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双螭吻凝
溪故棠见虞风恢复过来，也能正常地开口发言，想必已经彻底的没事了，便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忐忑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得罪于他，导致镇云阁的名声受到损失，这种后果谁来也是吃不消的！
不过，溪故棠显然没有往坏处这方面考虑，只想着要是能把他拉拢过来，这种好处可是非常巨大的，说不定方圆近十几家分店，都归自己掌管，到时候一飞冲天，想要什么样的资源没有！
溪故棠真实年龄已到七十八载，可怜才御气七层修为而已，在这个年纪修为如此之低，不论根骨资质怎样，显然此生是长生无望了，很快坐化也说不定，他本就对修练修道之事没有多大兴趣，反而对一些器物颇有研究之道，常年累月倒积攒了自己的一些心得，大半时光都混迹在生意场里。
“请容老朽斗胆再问一句，敢问风兄是那锻造师吗？”溪故棠为了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只得装模作样的平静说道，但也架不住两只颤巍巍的胳膊，像是两根辣萝卜摆动。
虞风沉吟片刻后，眼神一动，刚想着怎么回复呢，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缩了回去，虽然不知道溪故棠的小九九，但见他神色之间的起伏变化，也能猜出个大概意思，心中便有了别的想法。
“为何如此发问，溪掌柜有什么判断依据？”虞风眼珠一转，心思活络起来，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三思而后行，谋而后定，一直以来是虞风行走江湖的信奉之道，此时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缠绵交织，如一张撒入水底捕鱼的大网，过滤掉了泥土细沙，如果身边再有一把钢叉的话，这其中的好处也未尝不可一试。
于是，虞风抱有一丝玩味态度，也打起了秋风来。
“哈哈，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老朽这一对招子从来还没看走眼过，我就知道风兄绝非池中之物！”溪故棠像得了魔怔一样，又蹦又跳手舞足蹈地，脸上还有几分红润光泽，把虞风也吓了一大跳。
话说，溪故棠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还在幻想着春秋大梦，不过，资本家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敢上断头台，现在形容他的样子倒是好生贴切。
虞风默然无语，自己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能高兴成这样？虞风摸了摸脸颊，自己也不像是那种幽默风趣之人啊，难道是个人散发的雄性魅力？
虞风“呸呸呸”碎了几口唾沫，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不过，在后面知道了，溪故棠是因为什么缘由后，他便不这样想了，果然利益才是驱动人的核心。
“溪掌柜，先镇静一下，你还没回答在下的问题呢？”虞风摸了摸鼻子，打断一声后，适时提醒道。
溪故棠两眼放光，神情有些激动，不过看他白发苍苍的样子，真怕他是回光返照，一下背过气去。
“是…是，就算风兄不提，老朽自然也要解惑一番的。”溪故棠说着，便把腰上挂着的束带美玉，给解了下来，不过他手指一动，便注入一丝法力进去。
“咦，这难道不是一块普通的玉吗？”虞风心底起了一丝疑问，不禁暗暗惊疑道，因为溪故棠刚进包厢的时候，他就望见了，然而其堂而皇之的挂在身上，他就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一块寻常的玉片而已，这时，他才认真端详了起来。
只见束带美玉像一把尺子一样，通体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而上面盘卧着两条赤色螭龙，紧紧缠绕在一起，惟妙惟肖的，颇为神秘，在螭龙的头、胸、腹、尾、爪部位置分别钻了五个小孔，各镶嵌了几个颜色不一的小圆珠，不时闪动着或明或暗的光华，勾勒成了一条幽深曲线。
