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试探
就在此刻，袁伯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凝望虞风远去的方向，张口喃喃地在说着什么，并且火急火燎地踱着步子，丝毫没有了平时的沉稳之色。
忽然，袁伯微微一抬手臂，手中赫然多出了一道符咒，然后见他手指在空中一划，瞬间就出现几个古怪的符号，等这些符号一个接着一个亮起时，银色光芒顿时大放，转而又消失不见，只有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些符号全部印在了符篆上面。
袁伯口中念动咒语，低着嗓音沉喝一声：“去！”，这道符便化作一团银光，“嗖”的一声就破窗而出，似利箭一般地飞走了。
这时，袁伯才跟没事人似的，继续眯着细长眼睛，又靠在躺椅上摇摇晃晃起来，他手中握着的一把明黄蒲扇，看起来虽是普普通通的样子，但是被他当做心肝宝贝一样，几乎从未离开身过，他轻轻给自己扇出几缕清风，仿佛是神游外物去了，好生惬意…
另一边，虞风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街道，发现这里的建筑物不仅高低起伏，而且排列的错落有致，但大部分都是不起眼的平房，往下延伸一共有三条岔路口，并且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分支点，所以不由得让他一阵头大。
“咦？怎么会是这里？”虞风心中起了一丝疑心，不禁暗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只好拿出袁伯交待的信件，重新按照实物参考比对一下，发现自己已经到达了芜池最西端，只要过了城中西门出口一侧，就能接近蛮荒之林了。
虞风有几分烦躁，不经意间皱了皱眉，觉得事情发展的轨迹有些蹊跷，自己和袁伯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对我这么照顾呢，而且仔细回想一下，袁伯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透露出一种怪异。
至于是哪种怪异？虞风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这种眼底深处带着平静又有几分渴望的感觉虽然难以言明，但根据直觉判断，袁伯那里绝对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不知最后结果是好是坏，可能袁伯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也有可能一开始就是带着某种巨大的阴谋，只不过他现在整个意图还没浮出水面，一切不便于妄加猜测而已。
不过，袁伯那里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虞风眼珠转了一下，脸上却毫无表情，他站在路口迟迟不肯迈出一步，大脑飞速地闪过各种念头，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算了，多想无益，既然猜不透，何必乱己心，眼下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未免可惜！”虞风目光如炬，舔了舔嘴唇，反而镇定起来，跟着确定了一下位置，便闪进右手边的一条幽暗胡同。
过了半晌，虞风左出右进绕来绕去的，简直是比剥螃蟹还要累，他咬牙坚持了不多时，终于穿过这段漫长的路，就发现前面尽头有一处小别院，和平常农家小院差不多，这才停下了脚步。
虞风转过头望去，院中种着大片苍松和修竹，上面的枝干粗壮，怕是几个人合围都抱不住，而且旁边空地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植物，看起来翠翠绿绿的，让人心头顷刻间清爽不少。
“看来，此处便是那位高人居住之所，当真是大大的好兴致啊，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是否像袁伯所说的那样，皆是性情古怪的修士，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还是小心应对为上吧。”虞风低声沉吟道。
当然，虞风的心思还是很微小谨慎地，他没有立刻前去叨扰，而是默默地暗中观察了一小会，然后又沿着周围兜了一个很大的圈子，这才回到起点，在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决定还是直接进去比较妥当，于是便慢慢上前靠近几步，并且出声询问道：“有人在吗？在下今日冒昧前来，实有急事相求！”
空荡荡的声音传出去，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只听的见一阵“呼呼”风声，以及树叶摇摆所带来的“扑簌”之音，显得这里既安静，又非常的诡异。
虞风面色一凝，略微地想了一想，便在顾不得其他，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进，推开篱笆做的大门，一股乡土气息就扑面而来，一条填满鹅卵石的走道跃然纸上，上面还铺着一层细细的白沙，和傲然孤立着的青竹相辅相成，倒也值得耐人寻味。
