死,自那以后,父亲才严令禁止对女性使用那种毒药。
“那是一种辅料,毒素不强,若用量少并不致命,反而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但经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方法催化,会衍生为一种新型毒药,体内毒素会迅速滋生扩散,能致人无声无息猝死。”
那种辅料需与食盐按照特定比例融合,才能最大程度刺激毒素滋生,一旦用量达到某个临界点,就会导致人体机能衰竭。
但若是泡茶里喝,反而会大幅度减少毒素,仅有少量蛰伏在人体内。
去年清明时节,当陆迟两人初到终结村时,那一整张餐桌上的食物,皆按比例添加了那种辅料。
那是父亲为陆迟临时准备的一道关卡,最危险,且最令人难以察觉。
所幸,二人即便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面对丰盛美食仍没有暴饮暴食,只喝了一些桂花酿和吃了些坚果充饥,而那两种皆是无盐的,以此才逃过一劫。
思绪逐渐收拢,白衣女孩接着补充。
“你们可以去查查,当初那起命案卷宗里的尸检报告,应该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还有,据我所知,死者有一位亲生女儿尚在人世。”
“也许,你们能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寸头警察却忽地回过味来,心底升腾起一份怀疑,看向白衣女孩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不成就是你下的毒?!”
见状,平头警察委婉提醒,“咳咳咳......九年前。”
九年前这女孩儿才多大,待寸头警察反应过来,满脸窘迫。
“你们怀疑我很正常,但我也有自己的隐私,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
“那行,你留下个人信息总可以吧?到时可能还需要你的配合。”
听到这,白衣女孩轻轻的笑了起来。
“我叫......李吱吱。”
......
翌日,香城。
香城作为全球第三大金融中心,它是一座高度繁荣的自由港和国际大都市,在世界享有极高声誉。
郊外,某山中庄园内。
此处庄园前身是香城某古老社团的会议所,已有近乎上百年的历史。
放眼望去,格调古色古香,沉淀着一股子年代感,装饰方面细致地砖皆独具匠心,尽显内敛庄重。
会客厅内,最前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闭眼小憩的麻衣老人。
近看下,老态龙钟,遍布皱纹的脸上残留岁月的痕迹,浑身却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谁能想到,这么一位瘦骨嶙峋的病弱老人,竟是在香城叱咤多年的人物。
论鼎盛时期,老人旗下门生数以千计,尖东,油麻地,旺角等地,曾令多少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能止小儿夜啼,吓退百鬼绕道。
但尽管一度呼风唤雨,亦难逃生老病死的命运。
经医生诊断,他已是癌症晚期注定活不过今年,更因多年争斗下来树敌太多,垂死之际竟沦落到了一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若不是那位神秘白衣男子的出现,他都不知在大陆上还有一位自己的远房子孙。
虽血脉隔得很远,可对于眼下的他来讲,见一面也无妨。
伴随时间流逝,从会客厅外走进一位神色恭敬的黑衣男子,身后则跟着一脸懵的胡乐。
待黑衣男子一言未发离去,空气静得沉闷。
许是最前方那位老人的气场太强,胡乐背脊上渐渐起了一层冷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迄今为止,他也没能搞懂这些人抓自己的意图,但他孑然一身,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何况人们不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腿刚好一站起来就碰到这回事,肯定是机遇来了,化龙时间到。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就见太师椅上的麻衣老人动了下。
缓缓睁开的双眸布满浑浊,不知沉浸了多少岁月沧桑,略带笑意的眼神却溢出一丝杀气。
麻衣老人仅打量胡乐一眼,须臾间已做出判断。
“此子心胸狭隘,不堪大用!”
胡乐闻言心里一惊,踌躇了下,还是不敢还嘴。
见状,麻衣老人脸上失望神色愈浓,“小娃娃,你可想报仇?”
难免错愕了瞬,胡乐当然想,简直深入骨髓的想。
一时间,他却觉得脑子不够用,不知该如何反应。
眼前老人会这么说,就表明对他了如指掌。
到底是满脸坚定的说想,还是心胸宽广的说不想?
老人才评价自己心胸狭隘,下一秒就抛出这个问题,难道是考验的意思......
有时候,胡乐不得不承认,即便心里再恨陆迟,但那人的确比自己聪明了太多。
此时此刻,如果是陆迟的话,会怎么回答老人?
暗自琢磨许久,忽地灵机一动转移了话题,“您到底是......”
麻衣老人微不可见摇头,只定定望向胡乐。
直到看得他双腿发软,干涩的嘴唇才开了个缝,眼神尤为阴翳。
“小娃娃你听清楚了,你三爷爷我的鼎鼎大名......”
“胡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