“风兄请看，这美玉叫做“双螭吻凝”，是专门用于测试五行法术的，在此物方圆百丈附近，哪怕虚空只有一丝残余的法力波动，都能在这上面轻易显示出来，可是老朽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宝贝。”溪故棠一副满意的样子，胸中颇有一种自豪之气。
溪故棠显然对此爱不释手，但还是把束带美玉递了过去，手指更是装作一个不小心，便和虞风的手掌来了个亲密接触，他心里微微惊叹了一两声，倒是和自己想的别无二致，其手上厚厚的果真有大片老茧子。
虞风一甩手没有去接，脑门挤出一条黑线，眉头快要皱成一团麻花了，自从来到镇云阁，便处处透露着荒诞无稽的气息，真是越来越邪门了…
“此人倒是不好美色，这该如何是好，不如老朽以身作则，一探究竟？唉唉…还是算了吧，用别的法子来做交换条件好了，或许还能有些用处。”
溪故棠咳嗽了几下，便把束带美玉放在了红木桌上，内心却在一直思索着，黑袍人到底喜欢什么呢？
此时，虞风心神全在这宝玉上，顾不上溪故棠的想法，运足法力便向双眼凝聚，只见一股实质金芒浮现，金光灿灿的，随后很快又消散下去，不过倒也把它看了个七七八八，发现了一丝掩盖在上面的端倪。
原来宝玉下面有几道白色锁链，在螭龙背后相连着，平常会释放白濛濛的雾气，会掩饰螭龙整个身体，除非此玉的主人亲自解开禁制，或者有类似“天眼术”的修士一窥全貌，否则是注意不到的，他不由得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会以为是寻常的一块玉呢！
“天眼术”，一种辅助性神通术法，主要探测别人修为使用的，一般来说，只要修为相差不到五层，都能轻易识破一身法力境界，不过，如果碰到后天境御徒期以上的修士，便不起作用了。
而虞风的“金眼诀”则比“天眼术”厉害的多，不仅能对敌人造成精神上的失神，还能穿透一些奇异阵法，阴魂不散的魂魄和自然形成的瘴气迷雾等。
据“金眼诀”术法典籍上所说，如果修炼到最高深的地步，不单能勘破天地间的煞气，就连那无穷无尽的幽冥之地，都能做到管中窥豹，可见此法诀的实力极其一斑！
不过，“金眼诀”如果碰到同样法力深厚的修士，起到的效果便微乎其微了，不然一个小小的辅助神通，都能让高阶修士吃大亏的话，那它的作用可是太过于逆天了。
“此等宝玉倒也难得，一定是出自哪位奇人异士之手，看来能制造出此物者，也是心灵手巧之辈，其深谙造化之力，我等沧海一粟，略有不及啊！”虞风发出一声嗟乎感叹，天下之大竟讳莫如深。
此物乍看之下，倒是平平无奇的样子，但细细观摩，才能发现内里蕴含着莫大乾坤，不识此宝者，如同货卖袈裟，可能会被外面一层障眼法给迷惑住，世人亦是如此，更别提什么爱恨情仇了。
虞风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明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那鹰立如睡，虎行似病，只有外弱内强，藏锋，隐智，动则杀机，才是无限接近永生长存之道最近的一条路。
“唉，哪里话，风兄法力之深，眼界之高，将来一定前途无可限量啊！”溪故棠适时恭维了一句，不知心里面是真的还是假的。
溪故棠先是一惊，发现虞风黑色面罩下竟透出一丝金光，看来此人法术颇多，一定是位不出世的大修士，不由得产生敬畏之情，连忙正襟危坐起来。
“在下这点微末道行，说出去岂不贻笑大方，自己的份量还是能掂得清的，溪掌柜就莫要打趣在下了，还是直接说正题吧。”虞风无意闲扯，毫无表情的说道。
溪故棠听闻，闪过一丝尴尬，捋了捋前额一丝雪白的头发，把红罗通天绮云冠取了下来，然后把头发整齐扎在脑后，慢慢沉思片刻后，这才酝酿了一番情绪。
“修士想要成为锻造师，必须有两个先决条件，风兄应该略有耳闻吧！”溪故棠搓了搓手心，话里似有所指有意说道。
“嗯，这个在下倒知晓一点。”虞风转了一下眼珠，淡淡答道，只不过嘶哑下的嗓音略显有些冰冷。
“传说那锻造师除了神念极其强大以外，还必须身负火风两种属性的灵根，才能炼制那无上高深的宝器，而风兄气息内敛，灵压强大，灵根恰恰符合，老朽正是由此判断出来的。”溪故棠故作高深，有模有样说道。
“原来是这样！”虞风心下暗道，轻轻低呼了一声。
直到此时，虞风对溪故棠的古怪行为，以及之前的困惑才算是解开了，他应当以为自己是落单的锻造师呢，所以才处处旁敲侧击，不停地用言语试探自己，原来是想拉拢自己入伙，此刻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虞风才明白奇货可居是什么含义。
虞风眼神一转，心下觉得不可思议，这世间的秘术实在太多了，没想到溪故棠凭借着三言两语，便能把事情推测个大概走向，看来以后可得慎重一点，不然什么倚仗都被别人给瞧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