虞风几个侧步，正要上前一探究竟，不料眼前突然一花，迎面冲出一道白光似的人影，一掌便向他横劈过来，直冲面门而去，并且这不明身份之人速度极快，几丈远的距离转眼就瞬息而至！
面对从天而降的攻击，电光火石之间，虞风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情急之下，只好抽离铁剑试着阻挡一番，谁知对面之人反而讥讽一笑，手掌运势不变，带着雷霆之力又是一拍而下，虞风见此大吼一声，不管不顾，忽然单手改成双手持剑，对准来人的肩膀部位狠狠刺去，手法极为地刁钻古怪。
对面之人“轻咦”了一声，立马判断出虞风的想法，但也不得不回身化解他的攻势，只见其手指轻轻往剑身一弹，紧接着发出一阵“嗡嗡”颤抖，虞风虎口发热竟险些握不住手中的剑，然而其二话不说，又是一连串的手指连弹，结果整个铁剑坚持没多久，便“哐当”一下的应声而断！
“前辈快快住手，是袁伯介绍我来的！”虞风心里这个郁闷啊，但也自知二人差距实在太大，连忙出声低喝道。
“哦？是那个老家伙让你来的？可有凭证。”对面一听，缓缓收过手掌，终于停止了动作，向这边轻轻扫视了一眼。
这时虞风才真正看清楚眼前之人，赫然是一位百十来岁左右的男子，长的剑眉入鬓，双目黑白分明，身材伟岸又挺拔高大，身上还穿着一件绣花雪青长袍，从外在的这个形象来看，他似乎有一种风尘浪子的气概！
但观其天庭圆润饱满，地阁宽广方圆，一点也不符合这个年龄阶段的老弱之人，而且虞风隐隐感觉到他灵台冲盈有余，浑身被一团浓郁的白濛光芒所笼罩，只怕一身修为比起袁伯来还要可怕的多！
“回禀前辈正是如此，在下不敢有所欺瞒！”虞风一瞟地上已断成两截的铁剑，便止不住地发自内心的苦笑道。
“哼！别一口一个前辈的叫了，让人听着浑身不自在，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锻造师洪泰，你若有心的话，随意对付喊我一两句洪师傅就行！”男子稍微打量了虞风两眼，便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见过洪师傅！”虞风恭敬答应道，随即施了一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件长条状的信封，乖巧地递了上去：“这是袁伯让在下交给洪师傅的信物。”
只见洪泰也没多说什么，张开雪青袖袍轻轻一挥，就把虞风拿出的信给吸了过去，他见盖在上面的朱漆印记完好如初，才顾自打开并急速阅读起来。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洪泰才略一皱眉地开口道：“你找老夫就为了炼制某样东西？不知它有什么神秘之处能让你远道而来？”
“在下因缘际会，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不过在下急需要此物罢了，况且以洪师傅的资历和经验，想必对灭元珠不陌生吧！”虞风淡淡地道。
“灭元珠！”洪泰听闻这三个字，脸上虽显得一片镇静，但心里实际上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虽不像之前郑五虎那般大惊失色，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夫不炼，阁下还是请回吧！”洪泰前一秒还好端端的，此刻却是冷若冰霜，好似天生就会玩变脸的把戏。
虞风眉头轻轻一皱，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想过答案有千万种，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答复，不由自主地便感到这锻造师变化起来，真的是无端无影喜怒无常，更是让人猝不及防百般摸不着头脑。
虞风一时间想入非非，如果哪天自己要是成为锻造师就好了，也用不着这么低三下四的去求人，微微苦笑一声后，心里却在暗暗嘀咕着，对面可真是个怪脾气的老头。
就这样腹诽了几句之后，虞风收起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嘴上却没松口，仍旧不甘心的问道：“洪师傅何故出此言论啊？”
洪泰接着面色一寒，却也懒得废话：“老夫平生有两大戒条，所谓阴险毒辣者不炼，心怀不轨者不炼，这东西太过阴险毒辣，恰恰违背了第一条誓言！”
虞风听后，嘴角有些抽搐，身子一阵僵硬。
忽然，虞风怒极反笑，似有些讥讽地说道：“那在下倒要多嘴反问一句，假设有人用兵器杀人，有人用毒药杀人，也有人用美色杀人，同样是杀人的手段，难道用美色杀人就要比用毒药、兵器杀人高尚许多吗？”
洪泰心底吃了一个大惊，又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奇怪，没想到眼前这个后生年纪虽不大，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蕴含哲理的话，不由得高看了他几分。
“好呀…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后生，不过，今天即使你说的天花乱坠，老夫仍然也不会改变规矩的！”洪泰老脸一红，明知虞风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仍旧不肯为了谁松口道。